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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與槍》第306章
  赫斯塔爾的思緒已經滑向其他方向了:也就是阿爾巴利諾在他的作品裡放置一個向上的階梯的意義。



  這階梯上躺著的受害者們目前還是活著的,阿爾巴利諾無疑用他們象征著某些“罪人”——聖經意義上的罪人,就如同該隱,人類被逐出伊甸園之後的第一個殺人犯,世間的第一樁罪惡——而在另一方面,這些人都是與赫斯塔爾的今天息息相關的、真正的罪人。



  第一樁罪惡,第一起犯罪。這艘即將傾覆的瘋人之舟的船頭。



  由“該隱”開始,到撒旦結束,隨著台階的升高,台階上聖經傳說中的罪人的罪惡也逐漸加重,從謀殺親人到謀取王國,從崇拜異神到謀殺神子;階梯最高之處通往教堂鋪著潔白桌布的祭桌,通往斯特萊德,通往基督的十字架,通完三十年前絕望噩夢之中的夜晚。向上的階梯絕不象征著通往天國的道路——恰恰相反,這是屬於赫斯塔爾·阿瑪萊特的道路。



  這道路通向地獄、終末以及最終的歸宿。



  “這很美,對吧?”阿爾巴利諾的目光顯然一直追隨著赫斯塔爾的視線,在他仔細地打量過這些垂死的軀體之後,阿爾巴利諾才用輕松的口吻開口,放松到好像他自己不想從對方耳中聽到一個評價。



  赫斯塔爾微微挑了一下嘴角,說:“大部分人都會認為這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因為美無非是我們恰巧能夠忍受的恐怖之開端,”阿爾巴利諾帶著笑意緩慢地回答,“我們之所以驚羨它,則因為它寧靜得不屑於摧毀我們。”



  赫斯塔爾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忽然說道:“是你為我挑選了他們。”



  “可以這樣說,但是最後的選擇權依然在你。”阿爾巴利諾愉快地回答道,“你可以選擇在這裡殺死他們、肢解他們,也可以選擇放過他們其中的某個人或者所有人——你甚至可以選擇現在轉身離開這裡。在某種程度上你是對的,如果你不配合我,那麽任何遊戲都無法進行下去。”



  阿爾巴利諾說著伸出了手,赫斯塔爾注意到他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把刀子,現在他正捏著那把刀冷而閃亮的刀身,把刀柄遞到了赫斯塔爾的面前。



  他看著赫斯塔爾的目光似乎是期待的,然後阿爾巴利諾忽然又垂頭看了地面一眼——他們就站在那些破碎的藍色花瓣和白色繡線菊之間,尖尖的船頭形狀的木板的正前方。用來象征著“第一宗犯罪”的該隱就倒在他們面前,蒼白的身軀就像是鋪展開來的空白畫布。



  “你知道的,赫斯塔爾,”阿爾巴利諾意味深長地說道,“你現在正站在我們兩個的開端上。”



  注:



  [1] “病人被囚在船上,無處逃遁。他被送到千支百叉的江河或茫茫無際的大海上,也就被交送給脫離塵世的、不可琢磨的命運”:



  ——米歇爾·福柯,《瘋癲與文明》。



  [2] 該隱種植谷物。



  [3] 有一個婦人把一塊上磨石拋在亞比米勒的頭上,打破了他的頭蓋骨。這樣,神報應了亞比米勒向他父親所行的惡事,就是他殺了自己的兄弟七十個人。



  ——出自《聖經·士師記》,亞比米勒是聖經中著名的惡人,他想要自立為王,並且在俄弗拉殺死了自己的兄弟七十人。



  [4]耶洗別曾霸佔過拿伯的葡萄園。



  [5] “因為美無非是我們恰巧能夠忍受的恐怖之開端,我們之所以驚羨它,則因為它寧靜得不屑於摧毀我們。”



  ——裡爾克,《杜伊諾哀歌》。



第127章 美學得勝 03



  赫斯塔爾垂目注視著那把刀,然後忽然問道:“你設想過的最糟糕的結局是什麽?”



  “你沒有來,那樣我就得一個人面對這個空蕩蕩的大廳了,”阿爾巴利諾坦然地承認,即便是談論這個話題,他的聲音裡似乎仍然是帶著笑意的,“或許有那麽一點點可能性,你其實擁有回歸正常生活的能力——而對藝術家而言最殘忍的莫過於,他們失去了最理解他們的觀眾。”



  赫斯塔爾沉默了一到兩秒,在這片寂靜之中,阿爾巴利諾只是注視著燈光灑在他發梢上的那些模糊的輝光。然後赫斯塔爾伸出手,平靜而鎮定地從阿爾巴利諾手中抽出了那把刀。



  阿爾巴利諾真正微笑起來,雖然他對現在這個結果可能並不算多麽吃驚。他甚至體貼地往邊上讓出一步,就好像主持人給最後壓軸登場的表演者讓出他的舞台那樣。



  而赫斯塔爾則跨過那些藍色花瓣——矢車菊和繡球花,撕扯成碎片一般的飛燕草——簇擁而成的海洋,站到了那艘“船”的船頭上,他的站姿是如此的筆直而優雅,看上去就令人感到賞心悅目。



  他幻想過這樣的場面:在他在他那些頁邊上沾著乾涸的血跡的本子上畫草稿的時候,他曾經如此幻想過。赫斯塔爾·阿瑪萊特站在這即將沉入海底的癲狂之船的船頭,就是耶穌行走於水上的時候他的門徒們站著的位置,也是在那個充滿霧氣的早晨夏娜站著的位置。



  赫斯塔爾登上了船頭,而那些被俘者在這個時候差不多都醒了:為了讓他們在今天布置場地的時候保持安靜,阿爾巴利諾給他們用了劑量相當大的麻醉劑,好在他對劑量的計算還算準確,他們既沒有醒得太早也沒有醒的太晚——前者可能會造成流血事件,後者則絕對會造成阿爾巴利諾在心靈上的巨大創傷。



  現在那些人已經陷入了弄清楚自己所處境地之後的巨大驚恐之中,洞悉自己即將死亡的命運往往比不可捉摸的忽然死亡更加令人恐懼,他們抬起頭就能看見虛空中懸浮的巨大斷頭台的幻影。於是這些人掙扎起來,固定他們姿勢的鐵絲和支架發出粗重的吱嘎聲響,更多的血順著傷口滴出來,裝飾用的花枝震顫不息。



  赫斯塔爾已經緩步邁向了第一個人:躺在地上的德裡克·柯米恩,這個中年人比剛才更清醒了一些,現在正手腳發軟地試圖挪動自己,但是這個常識顯然半點效果都沒有。在赫斯塔爾離近了之後才發現,在那些花枝的掩映之下,柯米恩的四肢被長釘死死地釘在身下的木板上面,鮮血不斷隨著他的動作從貫穿的傷口中溢出來。



  “你在這方面得理解我,他們確實相當不配合我的工作。”阿爾巴利諾此時在“船”的外側說道——他沒有試圖踏上這用植物和木頭堆起來的堅實祭壇,因為這並非他給自己準備的道路,“當然,如果你認為限制他們的掙扎會削減你的趣味,你也可以把那些釘子拔掉。”



  赫斯塔爾沒說話,他慢慢地、像是即將發力的野獸那樣在第一個受害者面前蹲下了。德裡克的喉嚨中發出一些恐懼的、含混的聲音,扭動掙扎著試圖遠離赫斯塔爾——但是這種掙扎並無什麽效果,赫斯塔爾慢吞吞地把冰涼的刀刃貼在他的臉上,聽見這人從喉嚨中發出一聲含混的呻吟。



  ”感覺確實有些怪異,”赫斯塔爾用沉思一般的語氣承認道,“我一般都是自己尋找受害者。”



  ——受害者,多官方的一個措辭,一聽就知道這個殺人狂在法律行業工作,其他殺人狂一般可不這麽稱呼被他們殺死的人。



  “但是很少有人把他們放在禮品包裝裡送到你面前。”阿爾巴利諾微笑著說道。



  赫斯塔爾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刀尖在柯米恩的臉上劃來劃去,就好像一隻用自己的利爪玩弄獵物的貓科動物。他掃了阿爾巴利諾一樣,嗤了一聲,說:“一般來講,禮品包裝都是華而不實的東西。”



  “好看就夠了。”阿爾巴利諾坦然地回答。



  赫斯塔爾哈了一聲,然後手腕一用力,把那把刀捅進了柯米恩臉側的皮膚中,然後刺透這層薄薄的肌膚和肌肉,戳進了的嘴裡。



  ——這位先生發出了一聲對於被麻醉劑放倒了一天、嘴裡還戳著一把刀的人而言相當響亮的尖叫。



  赫斯塔爾順手把刀往外拉,在他的面頰到嘴角的位置劃出一道長長的豁口,上揚的弧度頗像是一個詭異的、血肉模糊的微笑。與此同時人群裡傳來的騷動,不少俘虜也跟著尖叫起來,其中混雜著女士響亮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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