所以無論如何現在他只能緊緊地按著赫斯塔爾,鮮血正從手臂上那個咬痕中慢慢地滲出來,緩慢地浸濕了襯衫。赫斯塔爾用手卡著他的肩膀,屈膝重重地撞向了他的腹部。
阿爾巴利諾嗚了一聲,險些像蝦米一樣團成一團,他抓著對方的一隻手把他的手臂壓向頭頂上方,咬牙切齒地低吼道:“赫斯塔爾!”
那聲音就好像是一道鞭子,把什麽東西從對方的身體裡活活抽了出來——靈魂,生命力,諸如此類——好像某種堅硬而脆弱的東西在這具身軀中崩碎發出令人心驚膽戰的啪的一響。赫斯塔爾不在掙扎了,但是手指還是搭在他的肩膀上。阿爾巴利諾在疼痛中皺著眉頭半跪在地上,然後把赫斯塔爾也拉起來,對方就好像失去力氣一樣把額頭靠上了阿爾巴利諾的另外一邊肩膀。
阿爾巴利諾感覺到什麽熱而濕的液體緩慢地浸透了他的肩膀,汗水,或者血,或者是——他僵硬住了,沒有低頭,只是緩慢地、試探著把自己的手指按上對方的脊背。
“沒事的,”阿爾巴利諾小聲說道,“我們會再找到一個機會。”
他知道這是一句謊話,赫斯塔爾也知道這是一句謊話。斯特萊德經營紅杉莊園的俱樂部這麽久,不會沒想到東窗事發的時候如何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同時阿爾巴利諾也看到,幾個SWAT的人押著雙手被反銬在背後的斯特萊德和其他嫌疑人一起從建築物的院牆後面走出來,哈代警官他們急匆匆地向著那個方向迎過去。
赫斯塔爾低低地笑了一聲,聲音奇怪的沙啞。
“沒用的,”然後赫斯塔爾慢慢地、好像感覺到了疲憊那樣地說道,“我剛才錯過了最後一個機會。”
注:
[1]一個非常誇張的設定:
米達倫好看到什麽程度呢?他長得像《魂斷威尼斯》裡的伯恩·安德森。
第80章 真理之井,既黑且明
深夜的維斯特蘭警察局燈火通明,和往常一樣,大部分警官都肩負著無窮無盡的加班任務。而拉瓦薩·麥卡德則坐在警局專門為他和BAU的成員騰出的一個小辦公室裡,他剛剛打完一個電話,匯報他們在這個案子裡的發現,以現在警方的收獲來說,新聞發布會是必須開起來了,畢竟這是個涉及到十多個孩子的跨州綁架賣淫案。
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貝特斯從門縫裡探出個頭來:“麥卡德探員,你要的那些物證我給你拿來了。”
——確實,他懷裡抱著一個紙箱,裡面裝了些裝在證據袋裡的物品。哈代希望他們能找到紅杉莊園的帳本或者是參加俱樂部的成員名單之類,但是根據現在在紅杉莊園和那個教會孤兒院舊址的現場勘查員回報,沒有類似的物證發現。
因此,麥卡德提出看看現有的物證,看看能不能從中推斷出什麽線索——這可能性很小,完全是死馬當活馬醫,麥卡德其實不認為斯特萊德會那個小本本把他的犯罪事實都記下來。
貝特斯把箱子在他面前放下,斯特萊德從裡面翻了兩下,與此同時,貝特斯看著他,問道:“能給那個混蛋定罪嗎?”
“你們拿到什麽關鍵性的證據了嗎?”麥卡德頭也不抬地反問道。
“暫時沒有。在關那些孩子的地方提取的所有指紋都和斯特萊德的比對了一遍,他的指紋沒出現在什麽關鍵性的物證上,剩下的還在庫裡篩,說不定我們還能發現其他去過那個孤兒院的嫌疑人。”貝特斯冷笑了一聲,“你猜怎麽著?我聽巴特手下的亞歷山大說了,他被捕的時候聲稱是羅文介紹給他一個兒童慈善項目,他是去那個福利院舊址考察的!”
貝特斯恨恨地說了一長串,而麥卡德不得不出言打斷他:“抱歉,施萬德納先生——你能告訴我這件物證是從哪裡提取的嗎?”
——在麥卡德手裡的是一隻透明的證據袋,裡面裝著一把蝴蝶刀。
又一個加班的夜晚,當華莉絲·哈代疲憊地推開家門的時候,那個小女孩腳步輕快地噠噠跑過來,誇張地撲進了她的懷裡。
自滅門屠夫的事故之後,華莉絲實在不願意把自己的女兒一個人留在家裡,跟所有經歷了這樣可怕事故的小孩子一樣,克萊拉顯示出了些許應激障礙的症狀:怕黑,不願意一個人呆著,害怕陌生人,格外的黏人。如果可以的話,華莉絲真想二十四小時和自己的女兒呆在一起,可惜不行。
今天她又一次因為案子忙到深夜,她的丈夫也因為重大刑事案件而不能回家,克萊拉只能放學後就一個人呆著。華莉絲心疼地摸摸小女孩溫暖的發頂,問道:“寶貝兒,你怎麽還不睡?”
“我一個人睡不著,我在等你和爸爸回家。”那孩子說,雖然她已經馬上就要十一歲了,但是還是格外孩子氣的撅起嘴來,因為她知道這個表情能逗笑自己的媽媽。
“爸爸今天晚上可能不能回來了,他有重要的工作要忙。”華莉絲告訴小女孩,實際上她通過各種途徑知道了巴特最近在忙的案子的內容,如果那真的涉及到綁架、監禁和性侵兒童,很有可能她接下來也要忙碌起來了,一想到這個她就想要歎氣。
那小女孩只是睜大眼睛看著她,就好像從未意識到做家長的對她有多少虧欠。華莉絲憐憫地摸了摸她柔軟的臉蛋,問道:“既然爸爸今天不回家,那媽媽陪你睡覺好不好?”
然後她能從自己的女兒那裡得到一個親吻,以此用來慰藉疲憊的心靈和有噩夢上浮的夜晚。
米達倫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雙手規規矩矩地擱在膝蓋上面。
當然,這可不是一場“審訊”——因為真要被審訊的犯人是沒有熱可可喝的,而他手裡就捧著一杯。負責他的那個女警察把他從警車上領下來的時候感覺眼淚快都溢出來了,連著問了他好幾遍覺得現在自己能不能做筆錄等等,就好像他只要說一句“不能”,警方就願意立刻把他塞在床上、在床邊放滿毛毛熊一樣。
他對面坐著一個滿頭凌亂的薑黃色卷發的年輕男人,自我介紹是FBI的加西亞探員。這位加西亞探員問的問題從無關緊要的部分開始問起,比如說他叫什麽、被綁架之前住哪裡、又是怎麽被綁架的等等等等。
米達倫一一回答了,他的故事也沒什麽好說的:他小時候被母親拋棄在福利院門口,因此人人都懷疑他媽媽應該是個未婚先孕的少女之類,因為這種原因拋棄孩子的貧窮女性很多;他現在的姓氏就是他住的福利院當年的負責人的姓氏,要不然他連入學守序等一切文件都沒法辦理;另外他很確定,福利院的工作人員現在就守在審訊室的單面玻璃後面,等他一接受完訊問就會把他帶回去。
紅杉莊園當然足夠可怕,但是福利院本身也很無聊;在那樣的地方沒人會真的關心你,大部分人擺出憐憫的表情,但是沒人探究你的內心歸屬何處。
這個怪小孩就用那種滿不在乎的語氣回答完了這些問題,他的態度顯然有些出乎那個加西亞探員的預料。但是當然,大部分人的創傷後應激障礙在被解救之後才到來,有的人甚至症狀出現的很晚,很難說現在看上去沉著冷靜的孩子在一個月之後是什麽樣子的。
加西亞想了想,低聲問道:“呃……所以你說你曾被帶去紅杉莊園參加過兩次他們所謂的聚會?你也沒有……嗯,看到他們的會員長什麽樣子?”
這位探員吞吞吐吐的題外話顯然是:性侵你的那些人長什麽樣子?米達倫有點想翻白眼,因為“個子躥得太高了結果連戀童癖變態都沒有光顧”這個理由說出來好像有點怪怪的。但是當然,並不是完全沒有人光顧……那個記者。
米達倫慢慢地撅起嘴來,其實等那個記者離開後他就覺得不太對,當時記者先生說的是等他把事情報道出去,警察可能就回來解救他們。但是按照常理來說,一般人不是會擔心把報道發出去以後打草驚蛇,結果導致罪犯帶著人質跑掉嗎?還是說記者先生打算先報警再發表報道?
而且剛才米達倫借那個女警察的手機給福利院那邊打了個電話,打完電話之後順便用手機上網搜索了一下,最近完全沒有類似的報道發表,也就是說至少記者先生跟他說的不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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