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還身懷至寶,萬一源寶被仇家奪去了,死不瞑目。
“來戰!”顧崖木上前百丈,煞氣逼人。
“退!”
人類正是一鼓作氣的時候,天皇蠍修煉萬載才有如今實力,哪舍得輕易去死。
其他妖獸再不情願,老大發話,只能悻悻然作退。另外兩大妖獸首領實力還不如天皇蠍,它們很難像人族那樣並肩作戰,說句不好聽的,說不定打到一半,就有首領索性舍棄鴻蒙源寶,背刺其他首領,徹底成為中心區域整片海域的霸主。
妖獸陸陸續續退下,顧崖木呵斥一聲‘鼠輩’,收回鐵鏈。
趁亂,長老第一時間護送裴九星離開:“我已通知人來救援,你有鴻蒙源寶,哪怕有人改變主意要圍攻,我們合力可以撐到救援趕到。”
“我沒有源寶。”裴九星咬牙切齒。
長老不悅皺眉:“家主何須連老夫都瞞,一切為了家族!”
他雖覬覦鴻蒙源寶,卻不會出手搶奪。
“我真……”
“連裴木寒那個叛徒,關鍵時候都知道我們是一家人,家主難道還不如他?”
“……”
·
眾人忙著撤退時,杜聖蘭也卷在雲團裡一點點小心挪動。
無盡海域的空間亂流哪怕是虛空也會受到波及,先前劈人只需要定位一個點,自有海水幫忙擴散,和暢通無阻地行進有著本質區別。
顧崖木禦空時,故意飛得高一些,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伸手朝身後一撈,把雷裝進寬大的袖袍中。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杜聖蘭松了口氣。
他一直不怎麽敢說話,擔心有人路過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一直到離開海域,重新感受到白晝的亮光時,才緩緩開口:“你戲演得真好。”
最後還不忘對著裴家人,演繹了一出‘困難面前,兄弟情深’的戲碼。
顧崖木直接問起正事:“源寶處理好了嗎?”
杜聖蘭:“還差一些。”
擔心認主後的化形過程中可能有鴻蒙的氣息泄露,他便暫時中斷。
這一路飛了不少時間,杜聖蘭從袖子中被抖出來時,發現是個山洞,瞧著還有幾分眼熟。顧崖木布置結界時,他往裡走了幾步,感受到寒潭的氣息,變化成人形挑了挑眉。
這不就是自己剛剛放出惡龍叛出斬月山時,他們避難的山洞?
山洞本身就有從前布置的一部分陣法,十分隱秘,如今顧崖木加固了一下,斜眼看著杜聖蘭,示意可以開始了。
一團灰蒙蒙的光團被取出,認主後的源寶沒有剛見面時的乖戾,服服帖帖攤在掌心。
杜聖蘭很是欣慰。
這種欣慰持續不過一分鍾,源寶就開始胡亂動作,似乎是在發泄心中不滿。
杜聖蘭挑眉:“剛不是還挺乖?”
顧崖木深刻覺得先前源寶只是被團夥作案的過程驚呆了,現在回過神,開始表達對強烈現實的不滿。
認主的源寶不能背叛,但不代表它會配合,面對這個不省心的灰光團,杜聖蘭認真說教:“你跟著我,是看別人被劈,你跟著別人,是被劈。”
他還拿裴九星舉例:“比如剛剛那個渡劫,一把年紀再厲害有什麽用?”
鴻蒙源寶的智慧並不低,要不然也不會幾次設計成功。回想起裴九星的蠢樣子,頓時心生嫌棄。
杜聖蘭繼續蠱惑:“我先介紹一下我自己,二十出頭,是四大家族之一杜氏族長的獨子,斬月山宗主唯一的親傳弟子,琴宗少宗主的摯友,三歲凝劍氣,五歲喚起武道之碑的共鳴……”
他說話時情緒到位,能調動聽眾的情緒保持高亢狀態,鴻蒙源寶被哄得激動起來。
灰蒙蒙地光團膨脹了!
事實上他說這些話時面無表情,就像是犯罪嫌疑人冷漠地陳述作案過程,偏偏語氣比街邊表演口技的還要富有情感。
鴻蒙源寶不會去觀察人類的表情,但顧崖木可以。
他看清對方談起往事時眼底的譏嘲,就像是一位詩人在吟遊嘲諷。
一炷香後,杜聖蘭的演講結束,鴻蒙源寶意猶未盡。杜聖蘭趁熱打鐵,釋放體內的一部分能量,好讓源寶能有初步判斷。
鴻蒙源寶的第一任主人,擁有的最大福利便是:源寶會自動變成最適合他的武器。
灰蒙蒙的光團陡然變大數十倍,完完整整將杜聖蘭籠罩在內,光生出朦朧霧氣,沿著他的身體經脈遊走一遍。這個過程持續了一段時間,山洞外太陽的位置發生過幾次明顯偏移後,光團才脫離杜聖蘭,在霧氣中扭曲變形。
透過光影,隱約能看到銀色的弧形物體。
“弓?”
杜聖蘭有些驚訝,他還以為會更偏向劍一類的武器。
彎弓突然變窄,短暫地幻化成一個鑿子,但很快又開始變大。
弓和鑿無法暴力輸出,鴻蒙源寶能感覺到杜聖蘭體內有很強的力量。其實這是一種誤判,杜聖蘭身體內那口大缸儲存的能量,是可以用來攻擊,但主要是為了渡劫。
為了方便實現大面積的傷害,鴻蒙源寶最終凝聚成一把金色的錘子。
大錘飛向杜聖蘭之手,還來回扭動了一下,像是在問他喜不喜歡。
似乎察覺到杜聖蘭的沉默,大錘手柄無限延長,重新化為彎弓,弓身上覆著一層淡淡的銀霜,像是懸掛在天空中的一輪彎月。
杜聖蘭目光一亮:“兩種形態?”
“因為你還很弱小。”一直沒說話,抱臂站在一邊旁觀的顧崖木終於開口:“鴻蒙源寶它暫時分辨不出你更適合哪一種,日後隨著你境界加深,它會逐漸定型。”
杜聖蘭聞言默默下定決心,以後需要時也會多用弓,絕對不能讓其變成個錘頭。
“在你足夠強大之前,能不用就不用。”顧崖木提醒。
杜聖蘭點頭,被人發現會很麻煩。
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弦,杜聖蘭清晰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在長弓中流動。目前他就算透支全部真氣,也只能催動鴻蒙源寶不到十分之一的力量。
不過一旦等他重新回到練虛期,依靠這把弓,便是遇到合體甚至大乘初期,都有全身而退的資本。
顧崖木突然走到杜聖蘭面前,盯著源寶。末了,他伸出手,覆在弓身上,杜聖蘭沒有阻止,假設顧崖木想要源寶,先前在無盡之海就可以奪走。
“你別覺得委屈。”
杜聖蘭一愣,後知後覺他不是在和自己說話。
顧崖木冷漠道:“你在他手上,才有機會。”
長弓結實的弦繃緊,像是在沉思。
杜聖蘭忍不住問:“什麽機會?”
顧崖木點明:“渡劫期可以發揮鴻蒙源寶全部的力量,但在認主的同時,意味著它完全定型,往後歲月被再厲害的人操縱,爆發出的力量還是這麽多。”
“難道還能更多?”
顧崖木笑了:“天生道體厲害嗎?”
杜聖蘭一怔。
天生道體是最強特殊體質,這種極限已經到頭了,想要打破極限,就必須舍棄道體,這也是自己奪舍天雷的初衷。
同理,成長型的法寶永遠比定型的多一重可能。
鴻蒙源寶先前被他的陳詞帶偏了,現在意識到故事和現實的出入,這個會打雷的小妖怪,怎麽可能是人類中的一員?
杜聖蘭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榮耀屬於過去,未來才是要牢牢把握的。”
他握緊弓,正色道:“寶,別懷疑,你跟對了人。”
“……”
·
解決完鴻蒙源寶的事,回去時就沒那麽趕了,路過一處城鎮時,杜聖蘭歇下腳步買東西,聽到有人正在談論絕殺殿殿主高風亮節。
“此人雖然壞事做盡,倒也不失原則。”
“據說當時盤家和墨家兩任家主還在威脅裴九星交寶,第一個站出來的就是絕殺殿殿主。”
“這是個,有格局的梟雄。”
杜聖蘭剛買了棗糕,表情像是吃了酸味的壞糕點一樣,好不容易咽下肚去,忍不住道:“你這麽會裝,為什麽還落個臭名昭著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