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有點酸,發現單是詛咒力量不夠,杜聖蘭又在錘子表面覆蓋了一層雷電之力,帶著電光的錘子拖在地上,摩擦出一長串火花。
“開門!”他停在一座宅院門口。
一隻陰物見逃不過,顫顫巍巍開門。
對於陰物,杜聖蘭保持了一顆寬容之心,即便自己來冥都之初,這些陰物大多在背地裡嫌棄甚至籌謀乾掉自己,但歸根到底是冥都子民,和鬼修不同。
喜歡廝殺的鬼修效忠魘,即便自己全殺了,陰犬也無動於衷,這些陰物就不同了。
“有沒有一隻雙頭怪物跑進來?”杜聖蘭站在門口探頭觀望。
被他用來擋雷的雙頭怪物生死不知,先前劈鐵鉤男人的時候,杜聖蘭好像在霧氣中看到了棺材一角,其後居然不見了。殺一千小兵不如力擒主將,要想攢功德,還是要乾票大的。
陰物猛搖頭:“沒有。”
杜聖蘭拎著錘頭大搖大擺進去,開始四處搜尋。
陰物抱緊了胳膊,這是要搜家啊!
檢查完每一個角落,杜聖蘭主要是為了看一下有沒有天機樓的情報販子,有的話還能順手搭救一把。
“見到雙頭怪物,及時向我匯報。”杜聖蘭想了想,留下一個地址:“找不到我,找我乾娘也是一樣的。”
剛走了兩步,他突然又轉過身,陰物欲哭無淚:“還有事嗎?”
“有什麽特別討厭的鬼修,說一下他住在哪裡,我幫忙解決。”
陰物眼睛立刻就亮了。
“第二巷子口,進去靠左手邊的位置有個茅草屋,它一般喜歡藏在地窖裡。”陰物和鬼修之間的關系說不上有多和諧,鬼修要更加強大一些,偶爾也存在獵殺陰物,或者強行要求陰物交出部分怨念囤糧的事情。
杜聖蘭頷首。
往前走穿過一條街道就是第二巷子口,杜聖蘭果然看見一個茅草屋,不足半米,蓋在野草叢裡很容易被忽略。強烈的血腥味刺入鼻,杜聖蘭皺了下眉頭。
鬼修效忠魘,魘自然也要給他們一定的回報。
之前魘回冥都被打失憶前,帶來不少活人交給鬼修,地窖內的鬼修近日都在折磨活人,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上方傳來一聲巨響,鬼修憤怒地停下剝屍皮的動作,從地窖探出頭:“誰……”
錘頭從天而降,鬼修本身實力不俗,正要反擊,被銀龍吐出的一口火焰灼傷,錯過了最佳閃躲時機。
砰!
鬼修像是老鼠一樣,被砸進了地窖中,四肢攤開,體內的黑霧漸漸消散。杜聖蘭跳了下去,握住鐵錘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別裝了。”
鬼修心裡咯噔一聲,他最擅長假死,對方沒理由會發現。
錘子毫無章法地砸下。
“我都沒收到功德反饋,你裝什麽裝?”
連續數下後,杜聖蘭瞥了眼地窖深處,都是些才死去不久的人,已經沒救了。拎著慘死的鬼修重新飛上地面,杜聖蘭揚袖讓泥土填滿了地窖,勉強算是個小墳堆。
返回先前的陰物住處,杜聖蘭隨手扔去鬼修的殘骸:“還有嗎?”
看著差點成肉泥的鬼修,陰物張大嘴巴搖頭:“我就知道這一個的住處。”
他還算上道,迅速將消息散播出去,偷偷來提供鬼修住處的人不少,甚至有一條街的陰物夜不閉戶,備好熱茶,專門等杜聖蘭路過。
“天冷了,壯士快來喝一杯暖暖身子。”
“三街道鬼臉花旁,藏著一隻鬼修,我看他不順眼很久了。”
“血色石碑那裡也有,喜歡拔人舌頭,但自己還天天嚼舌根”
似乎也察覺到不妙,附近的鬼修一個個從老巢鑽出,開始新一輪逃竄。
聽到遷徙的動靜,杜聖蘭跑出陰物家裡,揮動錘子衝進去鬼潮裡。
“全力衝刺!”這是每一個鬼修此刻的心聲。
結果還沒衝刺三秒,旁邊就多出一道殘影,衝著落在隊伍最後的鬼修微微一笑,杜聖蘭反手就是一錘頭。
“你怎麽……”
“怎麽這麽快對嗎?”杜聖蘭說出了鬼修死前的心聲,繼續朝前奔去。
深夜的街道,一道閃電奔走各方,每到一處,立刻變身為掄錘子的青年,一錘下去,無不是火花四濺電閃雷鳴。
殘暴的畫面,讓附魂在毒蛇身上的陰柔男人收回了目光,他是當日那十二位開會的高層之一,原本隻當杜聖蘭是個實力不錯的後生,才被王找回來假扮小陰犬。
現在,這十二人中大部分忍不住生出一個念頭……這真不是王的私生子嗎?
如此暴虐,如此沒有人性。
陰犬並不知道正在被人編排,它無視了濃霧裡的畫面,心中想的是天空中那道雷光,天機道人曾說過,會有一道光照亮冥都,陰犬現在嚴重懷疑這光是字面意義上的光。
他下意識去感知自己親兒子。
人面樹冠和雪花獅子說了現在正在上演著的慘劇,雪花獅子聽完,讓人面樹冠守在城門口,暫時攔住想要出城的可疑人員,尤其是天機樓的情報販子。
之後它去了就近的街道,用大爪子將地上每一具鬼修殘骸挫骨揚灰,防止有沒死透的。
陰犬收回視線,發現低估了小陰犬的膽小。它很膽小,膽小到要確保每一個潛在危險化成灰。
“不錯,至少知道攔住出城的人,防止自己的身份暴露。”
這些人出去,必將帶走小陰犬是假扮的,冥都上方出現龍的情報。
兵人:“恐怕它不是為了自己。”
“……”
陰犬當然知道,但不願意承認,更不願意去深思這孩子都和杜聖蘭學了些什麽。
……
作為雪花獅子的人生導師,杜聖蘭像是屠夫一般,已經解決掉了一條街的鬼修。
剛剛他又跑進另一片區域,正用溫柔的語調誘哄著:“雙頭怪,你在哪裡?你出來,我保證不砸碎你的腦袋。”
為了不暴露身份,杜聖蘭曾在冥都活得束手束腳,如今沒了這層顧慮,恢復了往常的為人處世。
街道上空蕩蕩的,回蕩著他的話語:“快出來——”
再三呼喊沒有得到回應,杜聖蘭嘴角的笑容猛地消失,一錘頭砸在地上,陰森森道:“我讓你出來,沒聽見嗎?”
牆後面,兩名鬼修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鬼都沒這麽凶殘!
他們發自內心祈禱杜聖蘭跑到西側面的濃霧區,對方之所以能在這一片區域暢通無阻,是因為他乾掉了鐵鉤男人,雙頭怪物也是重傷,之後借助天雷之威,優先解決了一部分厲害的鬼修,攻其不備繼而各個擊破。
但是西側面的濃霧區,那裡的大佬可是完好無損,保證他有進無出。
兩名鬼修發現了突然沒了動靜,一隻悄悄從磚縫窺視,街道上空蕩蕩的,它剛松了口氣,黑色長發垂在眼前。
鬼修猛地後退。
從牆上倒掛著下來的青年陰著臉問:“請問,你有見過雙頭怪物嗎?”
鬼修嚇得眼淚差點飆了出來。他和同伴齊心協力,指向了一個地方,正是西側區,他們腦海中甚至已經腦補這畜生被分屍的美好畫面。
杜聖蘭早就在西側區的外圍轉悠過,感知到裡面有相當不好招惹的氣息,才重新返回安全區:“你們兩個,其心可誅啊……”
話音落下,錘頭從天而降。
慘烈的叫聲響起,不到一刻鍾,杜聖蘭超度完鬼修,站在街道中央開始思考雙頭怪物究竟會藏在哪裡。
死魂坡。
篤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雙頭怪物其實並沒有走遠,先前趁著雷劫亂相,他挖了個坑,就地掩埋了自己。怪物傷口流出的液體具有腐蝕性,地底的一些蟲子經過,幾乎是被立刻被毒死。
兩個頭顱如今有著同一個想法:待他們在此地養好傷勢,一定要讓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單論實力,雙頭怪物遠在杜聖蘭之上,卻被他和鐵鉤男子用來擋雷,焉能不惱怒?下意識摸了摸脖子,突然想起來人指項圈已經沒了,不由更加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