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行為分析部成員,應該深知不應該用這樣煽動性的詞匯大肆描摹凶手,有些連環殺手從對他鋪天蓋地的報道中獲得虛榮,其行為也因此變本加厲——我認為維斯特蘭鋼琴師就是其中一個例子,他挑釁警方的行為在殺人狂中十分典型,從十九世紀的“開膛手傑克”到上世紀六十年代的“黃道十二宮殺手”,向警方投遞言辭模糊、只為了彰顯其過度的自信的信件已然成為了連環殺手中的標配。
而最近這一系列滅門凶案的殺手也喜歡通過遺留給警方的紀念品來顯示他的力量:正如一系列報道所寫的那樣,他會闖入受害人的家裡、控制並折磨這些可憐的家庭成員,並且把過程錄成錄像留在現場的電腦中等待警方的發現。
在這些錄像中,記錄了去年五月份那起可怕凶殺案的視頻內容在調查過程中不甚泄露,盡管底特律的警方已經盡力刪除了大部分流傳的錄像,但現在依然可以在網上查到一些殘忍的片段。
關注這起案子的人一定對這些細節有印象:凶殺用繩索勒住一對父子的脖子,把他們吊在天花板下面,僅用幾個疊在一起的金屬易拉罐給他們墊腳,好叫他們不死於的絞刑。然後,凶殺交給了這個家庭的母親一把獵槍,逼迫她涉及父親或兒子腳下的易拉罐——總之,這對父子中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否則凶殺就威脅要把他們都殺掉——當一把手槍對準母親的頭顱的時候,她顯然不得不做出選擇。
這段視頻中充滿了女人和孩子的哭聲、還有凶殺癲狂的大笑。最後母親選擇了拯救自己的兒子,這個家庭裡唯一一個成年男性被自己的妻子親手吊死在天花板下面,凶殺逼迫著兩個剩余的家庭成員看著這位受害者緩慢的死亡,然後槍殺了妻子並當著她的孩子的面肢解了她,最後也把孩子地吊死。
而這只是他犯下的六起案件中的一起,我作為BAU成員參與最新一起案件的調查時查閱了所有案卷,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大家,這只是他瘋狂行為的冰山一角,他比我們想象得都更加殘忍、更加富有變態的創意,更加危險。
一個連環殺手在案件中展露的細節越是複雜,他向我們暴露的真相越多——縱然我們已經不像羅伯特·雷斯勒時代一樣會雇傭巫師為我們工作了,但是我們依然有法子抓住蛛絲馬跡——就例如說:狄·博格和霍姆斯曾提出對系列殺人的分類,他們把連環殺手分為幻想型、使命型、縱樂型和暴力/控制型四類。而其中縱樂型又具體分為為性而殺人和為興奮刺激而殺人。
毫無疑問,本案的凶手屬於為興奮刺激而殺人的連環殺手,這一類連環殺手最典型的特征是:他們對受害人施以不以性為動機的虐待行為,他們不停地殺人是因為殺人的過程能給人帶來一種興奮的感覺,他們在這樣的行為中縱情享樂。
這一類殺人狂無疑十分危險,他從屠殺整個家庭、乃至逼迫家庭自相殘殺的過程中獲取扭曲的快樂,並且把這些內容記錄下來,除了留給警方的那一份之外,我不奇怪他還會留下一份錄像自己時常欣賞。我們可以很輕易地推斷出,這樣的扭曲心態往往跟一個人早期的經歷有關,現在,調查也在向這個方向進展。
不過,這甚至也不是他露出的唯一馬腳,這一次這個殺手自己犯了個大錯誤。
關注新聞報道的人應該都知道事情的始末:兩個星期之前,這個殺手在水牛城犯下了自己的第八起凶案,殺死了一對夫婦和他們的兩個小孩,具體過程我必須保持緘默,但,在他殘忍地槍殺父親和其中一個較大的孩子的時候,槍聲引起了他們的鄰居的注意。
我們很確信凶手在行凶之前絕對進行過提前踩點,他行凶的時間段唯一能聽見案發地聲音的鄰居本應在上夜班,但是卻正好因為身體不適跟別人換了班。總之,這是凶手本人也不能預料到的意外,鄰居報了警,在附近巡邏的警車快速到場,凶手倉皇而逃,沒來得及殺死其中一個孩子和他的母親;但是不幸的是,警察到場的時候母親已經流了太多血,在被送到醫院之後很快不治身亡。
幸存的孩子只有六歲,現在依然在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紐約州的警方寄希望於他稍微被安撫之後可以向畫像師描述凶手的體貌特征,使我們手上多一條可以追查他的線索。
而現在絕不是放松的時刻,以往這個凶手行凶一次之後會沉寂幾個月再繼續作案,他或許會對著那些錄像回憶整個凶案進行的過程,直到錄像再也不能滿足他的刺激感之後才再次作案。但是這次案件發生了差池:他沒能來得及殺死家庭中的妻子和一個孩子,就被迫落荒而逃了。
有些有控制狂傾向的連環殺手會為了案件中出現的計劃外的失誤而暴怒不已,而有的連環殺手則會因為自己沒有完整地完成一場凶殺而備受強迫症的折磨。況且,現在有很大的把握推斷,凶手在逃走之前沒能來得及錄下完整的錄像,這也是個可怕的隱患。
可以想象,這種連環殺手絕不會在一次重大失誤面前善罷甘休,他絕對會很快犯下另一起凶案來“彌補”這一次的錯誤。五大湖地區的所有警方和家庭都應該為此打起精神了,我們仍不知道這個殺手什麽時候會犯案、會在哪裡犯案,但是只有一點是肯定的:他正隱藏在黑暗中蠢蠢欲動,一旦時間合適,就會毫不猶豫地一擊致命。
我和我的同事們最近正是為這起案件加班加點地工作,在他犯下另一場罪案之前,我們需要搜尋到足夠多的線索,這樣才能在他下一次犯案之前把他抓捕歸案。
不如說,未知的、可能受害的家庭的命運正掌握在我們的手上,而一個連環殺手自2015年起就開始頻頻作案直到現在,已經令人不可容忍了。沒人希望自己的城市裡有一個連環殺手不斷活躍甚至超過十年,出現那樣的情況,往往是警方和側寫師的失職。
我希望下一次撰文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可怕的連環殺手被我們抓捕歸案、接受審訊的時刻。到了那個時候,視保密需要和相關規定而定,我或許可以向我的讀者們透露更多案件的細節:關於這個扭曲的、可怕的殺人魔是如何折磨自己的獵物的,這種變態的心態又是從何處而生……等到他被捉拿歸案,我們就會有一切問題的答案。
最後,我很高興地告訴大家,我將於下周六受邀參加WNYC的夜間訪談節目,當時候我將談談我對此案的其他看法,節目將於2月4日晚上十點鍾播出,歡迎大家收聽節目。
注:
[1]為了方便劇情推(瞎)進(編)——且為了不起那麽多名字——維斯特蘭是一個州,其中最大的城市(也是州政府所在地)就是維斯特蘭市,就好像紐約州最大的城市叫紐約市一樣。
沒有架空一個城市塞進已存在的州,而是選擇直接架空一個州,是因為這樣能減輕考據的工作量,在這個州現行法律的設定上有很大靈活變通的余地。
[2]約翰·加西亞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內涵了一下自己的老前輩,FBI行為科學調查組創始人羅伯特·K·雷斯勒。在雷斯勒所著的書籍《FBI心理分析術:我在FBI的20年》一書中他提到,他曾招募一名名為諾蘭·瑞妮爾的通靈巫師進入匡提科授課,她曾成功預言1981年裡根遇刺的事件。
[3]WNYC:即紐約公共電台,WNYC是它的電台編碼,東海岸的廣播電台編碼都用“W”開頭。
第59章 以撒的祭壇 01
“死因是顱腦損傷。”
阿爾巴利諾說,他和巴特·哈代站在流動解剖車前面,他用手中的止血鉗點出了死者頭部斑駁的傷口,死者的頭髮已經被剃掉了,枕部布滿觸目驚心的淤血。
“死者的頭上有六處挫裂創,這是他遭到鈍器的多次擊打之後造成的。凶手擊打的力度很大,在他的頭部造成了顱骨粉碎性骨折以及嚴重的顱內出血和腦挫傷,這樣的傷口足以導致被害人的死亡。”阿爾巴利諾說完了,他向著湯米揮了一下手,示意他把屍體推回到停屍櫃裡去;他頓了頓,繼續說下去:“血檢報告也出來了,排除了中毒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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