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說:“可是我想要阿爾弗雷德。”
公爵伸手把他薅到身邊,單手抱著站起身來。
“德維特公爵只會有一個騎士長,我和阿爾弗雷德也是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公爵說:“他會用生命保護你,保護普莉西亞和你母親,但那是因為他的效忠誓言給了我,在你還沒有出生以前。”
“等你繼承爵位,阿爾弗雷德依舊會像我和你母親、姐姐一樣愛你,但那是完全不同的責任——以後你會明白的。”公爵摸摸他的腦袋,姿勢跟剛才擼小馬一模一樣。
***
“所以,他們都是未來的白蘭騎士?”艾利卡趴在窗沿往下看,白蘭堡經常舉辦宴會,但像今天這樣主角是孩子的場合不多,她有點好奇。
“艾利卡,你能不能有點姑娘的樣子。”艾伯特頭疼地把妹妹搬下來:“為什麽你還穿著這個?母親給你準備的裙子呢?”
艾利卡衝哥哥翻了個白眼,一落地就跑了。
艾伯特沒空去抓她,今天他很忙,一個鬧脾氣的阿尼少爺就夠大家受的了。
“還沒找到嗎?”他朝匆匆經過露台的人問。
對方露出了個苦笑,白蘭堡這麽大,一個小豆丁隨便蹲哪兒都夠人好找的。
“艾伯特!”埃拉比探過頭來:“你看看普莉西亞小姐下面在幹什麽?”
艾伯特愣了一秒鍾。
城堡花園的草坪上裝飾了很多孩子喜歡的玩意兒,鋪著潔白桌布的長桌上滿是糖果、布丁、小甜餅和飲料,一眼看不到頭,但賓客中年紀稍微大一點兒的孩子都跟家長一樣露出有些茫然的神情。
誰都知道這次宴會是公爵為兒子挑選玩伴——或者說騎士舉辦的,雖然能受邀的孩子都出身良好,但如今爵位和財富是經不起家族越來越多的後代瓜分的。
稍微有點遠見的家長都在有意識為自己的孩子開拓前途,現在無疑就是一次絕佳的機會,不管自己的孩子能不能理解其中的意義,他們在出發前都會強調一定要給未來的德維特公爵留下深刻印象,能交上朋友則再好不過。
可是誰能想到目標人物卻不在場呢?
“我本來預備讓木馬提前進場,但普莉西亞小姐說她另有計劃。”埃拉比有點頭疼:“請你看一看她要幹什麽?”
“沒有。”艾伯特看著樓下草坪上的普莉西亞,阿尼不在,她自然是宴會的焦點,此時正在跟大家說話,從這個距離埃拉比聽不到小姐在說什麽,但能看到大家都聽得很認真。
“她說讓孩子們去找阿尼少爺。”艾伯特精通唇語,毫不費力地就把草坪上正在發生的事轉述了過來。
“第一個找到的人有神秘獎品……小姐真聰明。”艾伯特挑眉。
尋人遊戲自然比被家長牽著表演才藝有意思多了,不需要怎麽鼓動,孩子們就都離開了草坪。
“可是阿尼少爺到哪兒去了?”埃拉比納悶道:“他常去的地方我們都找過了一遍。”
阿尼在樹上。
誰也不知道他其實會爬樹——連他自己之前都不知道。這算是突發奇想,他走在花園裡,看到這棵樹冠最濃密的樹,突然就很想上去。
於是他就爬上來了。他不覺得自己是在想念那紋族那個被掛得高高的木屋,但願意承認樹木的氣息使他心情變好。
阿尼坐在樹乾上,翹著腳透過樹枝和葉子偶爾能看到有人在找自己,心裡有種惡作劇得逞的興奮感。陽光從縫隙灑在他身上,暖乎乎的,叫人昏昏欲睡。
誰也不知道我在這裡,他心想,沒有人能找到這個地方。
於是阿尼很放心地抱著樹乾睡著了,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空氣已經變得有些涼。
“你醒了?”有人這樣問他。
阿尼探頭去看,另一邊的樹枝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一個孩子,看著比他大一點,長得很俊秀,尤其是那頭純粹的金發——乍一看還以為是太陽掉到樹上了。
阿尼抱著樹乾不說話。
他有點想下去了,但突然發現自己不太會下樹。
得不到回應,那個男孩也不惱,很熟練地在樹乾上站起來,開始順著樹乾上凸起的樹枝和結巴往下爬,阿尼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動作,然後慢慢探出一隻腳,學著他的樣子往下蹭。
怕是有點怕的,但那個孩子沒有一口氣爬下去,而是在下面一層的樹乾上等他。
阿尼往下蹭一段,他就繼續帶頭往下爬一段,直到兩個人都踩到地面上,他才松了一口氣,朝阿尼笑了笑。
“你爬得真高。”他這麽說。
不遠處有人大呼小叫地朝兩個憑空出現的孩子跑來,阿尼歪頭看他,終於開口了:“你能爬到樹頂上去嗎?最高的那裡。”
那孩子仰頭看了看:“大概可以,但最好不要。現在是白弧鳥和寒雀養育雛鳥的季節,它們的巢都在高處,人類爬上去會嚇到成鳥的。”
“哦。”阿尼也仰頭去看樹頂,但看不到那裡有沒有鳥巢,他還想說什麽,但是被小跑過來的埃拉比一把抱起來了。
“少爺!”埃拉比有點兒控制不住自己:“你消失了好幾個小時,夫人已經要哭了。”
跟著埃拉比來的眾人都圍上來,檢查兩個孩子有沒有受傷。
“對了,你——”埃拉比抱著阿尼轉身,看向還站在原地的男孩,表情變得輕松了很多:“感謝你你找到了他。你叫什麽名字?”
“只是偶然遇到,先生。”男孩回答:“我叫希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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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剛回家的阿尼記憶有些紊亂,跟兔頭生活的痕跡還有一點,但他找不到出處。
兩匹小馬就是一開始出場的天南星和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