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李彥當了皇帝,按著他對洛月離的重視程度,這人現在肯定會被金尊玉貴地養著,怎麽三年成了這樣?而且這兩人的樣子,怎麽瞧著還有些別扭啊?
幾人都坐了下來,屋內一個侍從都沒有留下,暗玄在門外守著,這意味已經很明顯了,是讓寧咎“從實招來”,閻雲舟還是倚在躺椅上,聽著寧咎將那玄之又玄的事兒重新講了一遍。
李彥探究地問著:
“你是說你現在這個才是你自己的身體,之前的那個寧咎是死後你的靈魂住進去的?”
這聽著怎麽這麽不靠譜?
寧咎卻還是乖乖點頭:
“是,所以玄威那老道士還有青羊那牛鼻子會覺得我生出了雙命格,其實不過是我陰錯陽差地到了寧咎的身體裡而已,三年前我身死,再醒來便回到了我原來的身體中,我找了許多的辦法回來,最後得益於幾十年都沒有一次的七星連珠天象,才得老天垂簾回來。”
洛月離始終都沒有開口,他並不是非常相信所謂的命格命理之說,當初閻雲舟執意等著寧咎,不肯公開寧咎的死訊,也不肯公然下葬,他是顧及那人的心情,覺得留個希望也好才沒有說什麽,但是不代表他現在真的會信寧咎的話。
寧咎說完便看向了閻雲舟,想著他也幫他說兩句,但是卻沒想到那人擁著毯子靠的舒服,一句多余的都不說,裝死中……
寧咎無語地瞥了他一眼,再一次抬眼看向了李彥和洛月離,他也算是和洛月離共事過,對他倒是也有些了解:
“洛大人臉色怎麽不好看啊?當年那傷失血過多,沒有讓太醫好好調理一下嗎?”
提起洛月離的身體李彥的注意力可就都提了起來,這兩年他是覺得老師太瘦了,一問就是忙,太醫也派過去了幾次,不過回話來的也都是一些氣血虧虛之類的套話。
洛月離的目光微眯,當年他的傷知道的人不少,寧咎幾乎是一瞬間便看出了他的懷疑,施施然地出聲:
“你的傷在下腹部,當時那一段兒受損的腸子還是我截下來的,傷口一共縫合了八針,算起來後面事兒多,我還沒有複診呢,一會兒躺下我幫你看看傷口的情況。”
隨著寧咎的話洛月離的目光才漸漸認真了起來,這些事兒應該是做不得假:
“你真的回來了?”
“是,如假包換的,不過也是命好,若是這一次沒有趕上那老什子的七星連珠,恐怕也回不來了。”
晚間這頓晚膳自然是在閻雲舟這別院裡吃的,在寧咎看來他和閻雲舟不過分別了三個月,彈指一揮間,那是放在這裡,可是過去了三年了。
吃飯的時候寧咎也有些感慨:
“這時差還真大啊,最後的那一戰我現在想想好像就是昨天的事兒一樣,今日我從那值房裡面醒來,我都沒敢說你和殿下,啊,不,陛下的名字,我怕這三個月的時間戰亂還沒有平定,沒想到已經過去這麽久了。”
寧咎手中轉著一個酒杯,初來的時候他喝不慣這清湯寡水的酒,現在喝著倒是覺得挺好喝了。
閻雲舟的目光一直落在寧咎的身上,仿佛漏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就會不見了一樣,聽了這話他難得吐槽出聲:
“虧的是一個月一年,若是再長些,我能不能等到你都不一定了。”
話語中還帶著些委屈,眼前這位極人臣的大梁焰親王,依稀間和從前那個被寧咎抱回營帳的北境第一嬌花重合,讓寧咎瞧著有些好笑又心疼,抬手給他夾了一塊兒春筍:
“是,都怪時間差,以後不會了,以後天天陪著你。”
兩個人分別這麽久,寧咎就想寵著眼前的人,怎麽都不為過,這一幕讓李彥瞧著心酸還羨慕,甚至有些不平,想當初打仗的時候他就跟著這兩人身邊吃狗糧,那時候他還想著等打完了仗,老師回到他身邊,他就不用那麽羨慕了。
現在倒是好,人家是小別勝新婚,他呢?還不如三年前呢。
一頓飯吃的是幾家歡喜幾家愁,閻雲舟吃的不多,用了一碗粥一個小湯包便放下了筷子,倒是寧咎吃了不少,這副身子是他自己的,就在早上他還在海拔3800米的山上呢,這幾日吃也沒吃好,睡也沒睡好的,現在人也看見了,心也定下來了,自然是胃口大開。
飯後洛月離想著不打擾兩人,準備告辭,卻不想李彥忽然拉住了他:
“寧公子,還勞你為老師看看。”
確定了寧咎的身份,有從前那種種戰績在,李彥對寧咎的醫術是一點兒懷疑都沒有的,這兩年洛月離太瘦了些,禦醫也不頂用,沒準寧咎真能看出什麽來呢?
“不用了,陛下,寧咎剛回來,總要讓他和雲舟說說話,我沒事兒,不急著看。”
李彥微微蹙眉,這人每次都是這樣,倒是閻雲舟開口了:
“只是看看,人都回來了,我們說話也不差給你看病這一會兒。”
洛月離是太瘦了些,寧咎都回來了,能看看自然看看更好,李彥什麽也沒說,只是直接拉住了洛月離的手臂將他往屋裡帶。
寧咎也出聲:
“看一眼要不了多久,洛大人到屋內躺一下吧。”
寧咎說完便出去淨手,洛月離無法只能在一邊的軟塌上躺了下來,閻雲舟坐在一旁,李彥也絲毫沒有想著避諱,一時之間三雙眼睛盯著他,寧咎洗手回來:
“拉開一下衣衫吧,我看看。”
衣衫被一層一層地解開,上一次做手術洛月離是喝了麻藥沒有意識的,現在他可是清醒的,小腹的位置露出來他人還有些尷尬,寧咎本來也想著瞧一眼就好,畢竟是已經三年的傷口了。
但是在傷口漏出來的那一瞬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三年的時間了,縫合的地方應該已經很平整了,但是此刻縫合的地方竟然有了明顯的增生,他抬手觸了一下他的小腹,這一塊兒很硬,且他的手一落下,洛月離便忍不住地皺了眉。
“疼?”
“有些。”
“癢嗎?”
洛月離點了點頭。
“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
“兩年前吧。”
寧咎的話落下,李彥坐不住了,就連閻雲舟都撐著站起來了一些,往這邊看過來。
“寧公子,是有什麽問題嗎?”
李彥過來,洛月離便下意識想要將小腹蓋上,寧咎握住了他的手腕,又問了幾個問題,這才松開了洛月離的手,閻雲舟此刻也過來:
“煜安,他怎麽樣?”
“傷口內部可能有些炎性組織,傷口出現了增生,可能是傷口還沒有愈合好的時候抻到了。”
李彥立刻追問:
“那要怎麽辦?”
“再開一刀吧,敞開切口檢查裡面的組織,重新清創縫合。”
他看了一眼閻雲舟:
“和你當初腿部的傷口差不多,也不要過分緊張,不算什麽太大的問題,就是遭點兒罪。”
李彥怎麽都沒有想到這一看還真的看出了問題,還是需要開刀的大問題。
兩人離開之後寧咎才重新抱住了閻雲舟,在他的脖頸間吻了一口:
“想不到我這才剛剛回來,就要重操舊業,乾起老本行了。”
閻雲舟扣住了他的腰,一手扶住了寧咎的後腦,低頭,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一個吻直接印在了他的唇上,沒有方才晚膳時候的平靜淡然,帶著失而復得的珍惜和喜悅,控制不住的感情在這個熱吻中表現的淋漓盡致。
寧咎只能回應著他,兩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滾到了床上,久別之後的荷爾蒙在這一瞬間爆發,誰都有些把持不住,但是寧咎到底是顧忌閻雲舟身體的,這一天他也沒有時間將楊生叫來詳細問問,但是就算是不問,他也看的出來閻雲舟的狀況實在是談不上好。
就在他想要抽身的那一瞬,一個如鐵一樣的手臂緊緊地箍住了他,那如墨般深邃的眼眸中有壓抑不下的佔有欲,平日裡慘白無血色的臉頰總算是有了幾分活人的生氣:
“別走,煜安,別走。”
破碎的聲線,甚至帶了一絲祈求,只有這樣肌膚相親,閻雲舟才能確定寧咎就在他的身邊,寧咎閉了一下安靜,就放縱這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