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和我說話的態度?”
寧玖看都懶得看他一眼,聽屋裡的侍女桃月說,這位侯爺平常可是都懶得瞧一眼他這個兒子,對他都不如對管家親,見面一次就要挨一次打,現在難道指望他和他裝什麽父慈子孝?
要是真的回不去了,那位焰親王才是他今後的老板,這便宜爹看著就沒有那位官大,才唯唯諾諾的,賣兒子求榮。
“您要是沒什麽事兒可以出去了,不就是賜婚嗎?這婚我結。”
寧文鴻狐疑地看著他,尋死覓活了兩次,怎麽現在忽然松口了?
不過左右還有三天了,只要看住了,以後就由不得他了,若是真的如了宮裡那位的算計,他寧家或許還能更進一步。
“你們看好他,要是再出什麽岔子,這一屋子的人都得跟著陪葬。”
寧文鴻甩袖出了院子,留了一院子的侍衛,守在門口一臉著急的桃月和順才立刻進了屋:
“少爺,你怎麽樣?”
哪一次侯爺來院子少爺都免不了挨打,兩個人此刻眼睛都是上下打量著寧咎,著急的樣子不像是裝的。
方才屋裡的對話沒人聽見,他們都以為是寧咎吃虧了,床上的人此刻一改之前對著便宜爹的氣勢,轉而捂住了腦袋:
“少爺,是不是傷口疼?剛才府醫留下了上好的金瘡藥,這紫金散可是好東西,以後連傷疤都不會留下,這一次府醫可大方。”
順才拿著一個鎏金小瓶子,一臉的珍惜,從前他們這院子什麽時候見到過這種東西?
“我好像好多事兒都記不起來了。”
寧玖按著頭怔怔出聲,他畢竟不是原主,再怎麽偽裝也會有破綻,還不如借著頭上的傷裝成失憶,這樣又好解釋又方便打聽些東西。
“記不起來了?少爺…”
兩個人在床前就要開始哭,寧玖開始套路:
“現在我就只能相信你們兩個人了,你們快多和我說說府裡的情況,為什麽我覺得父親不喜歡我?還有那個焰親王是誰?”
他不怕眼前的兩個人說出去,就是說出去他也是結結實實的磕了兩次頭,誰能說他就不能忘記點兒什麽?
寧玖剛才觀察過桃月和順才身上的衣服,比起剛才進來的那些府中別院的下人差了不少,這兩人的年紀也不大。
瞧著也就十六七的年紀,比原主小不了多少,估計是一直伺候他的,兩個人看著寧咎頭上那麽嚴重的傷立刻信以為真:
“公子,您是侯府的二少爺,是先大夫人的次子,先大,大夫人在生您的時候難產仙逝,同年太夫人也仙逝了,又,又有方士說…”
寧玖微微眯眼:
“說什麽?”
桃月手緊緊擰著衣服,還是仗著膽子說了:
“說您是天煞孤星,克親克長,所以侯爺就將您送到了城外的莊子中養著,直到年前的時候才接回來,說是要議親。”
也對,古時候人成親都早,他剛醒的時候就套出來原主今年20,這個年紀在古代還沒娶親的應該算是晚婚了吧?
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礙於他這天煞孤星的傳言,又是一個不得寵的次子,好人家也不會來與他說親,才蹉跎到了這個時候。
但是現在,皇上卻將他這個克親克長的天煞大孤星賜婚給了一個王爺?腦袋裡的一根線忽然就開始警覺起來,脊背都冒出了一股寒意。
我艸,不好,這哪是什麽賜婚啊?這不妥妥是送一個大煞星去克那個什麽焰親王去嗎?他聲音都開始發緊:
“那個焰親王是個什麽樣的人?身體怎麽樣?”
“焰親王手握北境兵權,鐵血無情,殺人如麻,很多人都叫他閻王,因為征戰多年,暗傷重重,如今舊傷複發…”
桃月實在不敢再說下去,連忙低下了頭,寧玖已經呆住了,老天你真行,來了就他上了一個生死局。
讓他一大煞星去和一要死的閻王成親,還不如直接接走他得了,這要是那王爺一命嗚呼了,他還能留下全屍嗎?
第2章 和大公雞拜堂
焰親王閻雲舟要和寧安侯府那位天煞孤星的二公子成婚的消息早就已經傳遍了全京城。
只要還沒瞎眼的朝臣都知道宮裡那位是打的什麽算盤,但是如今這位聖上還是忌憚焰王府裡那位的。
即便是存了克死的想法,也還是在面上做足了功夫。
首先便是用欽天監做幌子,說焰親王久病不愈需要衝一衝,便要來了不少朝臣家閨秀和公子的生辰八字。
最後就遴選出了寧咎這個命格最硬的人,還編出了一通的道理,言說焰親王征戰沙場多年,血煞之氣重,只有寧咎這種命格硬的才能給他衝喜,有了這麽一番說辭,聖旨就下的理所應當了。
既然是衝喜,還是男妻,那也就不用講究什麽提親,定親,納吉的流程了,聖旨直接把成親的日子就定在了下來聖旨後的第七天,人人都等著焰王府的反應。
但是七天的時間快過去了,那座王府就像是從未接到過這封聖旨一樣,依舊的閉門謝客,門外的守衛也依舊是兩個時辰一換,那巍峨的玄鐵門從未打開過。
聖旨降下之後閻雲舟也和從前一樣稱病不上早朝,別說是親自進宮謝恩,甚至都沒有讓王府中的任何一個人進宮回個話。
那賜婚的聖旨仿佛就是一顆石子丟進了大海裡,連一點兒漣漪都沒有激起來,公開打了梁平帝的臉。
宮中,禦書房,梁平帝李啟聽著回話袍袖一掃將禦案上的折子通通掃到了地上,臉色鐵青一片:
“陛下息怒。”
宮女太監跪了滿地,李啟死死捏著拳頭,欽天監監正適時抬頭小心出聲:
“陛下不必氣惱,微臣算過,閻雲舟與那寧咎八字相克,寧咎又是一個難得遇見的孤星命格,那焰王越是不滿陛下的賜婚,不正說明他也不想娶這個侯府公子嗎?
只要寧咎進了府中,那焰王也未必還有多久的日子了,您何必這個時候和一個將死之人置氣,傷了龍體。”
李啟坐回了龍椅上,只要閻雲舟死了,北境的兵權就會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著禮部將朕賞賜的聘禮送到焰王府。”
既然都做了這出戲,那就做足。
焰王府沒動靜,寧安侯府這邊可是緊鑼密鼓的準備,他們可沒有那個膽氣同皇帝置氣,更何況寧安侯府不滿這門婚事可能也就寧咎一人。
寧文鴻深知這是陛下和焰王之間的較量,閻雲舟沒多少日子了,焰王府現在看著硬氣,等到閻雲舟一死,那也只能是任人宰割。
如今他空有侯爵,寧家看著顯貴其實已經沒落,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只要寧咎嫁過去,閻雲舟一死,他們必然在皇上面前是有功的,這麽想著他的眼底泛起了一絲光亮,他側頭問出聲:
“二公子那邊如何?”
管家上前:
“二公子消停了不少,這幾天都沒有出屋,量身裁衣也都配合,想來也是怕了。”
想起那天寧咎對自己的態度寧文鴻不置可否,不過這不重要,他只要嫁過去他的使命就完成了。
正月初三是婚禮的正日子,一早寧咎就被一堆人圍著,為了顧忌皇帝的顏面,整個侯府都是張燈結彩,寧咎知道聖旨一下是沒有轉圜余地的。
這幾天也沒像原主那樣鬧騰,畢竟要是穿不回去了,他也不能真的一頭撞死,只能盡量多打聽些閻雲舟的消息,有備無患。
兩個男子結婚,寧咎自然不用什麽蓋頭,一身繡工精致的紅色喜服將人襯的腰身修長。
精致的面容上沒有憤慨也沒有勉強,就真的照著他那天的話說的,這婚他結,拜別父母的時候他抬眼看了一眼上座的那位父親,沒控制住嘴角,譏諷地笑了一下,爺走了。
王府那邊確實來迎親了,但是隻來了一個閻雲舟身邊的侍衛帶隊,一般來說就算是新郎病重也應該是族中兄弟代為迎親。
這樣直接來一個侍衛就去侯府接走人,那就是半點也沒把這個婚事放在心上,寧文鴻臉色不好看,但是還要裝出一幅笑意來,送寧咎上了轎子。
桃月和順才跟在轎子的兩邊,寧文鴻倒是安排了不少人隨寧咎一塊兒去王府,安的心思自不必說,寧咎還是第一次坐古人的轎子,還真是不舒服,連個減震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