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良好的職業道德使小陶迅速收回目光,此刻他有了新的主意!
縱觀全場,還有誰穿得像是要求婚?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咚”一聲,他轉頭就把大蛋糕重重放在了時聞澤和林溯的桌上,壓低聲音說:“江湖救急,時哥,我給你這一頓免費!”
女主瞪大眼睛,雙手欣喜地捂住嘴,很明顯,她正在體會什麽叫劫後余生。
時聞澤沒想到吃個飯還能把自己吃出去,看著眼前噗呲噗呲噴火的大蠟燭,也有一絲絲慌亂,呵斥:“你給我拿走!”
小陶目光深沉:“已經來不及了。”
具體是什麽來不及,蛋糕裡還藏著另一個世界,一隻機器鳥破奶油而出,嘴裡叼著一個會發光的貝殼籃子,造型顯然是模仿了名畫《維納斯誕生》。
林溯驚得後退兩步。
餐廳裡的食客們這時終於緩過勁了。
雖然他們都很疑惑,覺得求婚的好像不應該是這一對,和之前說的位置不一樣,但既然都已經進行到了這個環節,就也開始熱烈地鼓掌,起哄親一個,親一個,老板說了,喊得整齊一點菜價給打八折。
女主也在跟著鼓掌,興高采烈地,催促兩人快一點,誰不愛看帥哥親嘴?
林溯緊緊抓住桌布,臉色慘白,在這種混亂而又魔幻的時刻,他終於開始懷疑人生了,恍惚覺得這是不是真的就是時聞澤的安排,要不然為什麽要專門穿一套標簽都沒來得及拆的阿瑪尼來?
時聞澤急中生智,單手狠狠一攥,刺啦啦的聲響過後,所有燈光一起短路,全場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他拽住林溯的手,帶著他從後窗翻了出去,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終於跑回了地面。
此時雨已經停了。
林溯驚魂未定,看著他手裡攥著的那隻機器鳥:“……”
時聞澤問:“沒嚇到你吧?”
林溯啞著嗓子回答:“嚇到了。”
嚇到了是正常的,因為我也被嚇到了。時聞澤背靠在欄杆上,氣息還不是很穩,需要緩一緩。
“所以,”過了一會,林溯指著樓上,“和你沒關系,對吧?”
時聞澤一時還沒聽懂,反應過來之後整個人驚呆:“你懷疑那是我安排的?”
林溯立刻否認:“沒有,我沒有。”
時聞澤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不是,就剛剛那——”他詞窮了,半天沒組織好要怎麽說,隻想明天就安排一場求婚,用來證實自己的審美。
“好了,不是你,別說了,讓我冷靜一會兒。”林溯癱坐在公交車站的椅子上。
時聞澤把那隻機器鳥丟進摩托車箱,又買了兩瓶冰水,林溯一口氣灌下去,總算恢復了一點精神。
他坐在後座,上半身靠著時聞澤,已經沒有心情再去感受對方的寬肩窄腰,滿腦子都是呲花的伸縮蠟燭在唱歌。
太可怕了,為什麽世界上會有這種發明。
第24章 周末
時聞澤第一天正式追人,不能說不完全不順利,也和順利沒什麽關系。他其實還想繼續解釋一下,但是和饕餮飯店的驚魂一幕比起來,所有的詞匯都顯得那麽蒼白,比林溯此時此刻的臉色還要更蒼白。
畫廊的刷牆小弟們也很吃驚,怎麽林老板出去吃個飯,回來就變得如此心神不寧,他到底是被收走了多少保護費。
看著林溯的落寞背影,時聞澤心裡有一股壓抑不住的衝動,他想現在就把小陶拎回來,讓他當面把話清楚,這一切真的和自己沒有關系,藝術家的男朋友可以看不懂畢加索和蒙德裡安,但絕對不可以欣賞伴著嗩呐的七彩玫瑰唱詩班,那都是什麽鬼東西?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這麽乾,因為還有別的事要做。在把林溯送回青湖花園後,時聞澤就回了昆侖大廈。
林露正在廚房收拾戰場殘局,雖然抽煙煙機全功率大開,但客廳裡還是有一股濃濃的焦糊味。林溯進屋之後被嗆得咳嗽,也來不及換衣服,一邊開窗戶一邊問:“搞什麽呢?”
“本來想煮點糖水的,看手機忘了時間。”林露雖然糊了鍋,但哈哈哈哈的心情倒是沒受影響,她微信轉了條小視頻給林溯,與哥同樂,“你快看這個。”
林溯還沒有點開,但他看著屏幕上熟悉的粉紅迪廳配色,心裡已經隱隱湧上不妙的預感。
甚至連手都開始抖!
林露沒有發現她哥的異常,還在說:“我有一個剛認識的小姐妹,她今天去一家妖怪餐廳吃飯,結果遇到了一場特別詭異的求婚哈哈哈哈哈,據說男主還挺帥的,就是腦子好像有問題,你絕對想不到,他們在屋頂上哈哈哈,我不行了。只可惜環境太暗,沒錄太清楚。”
不得不說,最後一句話救了林溯一大命。
他帶著審判命運的心態點開了視頻。
幾個小時前剛剛經歷過的《婚禮進行曲》和小舌音再度響起,既不幸又幸運,不幸的是這玩意居然被人錄了短視頻,幸運的是那家饕餮的店光線太暗,又轉動著許多粉紅色的燈球,神魔亂舞顛倒錯亂,只能看清這是一場狂歡,卻看不清現場任何一個人的臉。
林溯稍微松了口氣。
林露揉著肚子問:“哥,你怎麽不笑?”
林溯回答:“因為我累了。”
林露立刻反思,哥哥為了畫廊這麽辛苦,自己卻還在沒心沒肺地哈哈哈哈,是不是沒有妹德!於是挑了一點她哥感興趣的話題,八卦兮兮地問道:“時哥今天搞定你了嗎,是不是他送你回來的,我好像聽到摩托車響了,你怎麽沒讓人家進來坐坐,你們晚上吃的什麽?”
林溯上樓梯的腿踉蹌了一下,生平第一次覺得他妹真的好吵鬧。
昆侖大廈裡,周遠松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趕過來加班,他看著桌上放著的那隻還糊著奶油的機器鳥:“好像是有些像那隻窮奇的機械骨架,你從哪兒找到的?”
“饕餮開的那家餐廳,也是碰巧。”時聞澤說,“今晚的視頻我已經讓小陶傳過來了,但是在打開之前,有件事我要事先說明,我真的沒有求婚。”
周遠松聽得稀裡糊塗:“這是什麽話,你求什麽婚,你今天不是還在追人嗎?”
時聞澤深感欣慰,不愧是領導,說話就是有水平。
是的,我今天還在追人,我沒有求婚。
店內攝像頭的像素比手機高不了多少,不過因為求婚男主在白天也去過幾次店裡,店門口錄下的視頻還算清晰,系統在面部識別之後,很快就導出來了一整套資料——於飛崢,男,二十九歲,頂呱呱汽修店的鈑金師傅。
於飛崢是一隻銀倀,這種妖怪不算常見,以前總喜歡躲在大戶人家的銀箱,到了現代社會,最常做的職業也大多和金融有關,或者乾脆當個金庫保管員,選擇到汽修店工作的還真不多見。
時聞澤問:“他在妖怪的世界裡,有沒有什麽第二職業?”
周遠松搖頭:“沒登記,這樣吧,我明天先去趟偵查部,把這些線索移交給老何,看他們那邊有什麽想法。”
時聞澤提醒:“那段求婚的視頻——”
“放心,我會向老何說明,和你沒關系,讓他嚴格保密。”周遠松也很嚴肅,“緊急事件處理部的人,乾不出這種魔幻大舞台的土事,什麽時候你真的要求婚,我們全部門一起開個會商量商量,肯定得照著高端時髦的方向來。”
時聞澤雖然也不太相信周遠松的高端時髦,但目前至少能和這個視頻撇清關系,於是也就回了家。
這一晚,兩人誰都沒有睡好,做了大半夜閃耀的迪廳之夢。
那段求婚短視頻因為過於鬼畜,所以在妖怪APP上很是熱鬧了兩天,被剪成各種奇形怪狀的版本,平台甚至還為它專門出了一個濾鏡,就叫七彩唱詩班,時聞澤和林溯看得心情複雜,想和這個世界斷聯。
但也正是因為視頻的突然爆火,引來各路無聊人士翻來覆去地看,才給時聞澤洗清了嫌疑,因為有個營銷號突然發現,唱詩班的歌詞並不是胡編亂造的語言,而是不怎麽標準的法語,在一片嘈雜的嗩呐聲響中,可勉強清晰地聽到“令狐棠棠,你願意嫁給我嗎”,而且牆上的燈影雖然閃爍速度極快,也能看出是在拚女主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