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可別欺負我不懂禮數,這婚姻大事流程可多了,什麽納采,問名,納吉的,咱們前面也沒有遵循過啊。
再說,這外面人人都知道王爺身體抱恙,我身為和你拜過堂的正室,晝夜侍奉榻前,沒有時間回門不是也很正常嗎?”
不回去一來是寧咎懶得見那一大家子糟心玩意,二是他也隱隱能猜到一些寧文鴻的心思。
皇上選中了他很顯然就是看重了他命硬,而寧文鴻大張旗鼓,風風光光的送他出府恐怕就是已經公然站在了閻雲舟的對立面。
現在他如果再一個人回門,萬一閻雲舟覺得他和他那便宜爹是一夥的就糟了。
閻雲舟有些揶揄出聲:
“晝夜侍奉榻前?嗯?”
寧咎摸了摸鼻子,開始提自己的功勞:
“王爺昨晚喝的水誰給倒的?”
閻雲舟微微啞然,隨後唇邊多了兩分笑意:
“倒是有勞寧公子晝夜的侍奉了,不過禮法終究是禮法,這門你是要回的。”
閻雲舟的話一落寧咎心裡就是一沉,不過還不等他露出了什麽是失望之色就聽床上的人一轉話頭出聲:
“本王養病多日,幸得寧公子晝夜侍奉,今日起來覺得身上輕松多了,不如明日這門我陪寧公子回吧?”
寧咎驟然抬頭,靠在床上那人姿態舒展,眉宇之間是久居高位的清貴之色,拋卻他有些蒼白的臉色來看,若不是中午才看見過他胸前的傷,他沒準還真信了他所謂的身上輕松多了。
閻雲舟這身上的傷放在這個時候幾乎是已經在火葬場預定了位置的,他怎麽還這麽不知輕重?那傷口本就已經感染,還出去回什麽門?
“不行。”
作為醫生的寧主任下意識駁回了不聽話病人的出門訴求,卻是剛出口就愣住了,趕緊改口:
“不是,我是說王爺身體尊貴,傷口又有些感染,還是在府裡歇著比較好,不就是回門嗎?我自己可以,他們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寧咎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的話中下意識就把自己劃到了閻雲舟的陣營當中,但是對面的人卻感覺到了:
“好了,本王說過的話不會更改,明日陪你去侯府回門。”
他的話落下,外面司廚的人便躬身進來:
“王爺,這是您要的兩種酒。”
閻雲舟微微抬手一擺,那兩杯酒就被端到了寧咎的面前:
“聽聞寧公子很喜歡這兩種酒,可要再嘗嘗?”
聽聞?寧咎的心裡驟然一緊,他是交代了桃月去打聽那兩種酒,但是屋內當時只有他,桃月,順才三人,這兩人是他從侯府帶過來的,他自認應該不至於轉頭就把他賣了。
所以閻雲舟其實一直都讓人盯著他,恐怕他在這王府裡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只要閻雲舟想,就根本什麽都瞞不住他。
雖然有些被窺探隱私的不爽,但是寧咎轉而就想起了才剛剛被送走的閻雲楓,親兄弟尚且能如此刀劍相向,若是閻雲舟的手段稍軟,恐怕就是他人頭落地了。
這麽想著,寧咎竟然覺得好像也沒有那麽生氣了,畢竟這又不是和辦公室那幾個競聘副主任的人勾心鬥角,他又沒有想害閻雲舟,隨便他怎麽盯著好了。
他端起了面前的兩杯酒,還真的就拿到嘴邊嘗了兩口,確實是他說的那兩種酒,中午那麽多的酒中其實大多數也就是清酒那個類型。
也就只有這兩種喝進去的時候喉間有明顯的辛辣和熱意,應該是裡面度數最高的了,他側頭和身邊伺候的人出聲:
“幫我拿個點燃的燭台來。”
那人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過去拿了燭台過來,就連閻雲舟都在盯著他不知道這人是要做什麽。
寧咎接過了燭台,拔下了上面正燃燒著的蠟燭,就去引燃那杯中的酒,只有酒精含量超過40%的酒才會比較容易引燃。
果然其中一杯酒立立刻就被點著,那酒上泛起了淡藍色的火焰,而另一杯雖然也著了,但是火焰卻很小,這是酒精濃度沒有另一杯高的緣故。
寧咎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些笑意,不錯,看來他還是可以期盼一下這個時代的蒸餾技術的,他立刻抬頭:
“這兩種酒是在哪買的?”
一旁的人看見了閻雲舟點頭便開口:
“都是在老匠酒坊。”
“好酒,王爺,明天回門也就一會兒的功夫,我可不可以順便去一趟老匠酒坊?”
閻雲舟是真的有些看不明白寧咎到底要做什麽?
“若是喜歡就讓下人買回來,不必親自跑一趟。”
他可不是去買酒的,他是想看看那邊有沒有現成的設備能夠蒸餾出酒精來:
“不用,我也不是光為了買酒,我想看看釀酒的過程,王爺不用陪我,找兩個人和我一塊兒去轉轉就好。”
只是看個釀酒的過程,閻雲舟確實沒打算陪著他,不過這也算不得什麽過分的請求,他喜歡去就去:
“嗯,明日回來讓人陪你去吧。”
一邊的楊生見著時間差不多開口:
“王爺,腿上該換藥了。”
寧咎心一動,對,閻雲舟身上的傷不止在胸口,他左腿好像不能太受力,很顯然是有問題的,他之前還想著怎麽開口打聽,現在要換藥,真是正正好能夠看看,誰料人家開口趕人:
“寧公子若是沒別的事兒就回去休息吧。”
寧咎立刻開口:
“有,我得侍奉在王爺床前,怎麽沒事兒呢?”
閻雲舟一抬眼就正對上寧咎那誠懇的眼神,好似在說‘這是我身為正室的職責。’
作者有話要說:
作為和你拜過堂的正室,哈哈,寧主任對自己的定位很精準嘛
第11章 一毫升抗生素逼死大外主任
閻雲舟不知寧咎為了什麽如此想看他身上的傷,但是他自問一個寧咎還是捏的住的,不論他是什麽目的,倒是也沒有真的嚴防死守,既然他不走,他也沒有開口再趕人。
楊生拿過了藥箱,掀開了閻雲舟身上的被子,腿上的寢衣被掀了上去,那腿上還纏著紗布,寧咎湊近了看,楊生一點點地將紗布除下,那腿上的樣子立刻就讓寧咎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這哪裡是腿啊?簡直堪比車禍現場,整個小腿處坑坑窪窪,一看就是燙傷,閻雲舟感受到了寧咎那驟然吸了一口氣的樣子:
“嚇著寧少爺了?”
寧咎再一抬眼,對上了閻雲舟的目光,那眼底哪有分毫的害怕,但是驚訝倒確確實實是驚的,嚇著?不至於,學外科混急診的,什麽樣的畫面寧咎沒見過?他一挑眉:
“王爺眼裡我就這麽點兒膽子?”
閻雲舟十幾歲就去了邊關,雖然出身在這王府,但是清平的富貴日子實在是沒過上幾天,年少時最看不上的就是世家中細皮嫩肉的小白臉兒。
後來父兄相繼過世,他承襲了王位,那行事張狂的王府二公子也漸漸的成了如今這喜怒不行於色的焰親王,寧咎的反應倒是讓他高看了一眼。
寧咎仔細看了那傷口,卻覺得有些奇怪,若是燙傷那傷口不會如此規整,但是如果不是燙傷,尋常的利器也不會形成這種大面積的傷口,現代少見的傷口不代表古代少見。
寧咎腦海中靈光一現,睜大了眼睛出聲:
“你受了刑?”
這話一出口,周邊的人都看了過來,就連楊生換藥的動作都頓了下來。
閻雲舟看著那個眼睛瞪得好像大銅鈴一樣的人有些啞言,不過眼光倒是不錯,看得出這傷怎麽來的。
寧咎見著周邊人的反應就知道這個猜測不靠譜,也對,焰親王就連皇帝想弄死他都要見不得台面的夥同人家弟弟,實在沒什麽人能把閻雲舟抓去用刑,冷靜下來一想也就明白了關鍵:
“是我眼拙,是為了止血吧?”
他知道古代沒有所謂外科止血的概念,小的傷口就用什麽金瘡藥。
但如果是在戰場上造成的外傷大劑量出血就會用一種非常痛苦粗暴的辦法,那就是用烙鐵直接烙在傷口上以達到止血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