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那一夥玩家會是我們的競爭對手?”
燕星辰搖頭:“不,我們所有人都不能是競爭對手。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的感覺來說,我們現在剩余的人數哪怕是一起合作都很危險——我們的對手是曾經三百多編號難度的鬼王,和如今還在總榜第七掛著的江璨。哪怕他們實力受損,我們如果真的到了最差的情況,必須同時當面和他們動手,所有還活著的玩家加起來說不定也只能勉強撐住。”
他說著,那一夥玩家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當中。
他又說:“我不在乎你願不願意和我們合作,但我並不想一個數據水平還說得上去的玩家死在今晚,這樣只會增加我們對手的實力。我不喜歡賭局,但這時候,我不妨和你賭一下。現在還能活著的玩家,要麽是蘭昀那種本身就靠了什麽特殊方法進來的總榜玩家,副本的危險對他構不成威脅,要麽必然和我們一樣是一隊人。他們人數有三人,比我們人少,比我們還要劣勢。所以他們明明沒有像我們這樣分開必須在原來出發的地方匯合,卻還在天黑之前趕到香客原來居住的地方,就是因為他們想找還活著的玩家。一會他們過來,肯定會比我們還渴望合作,一定會主動提及合作。如果我猜對了,說明你現在想要分開行動的決定是錯的。”
喻行川之前確實沒有想到這些。
他們現在基本都已經有了破局思路,完全看誰能夠無聲無息地撕開福祿籠殺了鬼王。
聽“齊無赦”這麽說,他來了興致:“好,如果你猜對了,說明你確實比我聰明,接下來破局只要不是利用我犧牲我,我都聽你們的安排。第一名我可以不要,破局更重要,沒有破局,誰都沒有命去拿獎勵。”
他說著,剛才去最近的房間更換衣服的齊無赦走了出來。
這人頂著燕星辰的身體,換了一身清爽乾淨的衣服,開門時還帶出了一陣皂香,發梢有些濕漉漉的,顯然是洗了頭髮。
燕星辰不讓他洗澡,這人又有潔癖,應當還是快速洗了頭,勉強去了血腥味。
喻行川頗有些無語:“赴死者,我其實挺佩服你的,唯一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你這麽聰明又能打,根本不需要多余的人來幫你出謀劃策,為什麽還帶著個體弱多病的累贅?現在這麽危險,這小白臉居然去洗頭髮???”
燕星辰:“……”齊無赦磨磨唧唧的講究他早就習慣了。
還活著的三個玩家朝他們走了過來。
三人兩男一女,身上的衣服都掛著樣式一樣的胸針,看來不僅是隊友,還是一個組織的。
這三人看到他們,掃了一眼眾人的站位和神情,一下子便認出了“齊無赦”在這夥人裡的核心地位。
三人似乎隱約猜出了赴死者的身份。
領頭的那個上前,試探道:“請問你是破曉的那個赴死者嗎?你們活到現在,應該也知道了副本的結構吧?我們剛剛僥幸從福祿籠的一角活著回來,回來的路上特意探查了一下,副本裡面現在只有我們是活著的玩家了。我們今天已經嘗試著去破開福祿籠的一角,但是太危險了,我相信你們也有差不多的經歷。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意向和我們暫時合作,先以破局為目標,劇情點有能者得,怎麽樣?”
每一句話都踩在了“齊無赦”方才的預設之上。
喻行川昨日還覺得那小白臉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今日卻又對赴死者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願賭服輸,歎了口氣:“行吧。”
隨著喻行川這句話,燕星辰居然收到了五點被保護值。
喻行川似乎剛才針對他本人,產生了什麽特殊的情緒。
而這個情緒最終也是作用在了靈魂處於齊無赦身體裡的他。
“小白臉”技能的判定,居然是不論對於“燕星辰”這個人,還是對於真正他的靈魂產生的被保護欲和保護行為,都能增長被保護值。他和齊無赦互換了身體,齊無赦那邊能給他漲被保護值,他自己也可以。
倒是靈魂置換這個技能帶來的錦上添花的結果了。
到了這一刻,他已經有了八百點被保護值。如果換成技能,則有四十秒鍾。
聽上去不少。
可燕星辰仍然擔心不夠用。
真到了要命的時候,同江璨交手,四十秒真的夠嗎?
副本的危機一重又一重,他甚至已經不知道應該先憂慮哪一個了。
天光隱沒的最後一刻,燕星辰應允了合作的事情。
他們還活著的一共八個玩家找了個最寬敞的客房一同待著,在房屋的四方都貼上了警示符,還在房屋中間燒了個用桃木堆起來的燒火堆,共同坐下來互換了一下信息。
這三人是排名第四的組織,流沙的玩家。領頭的那個是總榜玩家的學生,他們在揭開福祿籠一角的時候,也遇到了危險,幸虧當時對他們出手的鬼怪以為勝券在握疏忽了一下,剛好領頭的玩家的老師從副本外打賞進了救命道具,他們這才僥幸活了下來。
但他們也不敢繼續解開避陰符了,隻好先跑了回來。
關於福祿籠的事情,他們獲得的信息和燕星辰所知道的相差不大,畢竟這一部分的信息點都是江璨故意泄露給他們的。
燕星辰還額外告訴了他們江璨和鬼王的存在,但他隱去了周晚和江璨周鏡二人的關系,隻說是機緣巧合撞進了一個記載往事的地煞。
而流沙的玩家居然也給他們帶來了他們沒有的信息。
那就是避陰符所在的地方,有著玩家和玩家爭鬥的痕跡。之所以能看出是玩家在爭鬥,是因為那些痕跡都是道具相撞產生的。
痕跡不算舊,因為還沒有被經年累月的雨水衝刷掉,應該就是前幾個月前副本重塑後進入的第一批玩家們。
除此之外,流沙的玩家其實有上手接觸到避陰符的紋路。
但他們當時發現,也許是因為巨大的福祿籠裡死了太多太多人,陰氣太重,避陰符哪怕是稍微揭開那麽一點點,陰氣都會瞬間往那一處泄去,負責揭開符咒的人就站在整個福祿籠唯一的缺口處,必然會成為陰氣衝擊的第一目標。
他們三人之中,沒有人有那個實力經受住這樣的衝擊。這也是他們當時果斷放棄的原因之一。
那豈不是說,除非他們有別的辦法,否則的話,揭開避陰符的那個玩家必死無疑?
進十萬編號副本內的玩家本來就是有衝擊總榜的野心,沒幾個舍生忘死的。
真到了那一步,誰來?
流沙的人會想和剩余的人合作,怕也是想著,人多了,說不定真能碰上一個願意為了所有人去送死的。
燕星辰用赴死者的身份和他們聊了許久,聊到這一點時,他只是說:“杞人憂天幹什麽?真走到了那一步,我們自然會有想法。”
齊無赦在一旁給他遞來了溫茶。
古刹聞香副本禁止玩家從物品欄中取食物,他們在副本中進食喝水都比其他副本要來得麻煩許多。他們大多數都奔波了一天,根本沒有喝多少水。
進屋之後,齊無赦全程讓燕星辰把控交談的事情,自己一個人在那邊掏出了不知是不是從主殿那邊順來的茶,從物品欄中拿出了一些器具,居然在那煮起了茶水。
他難得考慮了一下其他人,給其他人都分了一小杯,隨後給燕星辰端來了一大杯放著。
熱氣自水面上嫋嫋而起,燕星辰接過,自然地喝了一口。
齊無赦向來愛講究,他在副本中或者是在樊籠裡,不知何時已經習慣了對方講究的時候捎上自己,現在他又用著齊無赦的身體,對方擔心自己的身體渴了也很正常。
可他們這一端一接拿著正常,流沙的領頭玩家目光卻在他們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流沙的領頭玩家和燕星辰聊得嘴巴都幹了,自己那兩個隊友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齊無赦”卻在這邊時不時就有溫茶喝。
外頭安靜得可怕,裡頭也壓抑得很,偏生這兩位這麽一直一遞一接,燕星辰那邊的人多少有點習慣了,流沙的領頭玩家不知為何看得有些眼睛疼。
直到齊無赦給燕星辰端來第四杯的時候,正巧他們所有信息都交流完畢,流沙的領頭玩家忍不住道:“赴死者,你的寵物又聰明又貼心,還這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