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提到乾鍋,林溯就又想起了阿紅老板娘和她的七套門面房,以及自己明明有卻又仿佛沒有的行情,隻遺憾不能群發短信告知,如果要追就請到我男朋友面前追。他一邊亂七八糟地憂鬱著,一邊赤腳踩出浴室,門外沒有浴室墊,冰得他瞬間清醒。
時聞澤正坐在床邊擦著頭髮,又穿上了他的純欲大T恤,半乾的頭髮亂糟糟地翹起來,每一根弧度都像是被精心設計過,宛如丘比特帶著桃心的小弓箭正胡亂飛射,林溯不得不承認,這是個高手。
時聞澤叫他:“過來,我幫你吹頭髮。”
林溯理智尚存,想提醒一下男朋友他還是未來時,但轉念一想,這人的語法那麽差,估計也聽不懂,於是走過去坐在床邊,時聞澤把電吹風插好,站在他面前慢慢吹,在潮濕的“嗡嗡”聲音裡,林溯的眼神無所事事地到處亂飄,先是看了一會兒他胸口的大恐龍,然後視線又往下移動,寬松的衣擺隨著時聞澤抬手的動作一起上移,露出……短褲上的另一隻恐龍。
居然還配了一整套。
時哥,講究人。
就是短褲明顯要比T恤新很多,林溯由此合理推斷這人平時睡覺並不會穿褲子,被包養的男大學生特意為金主穿上恐龍短褲,怎麽聽都不像是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得歸到搞笑片范疇,林溯和恐龍幽幽對視,想退訂這個服務項目。
時聞澤關了電吹風:“在看什麽?”
林溯回答:“在看你的短褲。”
時聞澤可能把這當成了浪漫夜晚的開端,握住他的手親,語調低啞:“短褲有什麽好看的?”
林溯還沉浸在恐龍世界裡:“我看一看是不是新疆棉。”
時聞澤:“……”
這格局是他事先萬萬沒有想過的。
這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莫過於你想的東西不能播,而他想的東西能上新聞聯播,愛國青年時聞澤當場表示,我下次買衣服之前一定看清楚。
林溯自己挑了個軟一點的枕頭,不願再討論這個話題:“睡吧。”
一米八的床,躺兩個一米八多的成年男性剛剛好,就是被子稍微有點小。時聞澤一直沒有關燈,房間裡也就一直亮著昏黃的光,過了一會兒,他稍微往過擠擠,說:“被子不夠。”
林溯側頭瞄了一眼,發現他確實一大半肩膀都露在外面,於是把被子往過拉了一截,浴液和洗發水的香氣隨著兩人的動作漫開在枕頭間,終於讓這個夜晚有了一絲旖旎的情調。
時聞澤握住被角,也握住了正握住被角的林溯的手,順勢一帶,把人整個摟進了自己懷裡:“抱會兒。”
林溯問:“你現在已經完全不提續卡的事情了嗎?”
“想過,但萬一被你拒絕呢。”時聞澤說,“所以不如變一變銷售策略,改成強行贈卡。”
這種TONY行為雖違法但有用,林溯也並不想把他投訴到市場監管部門,只是覺得麒麟的體溫實在高得離譜,燙得他有些出汗,稍微動了一下,卻被對方禁錮得越發不能動。
林溯拍拍他的後背,有點無奈地說:“我是打算讓你追久一點的。”
時聞澤把頭埋進他的脖頸間:“我知道。”
林溯揉亂他後腦的頭髮,覺得這聲音聽起來怎麽還有點委屈,真是豈有此理,你高中那麽混蛋我還沒有委屈。但同時又覺得好像又有一點點可愛,誰能拒絕一個軟綿綿的,沒有殺傷力的,哼哼唧唧的綠恐龍愛好者,反正林溯不太能。
於是就隻好縱容再縱容。
他稍微把對方推開,又主動湊近去舔那柔軟的雙唇,時聞澤眸色泛出暗紅,他伸手一把關掉燈,轉而緊緊扣住林溯的手指,把這個親吻加深到極致,他一點一點地咬他,像是同時咬走了氧氣,林溯被迫張開嘴呼吸,只能聽到他說我愛你,混亂粗重卻又小心翼翼。
兩人在黑暗裡緊密相擁,林溯掌心按上他的胸膛,又探索了一下恐龍套裝下的領域。
不得不說,這張贈卡的服務范圍真的很廣。
夏風吹得窗簾也卷起一角。
兩人都睡著得很晚,所以第二天直到十點多,時聞澤才被床頭丟著的手機震動吵醒,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推銷電話。
林溯睡眼朦朧地喝了半瓶水,把剩下的半瓶遞給時聞澤:“你幾點去單位?”
“周部還沒找我。”時聞澤丟掉空瓶子,衝他伸出手,“再睡會兒。”
“都中午了。”林溯一邊嘟囔,一邊又躺回床上。時聞澤順勢從身後抱住他,手腳並用把人圈緊:“你餓不餓?”
林溯不餓,隻困,應付著沒說兩句話就又睡著,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聽到耳邊有人說話,於是扯過被子,把頭蓋住。
時聞澤笑,他蹲在床邊,輕輕地把被子扯下來一點,免得把人捂缺氧,看了一會兒,又低頭親了親那熱乎乎的鼻尖,這才起身去了單位。
上班之前不忘給許遊發一條微信,警告他回家之後不要往自己的臥室亂竄。
許遊正背題背得半死不活,還要被迫接收這種無恥短信,隻覺得人心不古,生活非常沒有盼頭。
林溯這個回籠覺睡得有點猛,睜眼已經時下午兩點,時聞澤在床頭給他留了張便條,說廚房裡有吃的,自己會盡快下班。
微信裡還有十幾條未讀消息,林溯本來以為同樣是來自……也不知道具體該是未來時還是現在進行時的男朋友的愛之關懷,結果點開一看,全部是她妹在抒發即將近距離見到偶像的快樂,小作文寫了一篇又一篇,把她哥的微信當成草稿箱,準備到時候好複製粘貼。
林溯抱著這妹妹是親生的不能不要的心態回復,既然你這麽喜歡,那我幫你問問活動結束後的晚宴。
“別!”林露火速打來電話,“我在台下看他就夠了,不需要近距離接觸,不然很沒有腦補的空間。”
林溯自己心裡有鬼,聽到“近距離接觸”幾個字宛如被人窺破了秘密,覺得你是不是在嘲諷你哥,於是草草敷衍幾句打發走妹妹,自己晃去樓下吃飯,吃完就拍拍屁股走人,堅決不給無良商人繼續強行贈卡的機會。
於是時聞澤就又過上了天天往青湖花園跑的日子,文身店小食堂也被迫停業了幾天,許遊在廚房裡孤獨地端著粉紅色的盤子,覺得這是自己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顏色,吃得一整個食欲不振,隻想大呼還我棒棒雞。
夏伽陽這次的活動地點是在一家大劇院,時聞澤直到當天早上才想起來看介紹,找了半天明星名單之後,納悶地打電話給追星導師:“這好像也沒有夏伽陽?”
蘭薇薇回答:“那個EK開頭的組合,就包含了夏伽陽。”
時聞澤用筆圈出來,認真做筆記:“哦。”
“你還沒搞定任務嗎?”蘭薇薇對這種效率表示嫌棄,“算了,我找個朋友帶你去後台吧,應該能弄個合影簽名。”
時聞澤:“你還有這種功能?”
“這種組合又不難追。”蘭薇薇在手機上點點,推過來一張名片,“我姐們是去拍別人的,不過帶你混進後台沒問題,到時候你要是有什麽問題,直接問她。”
時聞澤必不會把夏伽陽的簽名送給林溯,但他不介意給小姨子搞一張簽名照。
他加上微信聊了幾句,對方倒也爽快,直接給了時間地點說到時候見。時聞澤又給林溯打了個電話,謊稱單位臨時加班,可能來不及接他。
“那你忙吧,我打車過去。”林溯隨便從櫃子裡抽出一件綠T恤,但轉念一想,台上的夏伽陽星光四射,而自己在台下一片綠,這是什麽不祥征兆?不可以。
於是為演唱會強梳妝,又木然又心累。
時聞澤騎著摩托風馳電掣,真的很像一個迫不及待要見偶像的精神小夥,他順利找到蘭薇薇的朋友,對方也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對帥哥的態度相當良好,一路輕松就把時聞澤帶進了後台,還免費提供了精美大照片,伸手一指:“嘉嘉就在那,看到沒?要我帶你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