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抽劍,有人拔刀,利刃出鞘的聲音徹底劃破周圍的寂靜,小隊成員手握兵器結陣前進。
好一個保持警惕。
杜聖蘭嘴角一抽,這些人就差沒仰天長嘯。
耳畔突然掃過清風,自進入這片區域以來,杜聖蘭第一次感知到風的存在。旁邊樹葉依舊不動,他和顧崖木同時停下腳步,學著周圍樹木一樣,扎根於此,用真氣控制著發絲服帖垂下。
後方隊伍終於注意到還有人在他們前面。
“好像是裴家家主。”
“旁邊的是誰?臉都被血糊住了。”
杜聖蘭進來時易容過,在施展合歡心法時,因為業務不太熟練恢復了原本的容貌。
看出他們的狀態有詭異,一群人小心翼翼靠近,走在最前面的人瞳孔微微放大,好像認出來了杜聖蘭:“是……”
張口才說了一個字,太陽穴從左自右被無形之力貫穿。
死亡降臨得太過突然,對方還保持著驚訝凝視的神情。以為是杜聖蘭出的手,後方人下意識要反擊,刀劍前進不過幾寸,杜聖蘭不避不閃,他們的身體卻先一步被穿透,陣陣悶響聽得人心悸。
周圍依舊是空無一物,活像見了鬼。
杜聖蘭耳朵尖動了動,若說有什麽異常,只能是風聲。空氣中血花不斷飛濺,這些風的整體力量並非不可抗的強大,一位修士在向外逃竄時,胡亂朝四周亂砍,期間曾砍到過什麽東西。
哢嚓一聲,憑空出現的半截冰柱被斬落在地,正好滾到了杜聖蘭面前。
那人突然反應過來什麽,立刻站在原地屏息不動,如此一來,除了站穩前胳膊被刺穿,之後果真沒有再受到攻擊。幸存下來的兩人學著他的樣子,扮演木頭人的角色。
從來沒有聽說過風傷人,他們判斷是一種顏色趨近透明的未知妖獸。
杜聖蘭此刻想法也差不多,通過先前這幾人受到的攻擊來看,‘風’很快,但比起自己差得有點遠。
身上的傷口還在滲血,一直站在這裡不是辦法,幸存者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定了定心神。幾隻妖獸被召喚出來,以鳥類為主,遵照主人的命令開始盤旋在杜聖蘭附近區域,其余修士則趁機往外衝。
說實話,他們心中也有幾分忐忑,裴家家主和杜聖蘭離得很近,鳥獸盤旋時肯定會影響到他。前者是渡劫期,萬一出手報復他們將無處可逃。不過在認出杜聖蘭的身份後,這種顧慮有所減少,裴家家主肯定是徹底無計可施,不然絕對會趁機宰了杜聖蘭。
這該死的天雷,對大陸任何一方勢力來說都是威脅。
“北域的禦獸宗修士,還真是一件人事都不做。”
從看清他們所穿服飾時,杜聖蘭就知道可能會遭遇什麽,無視頭頂盤旋的妖獸,他微笑道:“不過要謝謝你們。”
恐怖的是未知。
確定了妖獸的進攻速度後,杜聖蘭再無顧慮,和顧崖木同時掠出,一名正在瘋狂往外逃的修士聽到動靜沒忍住回了頭,他發誓,流星消失的速度都沒這麽快。
修士頓時心中一涼,那種速度,未知妖獸都不一定能追上,他們幾個豈不是危險了?
正要全力加速,眉心有冰涼的液體滴落,修士張了張嘴,渾身沒了力氣從半空栽倒在地,眉心還在汩汩流淌著鮮血。身前二人不敢回頭,奪命狂奔時,遠遠地看到兩道身影,正欲故技重施拉他們當擋箭牌,一口大鼎橫空飛來,兩名修士被撞退數米,胸口瞬間滿是血洞。
至死,他們都不敢相信居然有比自己更不講道理害人的。
大鼎追蹤著無形的空氣。
玉面刀道:“這妖獸有些意思,就連你我都看不見。”
話雖如此,他和蝕魂道君都沒將其放在心上,妖獸的攻擊力很一般,尋珍鼎都能解決。大鼎用力撞擊過程中,伴隨一聲怪風似的嗚咽,碎裂的冰末從半空灑落地面。
尋珍鼎回到蝕魂道君身邊,一動不動。
“氣息感知被屏蔽了。”蝕魂道君望向遠處:“除非離得很近,尋珍鼎找不到天雷的下落。”
玉面刀笑容詭異:“別忘了這裡是師尊的秘境,進來者皆為獲取傳承。”他的語氣中隱隱透露出一絲得意:“師尊已經將傳承考驗的幾個地點告知於我,這裡正好也有一個,我們只要趕去就行。”
若非橫跨了數千年光陰,秘境內的環境產生異變,他們還能更加如魚得水。
月亮從一開始彎似刀,到逐漸圓滿,整片區域的可見度變高了。這畢竟不是真的月亮,只要找到有河的地方,便能從虛影中看見月亮表面的紋路,那是梵海尊者留下的刀紋圖,會指引修士朝著正確方向前行。
玉面刀省了破解的過程,直接往傳承考驗點而去,快到目的地時,尋珍鼎終於再次有了反應,朝某處衝去。
前方湖泊邊,顧崖木和杜聖蘭正站在那裡,尋珍鼎突然闖入,四面八方的冰箭瞬間爆發開來。
“蠢貨。”杜聖蘭罵了句,他們停著不動當然是有原因,這裡未知的妖獸可不止一隻,而是群居。早在玉面刀出現前,他親眼目睹了從空中飛過的鳥類是如何死在亂箭齊飛中,原本準備徐徐圖之前進。
妖獸數量太多,即便站在原地不動,也有可能被誤傷。杜聖蘭直接變成閃電,減少可能被刺到的面積,靠著極為靈敏的聽力躲避幾乎無形的攻擊。
看到閃電突現時,蝕魂道君眯了眯眼,徹底確信了天雷精怪的存在。
尋珍鼎的去路被透明妖獸的蠻橫攻擊攔下,打鬥聲吵醒了湖中的巨鱷,它們才是梵海尊者留下的真正考驗。數千年秘境沒有外人進入,巨鱷渴慕活人的血肉,遊上岸加入亂鬥。
混亂的場面讓玉面刀想起了當日渡歸一劫時的場面,他的速度要比蝕魂道君快,已經要接近顧崖木。
“我告知你最後的傳承地點,”玉面刀低喝,“你我聯手,先活捉了這天雷精。”
捉了天雷,師尊那邊也好將功補過。
“殺!你前我後堵截,他無路可退了。”玉面刀高高揚刀,氣勢驚人,已經表示出與顧崖木共同進退的態度。
顧崖木愣了一下。
後面的蝕魂道君也愣住了……不是,你這都不問一下別人同不同意,就要一起衝了?
長刀爆發出執拗的光芒,粼粼波光比湖面還要閃耀,玉面刀冷笑一聲發起進攻,他太了解這些下界人了,能殺誰殺誰,只要給出足夠的好處,目標換得比誰都快。
刀光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斷開空中射來的冰箭,玉面刀準備速戰速決,改變戰略:“你負責掩護,我來進攻。”
顧崖木沉默地抬掌,然後狠厲地拍向他的天靈蓋。
恐怖的力量逼近,玉面刀連忙閃身,胳膊被身後襲來的冰箭劃出一道血痕,他咬牙止血,面色難看:“你敢偷襲。”
這一刻,蝕魂道君和他的大鼎都覺得玉面刀在無理取鬧。
顧崖木一向不屑和人解釋,但此刻他沉吟兩秒:“是你先站在我面前的。”
語畢又是一掌拍來。
你來我往過招,還要對付巨鱷和透明的妖獸,顧崖木和玉面刀幾乎寸步不移纏鬥著。杜聖蘭那邊壓力反而輕一點,施展分身法,從背後偷襲玉面刀。
兩面夾擊,玉面刀本身實力不俗,一刀砍斷無數電流,眉頭緊皺地望著顧崖木:“他究竟給了你什麽好處?”
沒道理傳承都打動不了對方。
大鼎扛住箭雨,蝕魂道君在速度上比較吃虧,眼看他快要靠近,杜聖蘭毅然決定放棄這個傳承考核點:“走!”
顧崖木扔出一個圓形小球,球面爆炸的刹那,和杜聖蘭趁機遁走。
一些透明妖獸也被炸傷,玉面刀同樣抓緊機會後退,視線還死死盯著那兩人消失的方向:“師兄,他選擇偏幫天雷精,對方身上肯定隱藏著比傳承還有誘惑力的秘密。”
等到離開這片透明妖獸群居的地盤,蝕魂道君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就沒想過,他們可能是一夥的?”
玉面刀斬釘截鐵:“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