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街邊的燒烤攤裡,人聲鼎沸,燒烤架的炭火在夜裡一星一星的閃著光,夏天已經來臨,滾滾的熱浪,在拚酒聲笑鬧聲中,越傳越遠。
柏今意和簡無緒來得遲,好位置都被佔走了。
他們呆的是靠裡的小桌子,旁邊還有張矮桌,穿著小學校服,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女孩兒正對著一道數學題抓耳撓腮。
她的父母,就是這燒烤攤的主人。媽媽在那邊燒烤,爸爸負責送菜收盤子,路過女兒的時候,呵斥兩聲:
“都幾點了,不要磨蹭,趕緊做完趕緊洗臉睡覺去,不睡覺的小孩長不高,你小心永遠這麽矮!”
“做不會啊。”
“什麽題目還做不會!”爸爸說,見該送的菜差不多送完了,便俯身研究,“讓你爸來教你……”
話都說完五分鍾了,爸爸依然沉默地和數學題面面相覷。
“老板,收個桌子——”燒烤攤裡有人喊。
“好的,稍等,就來!”爸爸大喊一聲,又對女兒說,“這題你爸我回頭……”
“回頭什麽。”小女孩搶白,翻了她爸一個大大白眼,兩個羊角辮跟著一晃一晃,“不會就不會,反正我不會的題你沒一道做出來過。”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你爸我當年也是高材生!現在在工作,工作中不能分神!”爸爸色厲內荏說了兩句,不敢和女兒對線,落荒而逃。
女孩兒小大人似地歎口氣,複又埋頭,冥思苦想。
這時候,柏今意和簡無緒點的菜也都上桌了,他們沒有再關注旁邊,說說笑笑,認認真真,吃起了宵夜。
等到宵夜吃了大半,簡無緒去櫃台拿飲料,柏今意獨自坐在桌子旁,回頭一看,那小女孩居然還在為那題唉聲歎氣。
都要十點多了。
“怎麽不去睡覺?”柏今意問,“一題做不出來沒有關系,明天問老師就好了。”
“但我覺得再想想,我就能想出來了。”小女孩也不怕生,大膽回答柏今意的問題。
“讓我來看看?”柏今意問。
“好呀,大哥哥你看。”小女孩大方地把作業本遞給柏今意。
柏今意掃了兩眼,拿過筆,開始給小女孩講解題目。
等簡無緒拿了飲料回來,桌子旁沒有看見柏今意,頓時愣住,目光趕忙再向兩旁掃掃,才在小女孩的桌子旁看見了正給孩子講解題目的柏今意。
柏今意講得很認真,一點兒也沒有注意到簡無緒回來了。
簡無緒想想,躡手躡腳接近桌子,沒打擾柏今意。
沒有花太久時間,柏今意給小女孩解答了題目。
他把筆和本子都還給小女孩,坐回了位置。
簡無緒把滋滋冒著水珠的易拉罐地給柏今意,看著柏今意輕松自如的模樣,小聲說:“柏老師,不難嗎?”
“小學奧數有什麽難的?”柏今意不明白。
“是社恐啦。”
柏今意愣了愣,才記起來:“……沒想那麽多。”
“好吧,”簡無緒笑嘻嘻,“吃完了嗎?吃完了我們就回家吧。”
柏今意點頭。
他們拿著冰沁沁的易拉罐,去跟燒烤攤老板結帳,正要付錢的時候,背後傳來小女孩脆脆的聲音:“爸,剛才大哥哥教我做作業,你給他們便宜點。”
爸爸一聽,趕忙停下收錢的手:“哎呦兩位,麻煩你們了,這頓我請客。”
“不用不用,就是順手的事情。”簡無緒和對方推拒。
但是推拒來去,攤主鐵了心不收他們的錢,都轉身直接用身體擋住了二維碼。兩人只要轉身,慢慢往外走。
路過一張張桌子的時候,簡無緒翻翻自己的錢包:“柏老師,你有現金嗎?”
柏今意還真有帶。
於是,他們算了錢,偷偷把現金留在他們吃的那張桌子上。他們的動作已經很小了,還是被火眼金睛的小女孩看見。
女孩子後頭說:“爸爸,哥哥們又把錢放桌上了!”
爸爸:“客——人——”
他們被背後傳來的聲音嚇一跳,簡無緒拉上他的手:“走!”
兩人一氣往外跑去,燒烤,街道,人聲,車聲,等到徐徐的夾雜著淡淡腥鹹味道的海風吹拂到面頰,他們才緩緩停下。
不知不覺,跑到了海邊。
夜深了,城市的星光都被丟在身後,前方是廣闊深邃的大海,以及佇立著的情人燈塔。
他們手牽著手。
“柏老師,”簡無緒問他,“你喜歡這個城市嗎?”
“我想……”柏今意回答,“喜歡。”
在熱鬧的早市,在醫院旁的餐廳,在剛剛的燒烤攤。
在一瞬之間,他感覺這座城市接納了他。
他也融入了這座城市。
這個全新的生活中。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卡了有點久,寫了兩三版才找到手感,可能和柏老師一樣,全新開始,總有點千頭萬緒。
但還是希望這章能夠寫出新生活裡的美妙和輕松w
想說的正文完結的時候都說了,就不贅述。
求個專欄收藏啵啵。
新文爭取月底或者下個月初,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