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駕。”
閻雲舟一夾馬肚,手中韁繩一甩,閃電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興致,馬蹄在雪上濺起陣陣雪花。
撲面的寒風讓寧咎的呼吸都是一窒,瞬間他的耳邊都響起了風的吼聲,不同於方才的閑庭信步,現在這種或許才是騎馬真正的體驗和快樂。
他慢慢抬起頭,眼前的雪山,似乎都在他的眼中漸漸放大,風在他的耳邊呼嘯而過,藍天雪原,這樣的美景這樣的速度是他前一世從未感受過的,閃電一路向遠處的一座雪上疾馳而去。
很快,閃電便從那雪山中的小路而上,寧咎的身子不受控地向後,閻雲舟一隻手攬住了他的身子,寧咎一抬頭便能看見那雪山頂上湛藍的天空,隨著閃電的一聲嘶鳴,他們已經立在了這座山的山頂。
風聲終於停了下來,寧咎的臉都被那風刮的有些麻木了,眼前一片開闊,他這才發現他們的面前竟然是一座陡崖,心都有些發顫,這要是剛才閃電衝下去了他們不是直接玩完了,閻雲舟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
“放心,這兒的路閃電很熟悉,不會掉下去的,這裡的景色好,帶你看看。”
閻雲舟的聲音中帶著一份只有自己明白的情緒,兩人坐在馬上,立於山巔。
寧咎抬眼便見穿過隨州城的那條河從陡崖的山腳下流淌而過,那條河終年不結冰,而河邊卻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雪原,雪原的盡頭和天空融為了一體。
哪怕是在現代,寧咎也從未見過這樣的浩瀚壯闊的美景:
“確實是好景色,我第一次見這樣美的地方。”
一路行來閻雲舟的臉色極差,他壓著將要衝口而出的咳意,笑了笑:
“喜歡就好。”
喜歡便沒有白來,他自私地想要在寧咎的記憶中留下一抹隻屬於他們的,難以忘卻的痕跡。
第50章 大戰開始
寧咎隻恨這個時代沒有相機,這樣的美景只能印在腦子裡卻不能記錄下來,只是看的時間長了眼睛就被晃的有些難受。
他剛要微微偏一下頭,想要避過那反射在雪地上的刺目的陽光,眼睛上就忽然被覆上了一雙冰涼的手。
身後那人壓抑著咳聲的聲音響起:
“不要這樣一直盯著雪面上看。”
寧咎這才反應過來,這白色的雪面反射太陽光非常的強烈,注視的時間長了,非常容易導致雪盲症。
閻雲舟慢慢松開了手,寧咎再睜眼已經發現他看別的地方都有些亮點了,閻雲舟不放心地問了一聲:
“眼睛有沒有難受?咳咳…”
他忍不住偏頭咳出聲,寧咎反應過來他現在的身體,側過頭:
“我沒事兒,也沒看一會兒,我們回去吧,也快中午了。”
閻雲舟點了點頭,將韁繩放在了他的手裡:
“敢不敢?”
寧咎接了過來,回頭看了看身後上來的那條山路,有閻雲舟在他應該不至於掉下去:
“有什麽不敢的?”
他拎著韁繩輕輕調轉馬頭,還抬手摸了摸閃電的鬃毛:
“慢一點兒哦,我們出發。”
他輕輕用腿夾了一下馬肚,回程很顯然就沒有來的時候那麽風馳電摯了,但由於是寧咎親自控馬,他還是很新鮮的,凜冽的寒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看著隨州城的方向越來越近,他沒來由地便生出了一種成就感。
這不比在現代花幾千塊錢學騎馬實惠多了?只不過縱使耳邊都是寒風,他也能聽到閻雲舟在身後時不時的咳嗽。
今天在外面一待就是一上午,還是太過了,到軍護府從馬上下來的時候閻雲舟險些沒站穩,一旁的暗玄趕緊扶住了他的手臂:
“王爺。”
“沒事兒。”
寧咎下馬才看見那人的臉色慘白的出奇,心中無端升起一股愧疚:
“今天麻煩了啊,快進去暖和暖和。”
說完拉住了他另一側的手臂,便帶著他進屋,這一路上即便是裹了厚實的護膝,但風太大,腿上還是已經被吹透了,閻雲舟挪一下步子都十分艱難,只能勉強撐著進屋。
回到了屋裡寧咎的目光有些著急:
“暗玄你去弄點兒生薑水,來,到榻上,你膝蓋要熱敷一下。”
寧咎這火力旺的身體這一上午都凍的不輕,別說是閻雲舟的身體了,他有些後悔今天上午真的讓他教他騎馬了。
“對不住啊,不應該讓你和我出去的。”
閻雲舟看著眼前一邊挽他褲腿一邊有些懊惱開口的人不在意地笑了笑:
“沒事兒,就是騎個馬,一會兒就緩過來了。”
寧咎卻沒有接茬開口,尋常人是一會兒就緩過來了,他這腿上的兩個膝蓋就沒那麽容易了。
暗玄拿進來了生薑水,寧咎擰了熱毛巾敷在了他的兩個膝蓋,又用毛巾蘸著生薑水擦了擦他的小腿,然後讓人灌了湯婆子放在了他的腳下,這才給他蓋上了被子。
中午他們兩個一塊兒吃了午飯,下午寧咎便去了青羊道人那,閻雲舟則是喚來了李寒和銀甲衛的首領尹如風。
手中握了一份今天早上得到的線報,上午那個帶著寧咎騎馬看景溫和帶著笑意的閻雲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這北境十二萬大軍的統帥焰親王。
“看看吧。”
閻雲舟將手上的線報遞給了李寒,上面是暗衛傳回來的消息,閻雲舟的目光冷厲:
“陛下日前將薛通升為了戶部侍郎,戶部此刻雖然有程老坐鎮,但是畢竟這戶部被從前那位李大人把持多年,這第二筆運來的糧草被壓在了平洲。”
暗玄對於朝中各位大人的關系非常熟悉,瞬間便開口:
“平洲通盤杜明生和薛通算是堂表連襟,都是魏家的女婿,這糧草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來了。”
平洲乃是京城通往北境幾城的要道,從京城出來,若是走運糧的官道,無論是去往北方的隨州還是西北的白城等地,幾乎都要在平洲中轉。
而杜家在平洲城算是累代的士族,隻不家中的勢力多盤踞在北方,反倒是少有在京城做官的。
而今上登基以來,魏家的勢力逐漸擴大,兩邊算是一拍即合,杜明生攀上了魏家旁支,做了魏家的女婿,雖然此刻只不過是一個六品通判。
但是他這個通判卻總管平州城所有運糧要道,糧田和水利,杜家的產業更是遍布整個平州城,就是如今平洲的知州也要讓他三分,說是平洲的土皇帝都不為過。
每次經過平洲城運往北境的糧草都要被在他這裡卡一卡,這也算宮中掐住他們脖子的一個手段,宮裡那位樂見其成,所以杜家再怎麽在平洲城作威作福,也不曾有人來管過。
而閻雲舟從前也並沒有打算動這個杜明生,因為他需要和皇帝保持一種微妙的平衡。
北境可以讓皇帝忌憚,但是卻不能讓皇帝敲死他們生了反心,所以平洲城就是皇帝手中的一張牌,一張能夠製約他們的牌。
所以縱使杜家在平洲城惡名昭著,卻奇跡般地在對峙之中幸存了下來。
“王爺,杜明生上一次壓了一個月的糧草,這一次他若是還這樣,那將士就真的要餓肚子了。”
閻雲舟披著披風走到了沙盤前,目光凝在了平洲城上,事已至此,這個平衡終將被打破,他必須在他還活著的時候拔掉平洲駐守的這顆釘子,他的目光冷寒:
“杜明生是覺得只要有隨州在前面擋著,這北牧和羯族的鐵蹄便不會落到他們的身上,讓將士擋在前面卻還要餓肚子,很好,李寒,消息透出去了嗎?”
“已經暗中透出去了,隻說王爺病重,隨州城的重甲只有500副。”
閻雲舟的眼底有一絲嗜血的光芒:
“很好,伍哈斥不會忍過兩天的,李寒,在下一次他們攻城的時候,第一次要佯敗,閉守城門,如何叫陣都不要迎戰,同時暗中放消息出去,說我病重不起。
伍哈斥多疑卻冒進,他會再次攻城試探,這第二次還要佯敗,而且要讓他覺得你們的軍心已散,我那時會在城樓上。
恐怕沒有什麽比活捉我更能讓伍哈斥雪恥的了,所以此時他不會有什麽防備,定然會全力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