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聞澤也問:“誰啊?”
攤主伸手指著市場入口,那裡有一群人正在往車上搬花,旁邊站著個油頭大哥,正在一邊打電話一邊揮手向兩人示意。臉是陌生的,但車是熟悉的,每個男人都無法拒絕五菱宏光的誘惑,他是發財大酒店的老板。
在人類的世界裡,雞腳老板並沒有放肆地穿上大紅夾克和皮褲,打扮要低調許多,走鄉土企業家風。時聞澤上前要把錢轉給他,結果對方死活不肯要,隻說了句新店開業多多賞光,然後往車裡貓腰一鑽就跑,七座小麵包轟轟隆隆地開走,可見大哥說要請客,那就是真的請客,誰也休想給錢。
雖然就五百來塊的事,但林溯覺得我又不認識你,時聞澤也是莫名其妙,手裡的小花花突然變成了雞腳老板的饋贈,再也不美麗了,好紫,看著像滅霸。
先有帝王套房,後有強行送花,為什麽會有這麽專注於破壞戀愛氣氛的人。但老板本人可能並不這麽覺得,根據賣花的攤主說,那些人這次是來定玫瑰的,好像馬上要開一家情趣酒店。
情趣酒店,聽起來就充滿了一種不可言說的非法氣質,配合發財大酒店和老板本人的奇葩氛圍,時聞澤和林溯不可避免地開始腦補畫面。
“……”
“咳。”時聞澤說,“一共多少錢,我抽空回去一趟,還給他。”
林溯懷疑,你該不是想去看那家新酒店吧?
他之前還計劃再回一趟霧界,體驗一下888的至尊洗浴套餐,但現在突然就不方便提出來了,因為一提就顯得自己仿佛也很想搞情趣,那怎麽可能,冷而憂鬱的藝術家必不會想這種事。
但發財老板的魔性可能就在於,他真的像個病毒會傳染。
兩人離開花卉市場,在塑料大棚裡漫無目的地走了一陣,林溯居然還在想剛才的對話。他原本是打算讓時聞澤多追一陣的,但現在又覺得根據自己這一聽情趣酒店就開始心慌的表現來看,好像也堅持不了多久。
要怪就怪男大學生的身材實在太好。
時聞澤今天沒穿公費阿瑪尼,換了件黑色的普通襯衫,隔著布料也能看出線條漂亮的肌肉,彎下腰時背寬腰窄,衣服下擺收進牛仔褲裡,兩條大長腿跳著邁過草莓田,又從地上撿起一朵花,轉身笑著問他:“認不認識?”
面對如此清純又青春的play,林溯心想,你這流程經過排練的吧。
時聞澤伸出手:“跳過來,我拽著你。”
寬度不到二十厘米的引水渠,五歲的小朋友也能自己走過去,但藝術家連摩托車頭盔都不會戴,需要被人扶也很合情合理。時聞澤握住了他的一點指尖,拉到自己身邊後並沒有松手,而是順勢扣住手指,面不改色地繼續往前走。
林溯往回抽了一下手,卻反倒被攥得更緊。
時聞澤忍著笑說:“給你一張男朋友的一日體驗卡。”
林溯覺得自己果然不該對那天的大型羅納威心軟,怎麽才追了不到一周就開始痞,但話又說回來,這張臉不痞真的很可惜。
又走了幾步,他問:“體驗卡就只有這一個項目嗎?”
“嗯?”時聞澤一頓,“沒有,你想要什麽服務都可以。”
林溯站在原地,視線落在他唇上。
時聞澤被他看得心跳有些加速,喉結也不自覺地動了一下。
林溯的目光卻沒有停留太久,而是順著胸膛往下移。
時聞澤沒料到事情居然會是這麽一個發展,呼吸也亂了,從體驗卡到深度體驗卡,這驚喜他確實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
林溯:“那你站著別動。”
時聞澤:“好,我不動。”
林溯雙手按上他的肩膀,然後就開始一寸一寸往下摸,從三角肌到肱二頭肌,從大胸肌到腹直肌,統統不放過,這是他坐在摩托車後座時就一直很想做的事!
必須承認,手感真的很可以。
時聞澤被摸得有點懵,這發展雖然和他想的不太一樣,好像也挺親密的,但又和浪漫沒有任何關系。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林溯的表情過於認真,不像是在消費男朋友體驗卡,倒像是針灸科的老中醫在尋找穴位。
林大夫盡量把備課范圍控制在了腰以上,雖然腰以下的地方也很值得研究,但這裡畢竟算半露天,他並沒有什麽特殊的癖好,所以還是算了。
時聞澤委婉提醒:“體驗卡不是這麽用的。”
林溯拍拍他的胸口:“顧客說了算,好了,你去摘點草莓。”
既然有了使用權,那就不要浪費,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時聞澤穿梭於各個大棚,忠實履行了一番男朋友的勞動職責,光草莓就拎了四個籃子,踩了一腳泥。
這筆生意,賣家賺沒賺不好說,但買家真的沒有虧。
兩人是掐著飯點回去的。
巡邏隊的小弟們接過草莓去洗,許遊本來準備溜去別的房間,但該來的總也躲不掉,林溯專門找到他問:“你法條背完了嗎?”
許遊心臟猛地揪起,決定向現實狠狠妥協,他願意做那個被歐萊雅和玉蘭油爭搶的美食主播!
時聞澤和林溯打配合,把許遊一胳膊勾到角落,壓低聲音說:“這樣,下個月的考試,你至少先過一門。”
許遊哭喪著臉:“過一門我也不合格啊,有什麽意義。”
“沒事,我已經替你爭取到了今年過三門,明年過三門。”時聞澤說,“不用都擠在下個月。”
許遊吃驚地問:“這也是違規的吧?”
時聞澤目光深沉:“為你破例。”
許遊使用做賊的氣音:“你是怎麽說服林溯的?”
時聞澤深深歎了口氣:“你以後就知道了。”
許遊很堅持:“不行,我不能以後再知道,我現在就要知道!你肯定不會出錢賄賂檢查組,我們之前和林溯也沒有交情,說老實話,你是不是用武力威脅人家了,他回去會不會投訴我們?”
時聞澤折服於此人貧瘠而又粗魯的想象力,懶得多說,自己去廚房端愛情的草莓。
許遊還在百思不得其解,這時一個小弟突然跑了進來,非常驚慌地說:“許哥!許哥!許哥!”
“你是出去吃了一個複讀機嗎。”許遊問,“慢慢說,什麽事?”
“我剛才去溫室裡摘韭菜,結果碰到了老大和檢查組的人。”小弟緊張地乾吞了好幾口唾沫,繼續結結巴巴地說,“結結結果,看到檢查組的人正在摸老大的胸。”
許遊差點被嘴裡的橘子當場嗆進120。
“真的真的是真的,我我我沒敢錄像,但是是真的。”小弟替他拍背,“老大的表情特別嚴肅,我覺得他在強忍著不得不屈服於權貴的滔天怒火。”
許遊完全想象不出這大場面,如果小弟沒有說錯,總不能是時聞澤為了自己去用身體賄賂檢查組吧,這也太可怕了,沒有邏輯啊,按照他的作風,難道不該在被人覬覦美色的第一秒鍾就使用雷電鐵拳嗎,怎麽可能屈服到這種地步。
這是什麽比社會主義兄弟情還要感人的兄弟情?
許遊一口氣灌完面前的檸檬多多,“咚”一聲放下杯子:“這件事千萬不要說出去!”
第26章 電話
小弟還在自責與懊悔,自己剛剛為什麽沒有錄像,這樣還能留作證據,將來好寄舉報材料。
許遊到底覺得這件事情太詭異,主要他實在太了解時聞澤了,於是提出一個大膽的假設,有沒有可能他們真的是在談戀愛?
小弟先是倒吸一口冷氣,然後就斬釘截鐵地否認:“絕對不可能!”
許遊問:“為什麽?這年頭性別和物種都不是問題。”
“不是性別的問題,也不是物種的問題,主要是老大當時的狀態。”小弟發揮自學的演藝才能,當場做出清純男大學生正在被禿頭富主管輕薄,但是為了工作又不得不忍耐的複雜神情,眉頭緊鎖,雙拳顫抖,“差不多就是這樣,不說完全相同,至少能有個百分之八十的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