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物,可遮掩氣息幫你混入冥都。”她從體內召喚出一張面具,昏暗的山洞內,面具閃爍著幽光, 十分詭異。
它自動飛去裴琉焰手中。
“這是我的本命法器,千人面。”
裴琉焰這才真正抬眼看了她一下, 大部分修士都不會去搞什麽本命法器, 沒想到這女人居然會用面具做法器。
知道她在想什麽, 墨韻冷笑:“這是我墨家的傳家寶,戴上後不但能遮掩氣息, 還能提升戰力, 不過每次使用不能超過六個時辰。”
並未再繼續慫恿,墨韻留下法寶直接離開。
一直跟在裴琉焰身邊的星君不禁道:“看來是氣瘋了。”
裴琉焰微微蹙眉, 她總覺得理由不止這麽單薄。
本命法器和主人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毀了本命法器, 墨韻也就完了, 等於說對方的性命拿捏在自己手中, 但如果她想要使用這千人面, 便不能傷害墨韻。
一個還能精準算計的女人, 證明未曾喪失全部理智。
定定望著面具幾秒, 裴琉焰沒有繼續計較墨韻的盤算,她現在已經自顧不暇,只能最後搏一搏。
咚咚!
山洞裡的鐵籠內關押著一個怪物,看不出人形,正在瘋狂地撞擊鐵籠。
這是不久前裴琉焰新分裂出的心魔。
她並不知道因為這個心魔的存在,間接坑了杜青光一把,否則說不定現在心情會稍微明朗一些。
“你所說的的咒殺,可有把握?”
星君搖頭:“有多少成功率要看你。”
咒殺九奴失敗導致裴琉焰重傷,他們不得不尋覓新的方法,思前想後幾日,她這邊已經是無法,倒是擅長咒殺術的星君提出一條路子:同源咒殺。
裴琉焰在心魔世界帶回來的負面情緒裡,蘊含著一絲母愛,可以培養這個新割裂的心魔,以此為源頭對九奴咒殺。
但現在有個致命的問題,這個心魔蘊含的母愛太少,根本經不起折騰。
“這不難。”裴琉焰淡淡道。
任何一種情感都會再生,否則過去她也不會割裂出九個心魔,只要能接觸到杜聖蘭,增加相處,未必不能讓這種情感複蘇。
蠶絲一樣的細線滲入鐵籠內,裡面傳來心魔痛苦的吼叫,她的體型在一點點縮小,直至被完全吸收。
裴琉焰心中重新找回一絲淡淡的母愛。
現在只要去冥都,任由這份情感增長就好。
“還有一個方法會更穩妥些。”裴琉焰看向星君:“心魔之間互相吞噬是本能,尤其是同類型的心魔,第一優先級絕對是同類。”
星君皺眉:“你想要培養出另一個‘九奴’,讓她們互相吞噬,但這樣豈不是在養蠱?”
無論活下來的是誰,作為最弱的裴琉焰必死無疑。
裴琉焰捂著胸口笑道:“在這個心魔幼生期時,你悄悄下咒,日後等她殺了九奴,再進行咒殺。”
九奴如今很強,不好殺。退一步說,哪怕新生心魔不敵,自己也可以在雙方鬥得兩敗俱傷時,重新強渡一次心魔劫,坐收漁翁之利。
徹底被控制精神的星君此刻心中生出一抹畏懼,但他已經失去了反抗的意志,點了下頭。
兩日後,冥都。
一位五官清秀的女子成功通過了藥道考核,獲得了臨時導師的身份。
“為何是臨時?”
“要看你的教學成果,三個月後才能轉正。”
冥都如今十分熱鬧。
它的宗旨是不問過去,只看未來,這就給了很多人鑽漏洞的機會。來人太多,難保不會有各勢力的探子混入,甚至有些勢力派出了死士。
此刻,裴琉焰從容地和這一批入選者一起發誓不會背叛冥都。日後是由心魔去殺九奴,與她無關,渡心魔劫更不算是惡意殘殺冥都生靈。
裴琉焰混進冥都的第一天,杜聖蘭正在完善最後淬體法的部分。補過一次天后,不知是不是天道力量的庇護加持,這件事做起來格外地得心應手。
一個大腦袋悄悄從門外探進來。
杜聖蘭招了招手,雪花獅子立刻開心地跑了進來。
“我記得今天有你的課。”
雪花獅子靦腆道:“沒人來聽。”
倒不是其他人看不起雪花獅子,而是走食修一道的是真的少。
杜聖蘭安慰道:“生源多起來後,會有的。”
大腦袋用力點了點,它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哪怕每天講堂上空蕩蕩的,也會認真備課。
“來求學的人多是好事,弊端也很明顯。”陰柔男子最近常以蛇代步,無聲無息地遊進來後開口:“我懷疑冥都現在的探子都有百余位。”
杜聖蘭拿起茶杯,潤了下嗓說,“再過一陣子,我會請一位師兄過來掌眼,將不軌者全部挑出來。”
世上隱蔽之法萬千,他自認見識有限,無法一一甄別。但換作飛雪道君就不一樣,羅刹門寶物無數,那些偽裝術很難瞞過他。
陰柔男子摸摸下巴:“難怪誓言有漏洞。”
這是故意等著心懷叵測之人一次性跳進來,最後再來個殺雞儆猴,效果遠比每天防來防去好。
陰柔男子離開後,杜聖蘭繼續補全心法,遇到瓶頸處蹙眉頓筆許久,再抬頭時,外面日光消沉,竟已是黃昏。雪花獅子舉著一根蠟燭,剛要點燃,杜聖蘭搖了搖頭:“出去走走。”
硬著頭皮想是想不出來的,不如放松下。
他拉住準備去拖車的雪花獅子,無奈道:“只是在冥都內走走。”
外面空氣很好。
沒有了血霧,昨夜又下了小雨,冥都現在的空氣十分清新,微微夾雜著一些芳草香。
雪花獅子的大腦袋突然轉了轉,朝著前面某處跑去,摘下兩株通體泛碧綠的妖植,這是用來煲湯的好材料。
一聲低低的驚呼傳出,雪花獅子看見迎面走來的女子,對方正心疼地盯著它拔下來的妖植,不禁愣了下,有主的妖植?
杜聖蘭看到女子隱隱有一分熟悉之感,再去感受時,這種熟悉感又沒了。他先開口就妖植一事說道:“回頭我會從黑水商會購買兩株還與你。”
其實不能怪雪花獅子,冥都有不少妖植,這種栽種在溝渠裡的,一般都是無主之物。
“無妨。”女子擺了下手。
杜聖蘭看到她腰間的木牌:“新來的藥道導師?”
女子點頭,介紹起自己:“孫柔。”
裴琉焰特意選了藥道導師的身份,為的便是通過雪花獅子,更方便接觸到杜聖蘭。
“我最近在研究變種妖植,申請了一小片藥田,”她看著雪花獅子,像是一位溫和的長輩,“裡面的妖植你可以隨時去采摘。”
妖植的生命力旺盛,只要不傷及根莖,一兩天內就能長回來。
這份示好並不奇怪,雖然很多人還不知道雪花獅子的身份,但杜聖蘭和顧崖木待它不錯,到冥都的外來者自然也存著一份交好。
翌日,杜聖蘭送去了兩份妖植當賠償。
裴琉焰抓住第二次見面的機會,佯裝為凍傷的妖植苦惱,這幾株妖植極其畏冷,偏偏趕上了春寒。
面對蔫蔫的妖植,杜聖蘭不介意順手幫一把。
“稍微站遠一點。”
裴琉焰依言照做,刻意培養感情是一種很困難的事情,不過她吸收了那一絲母愛,有這個做根基,時間久了,早晚這份情感會茁壯成長。
好比此刻,少年芝蘭玉樹,主動幫忙,很難不讓人歡喜。
乳白色的光暈在如玉的掌心中打轉,徑直朝藥田鋪蓋而去,所到處妖植顫抖,花葉被凍傷的地方卻是在一點點複原。
他滿意點點頭:“這就行了。”
話音落下,忽然捕捉到了一陣怪音,原來是藥田裡的蟻類妖獸,在淬體法的影響下,提前進入了發情期。附近的小鳥也飛落下來以花為枕,你蹭蹭我,我蹭蹭你。一番折騰下,藥田簡直不成樣子。
杜聖蘭眼尖地發現有些蟻類妖獸感興趣的不是同類,對妖植的食欲升華成了愛意,雙方竟然達成了一種寄生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