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近這麽長時間以來,隨翊第一次周末沒有見到薑乘曜。
他居然還挺想他。
也不只是想念而已,他還很緊張,一想起來,心跳就會加速。
他覺得薑乘曜這次說不定真能考到前十去。
他真的太拚了。
他真不知道有人學習能這麽拚。
薑乘曜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這份努力看在他眼裡,撓的他翻來覆去,都失眠了。
薑乘曜如果真考到班級前十,他真要跟他談戀愛麽?
他從沒有想過要在高考前談戀愛。
更沒有想過要和他的舍友談戀愛。
但他肯定要和薑乘曜談戀愛了。
他甚至想主動給薑乘曜打個電話問問他在幹什麽。
周日來到學校,大家都在忙著搬書。
周一周二考試,周三元旦休息一天。
這兩天天氣不好,好像又要下雪了。
學校裡的樹木幾乎全都光禿禿的了,大家穿的一個比一個厚,隨翊下午的時候和周婷婷她們去了一趟博物館,來到學校以後都直接去了教室。
周五的時候回宿舍搬了一部分書,還剩下一部分書。
結果他們才剛走到老操場那裡,就看到了薑乘曜。
薑乘曜和劉子輝他們一人抱著一摞書,正從後門出來。不知道劉子輝說了什麽,薑乘曜抬腿踹他屁股,劉子輝跳到一邊,懷裡的書撲啦啦掉了一地,張江他們笑著幫他撿了起來。
“曜哥,你看是誰來了。”劉子輝說。
薑乘曜扭頭朝老操場看了一眼。
隨翊站在周婷婷和俞快他們中間,他的個頭在他們幾個人裡頭是最高的,他穿著很臃腫的羽絨服,烏黑的頭髮,白面紅唇。
薑乘曜就笑了一下。
隨翊把羽絨服拉鏈往上拉了一點,竟然有點不自在。
他完全掉入這紅塵俗世裡來了,兩天沒見薑乘曜,再見到他,他的心竟然濕漉漉的。
他再也不是那個面對任何愛慕的眼光都無動於衷的隨翊。
“隨哥來啦。”劉子輝笑嘻嘻地打招呼。
隨翊“嗯”了一聲。
劉子輝說:“你們來搬書啊,不用了,我們都幫你們搬完了。”
周婷婷透過窗戶往教室裡看了一眼:“我的也搬啦?”
“你們女生的我們都放後頭櫃子上面了,省得你們來回搬。”劉子輝說。
薑乘曜卻一直在看隨翊。
隨翊抿著嘴唇,和薑乘曜對視上,又把目光移過去。
他們一起往宿舍走,薑乘曜卻忽然朝他探過頭來,擋在他前面,看著他。
隨翊就伸手把他的臉推開。
“怎麽了?”薑乘曜輕聲問。
隨翊說:“什麽?”
薑乘曜看了看他,說:“看你怪怪的。”
這人眼睛可真毒。
薑乘曜沒再說什麽,抱著書往宿舍樓去。
到了宿舍裡頭,發現顧清揚和凌雪竹都還沒到。
他們倆今天來的都比較早。
看到宿舍裡沒其他人,隨翊那根弦一下子就繃直了。
他放下書包,先去了一趟陽台,把他晾衣繩上的衣服和襪子收了。正在踮著腳收呢,就見薑乘曜進到陽台上來了,看見他就笑,伸手幫他把其他襪子拿下來。
他骨節分明的手攥著他的襪子,遞給他。
隨翊以前和薑乘曜也經常獨處,但都沒今天緊張,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好像兩天沒見,他和薑乘曜就生疏了一樣。
劉子輝跑到他們宿舍來:“這都要考試了,老肖居然還要收作業,我還以為不用寫了呢!曜哥你寫了嗎,拿給我抄抄。”
“你抄我的吧。”隨翊說。
劉子輝拿了他的卷子:“我回我們宿舍抄。”
“你在我這兒抄吧。”隨翊說。
劉子輝說:“張江他們也還沒寫呢。”
說完他就關上門出去了。
要知道凌雪竹他們還沒來,他都不會來408!
薑乘曜笑著坐下來,隨翊打開衣櫃,在旁邊疊衣服。
薑乘曜就跟隨翊匯報了一下他這兩天的補習情況,隨翊只是時不時“嗯”一聲,等把衣服都掛好以後,他就也坐下來,挑了一套理綜卷做。
薑乘曜發現這次來學校,隨翊似乎跟他疏遠了。
他們倆在宿舍一向沒什麽互動,可是跟現在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是因為周末沒有見面,隨翊不高興了?
還是隨翊臨陣退縮了,要反悔?
凌雪竹和顧清揚都還沒有來,宿舍裡就他們兩個。薑乘曜就把椅子滑到隨翊那裡去了。
隨翊扭頭看他,抿著嘴唇。
“你怎麽了?”薑乘曜問。
隨翊心跳更快,說:“沒怎麽。”
但他不擅長撒謊,說話的時候都不敢看薑乘曜的眼睛。
薑乘曜惴惴不安,人卻裝的有點凶:“你要是敢反悔,我……”
隨翊又扭頭看過來。
薑乘曜要威脅他,他反倒來了勁頭:“什麽?”
薑乘曜離他那麽近。
少年近距離看更帥了,素白的臉,棱角分明,皮膚光潔,青春又硬朗。
薑乘曜說:“你敢反悔,我搞死你。”
隨翊居然覺得這個“搞”字有歧義。他瞬間就有了點反應,回過頭看著卷子,說:“你試試。”
他捏著筆,白淨的手指按著模擬卷。
薑乘曜索性趴到他桌子上盯著他看:“我跟你說真的,你現在要是反悔了,不承認了,我不知道我會幹什麽。”
“你會氣哭麽?”隨翊問。
薑乘曜愣了一下。
也是,隨翊反悔了他又能怎麽樣?去告他,去揍他,還是強迫他?
他什麽都做不了,他一點籌碼都沒有,他也就只能被氣哭。
薑乘曜說:“隨哥,隨爺,你可別這時候玩我。”
有點著急,又有點曖昧,薑乘曜有點上頭,就往隨翊靠近,隨翊垂著眼,說:“誰玩你。”
玩這個字從隨翊嘴裡說出來,也曖昧起來。薑乘曜呼吸有點熱,說:“那你怎麽了?”
“沒怎麽。”隨翊說,“你離我遠點,回去看你的書。”
薑乘曜就伸出手來捏他的耳朵,隨翊反應強烈,頓時丟掉手裡的筆,抓住他的手腕:“你幹嘛!”
薑乘曜恨恨的,又被隨翊的反應刺激到,也不撒手,隨翊一掙扎,人連同椅子都倒在他身上了,兩人的呼吸交錯到一起,薑乘曜忽然沒有了表情,一把抱住了他。
被他這一抱,隨翊感覺他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渾身都有點輕微的戰栗,特別不適應,臉瞬間就紅了。薑乘曜說:“你這回跑不了了。你反悔也晚了!”
語氣凶狠。
“誰他媽反悔了。”隨翊說,“你松開我!”
他見薑乘曜不動,又用力掙扎了一下,但薑乘曜反倒抱得更緊,勒得他幾乎無法喘氣。他從這種窒息裡感受到薑乘曜壓抑的情感有多可怕,他真不敢想象,他和薑乘曜一旦確定戀愛關系,薑乘曜會怎麽發泄。
薑乘曜耷著眼,盯著他的嘴唇看,臉有點紅,卻沒什麽表情,好像有點呆滯。
外頭忽然傳來顧清揚的說話聲,笑著跟隔壁宿舍打招呼。
薑乘曜這才松開他。
隨翊一腳就把他連人帶椅子踹出去了。
顧清揚推開門,就看到薑乘曜椅子都抵到門後了。
他愣了一下:“誒,你們倆今天來這麽早。”
順便把薑乘曜的椅子往裡推了一下。
隨翊在學習,也沒回頭打招呼。
薑乘曜說:“外頭下雪了?”
“一點點,小雪。”顧清揚說。
隨翊看向陽台:“下雪了啊……”
聲音還有點沙啞。
他擰開桌子上的水喝了兩口,扭頭朝薑乘曜看,見薑乘曜仰躺在椅子上,還有點呆滯。好像魂兒還沒有回來。
傻狗。
他想,他也很傻。
他竟然被一條傻狗俘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