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一天時間,秦故戴著戒指來公司這件事,就在公司內部傳開了,大家都在好奇總裁夫人到底是誰。
群聊:
“所以,秦總不僅去相親,還結婚了?”
“不愧是雷厲風行的秦總,連結婚也這麽快。”
“為什麽感覺秦總像在秀恩愛?”
“我們總裁夫人到底是誰呀?好奇死我了。”
“我也想知道。”
“+1”
池言一條條往下看,大家都覺得總裁夫人是秦故的某個相親對象,沒有人聯想到他的身上。
倒是有人在群裡發了一句。
“有沒有可能……我們總裁夫人也是啟晝的?秦總戴戒指是故意的?”
但只有這麽一句,很快這句話就被其他發言刷了上去,誰也沒有往這個方向去想。
池言也沒放在心上。
周末一轉眼就到了。
當天,池言和秦故從禦景庭出發,先去酒店接了池月華,然後一起去了秦公館。
聽說他們到了,林婉雲遠遠出來相迎。
這是他們作為雙方家長第一次正式見面,在此之前,池月華和林婉雲見過兩次,兩人一碰面便十分熟稔。
“到了?快,快進來。”林婉雲說著,微笑著向池月華介紹,“這是阿故的父親。”
秦騫朝她點了下頭,臉色比起往日和緩了些許,但依然看上去冷峻又嚴肅。得知他們領證後,他起初本不同意,到後面發現秦故是認真的,不得不選擇了接受。
池月華則客氣地說了聲,“你好,我家言言麻煩你們了。”
林婉雲挽著池月華有說有笑走在前面,池言和秦故跟在她們左右,唯獨秦騫像被忘掉一樣,一個人留在了最後。
飯桌上,她們一邊用餐,一邊笑著聊天,從他們小時候聊到他們的婚禮,問他們有什麽打算,雖然領了證,但在她們看來,有了婚禮這場婚姻才會更完整。
秦故在給池言夾菜,聽她們提到婚禮,緩緩說:“我已經想過了。”然後看向池言,“正想找時間和言言商量一下。”
池言頓了下,他倒是完全沒有想過,實在是最近工作太忙了,他和秦故根本沒有時間,尤其是秦故。
如果要舉辦婚禮,需要花很多時間去籌備。
“你們拿主意就行。”林婉雲笑吟吟地說:“有什麽需要再跟我們說。”
“我也是。”池月華跟著說:“你們慢慢商量,不著急,婚禮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只要開心就好。”
池言和秦故互看了眼,相視一笑,不約而同點了下頭。
一旁的秦騫則張了張嘴,卻好幾次都插不上話,只能看著她們當著他的面就這麽定了下來。
飯後也是,林婉雲帶著池月華去散步,池言也跟著秦故出去了,飯廳裡獨留下他一個人,就好似只需要他露個面,根本不需要他的參與。
秦騫想生氣都不知道該怎麽生氣,隻覺得整個人鬱悶極了。
吃完飯,秦故帶池言去了他以前住過的房間,他從小在秦公館長大,卻對這裡沒什麽感情,搬出去後,回來得更少了,隻偶爾回來看一趟林婉雲。
複古式的房間,整體色調偏暗,午後的日光灑落在木質地板上,樓上有個可供小憩的小閣樓,輕風吹拂,窗外樹影搖晃。
秦故在前面開門,池言跟在他的後面,冷不丁問他:“你什麽時候想過?”
“婚禮麽?”秦故回頭,見他乖乖地看著自己,沒忍住摸了下他的頭,“領證的時候我就想過了。”
池言被他的話愣了下。
這麽早……
他那個時候隻想著什麽時候離婚。
房間很久沒有住人,但依然會有傭人每天打掃,裡面乾淨又整潔,所有東西都整整齊齊放在原位,池言看著屋內的布置,仿佛看見了從前的秦故。
積木、拚圖、玩具……都帶著歲月的痕跡。
池言看向離他最近的兔子擺件,還沒走近,就聽見秦故對他說,“我小時候養過一隻小兔子。”
池言不可思議抬眸:“小兔子?”
他很難將秦故和這種柔弱可愛的小動物聯系在一起。
“嗯。”秦故沒有多說:“後來它被送走,我就再也沒有養過了。”
池言點了下頭,沒再多問,直覺告訴他,這對秦故來說,可能是一段不太愉快的經歷。
他連忙從兔子擺件上移開視線,余光不小心掃過櫃子上的相框,看見照片上面的面孔,他的目光不由定住。
那是一張合照,一個青年和一個少年並肩站在一起,眉目間幾分神似,少年眼神有點冷,青年氣質溫文儒雅。
池言不由地想起了那晚晚宴上的那個人。
見他看著,秦故拿起相框,對他說:“這是我哥,之前跟你說過,他很久以前就去世了,這是我和他唯一的合照。”
池言輕輕嗯了聲,秦故跟他說過,但沒說太多,那些已經成為記憶的過去,似乎都被秦故全部隱藏了起來。
有時候,池言覺得,秦故把一切都做得很完美,卻唯獨忘了他自己。
他想起祁非揚說過的話,動了下唇,有些欲言又止,他想讓秦故對他完全敞開心扉,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秦故將相框放回原來的位置,見他似有話要說,主動問他,“怎麽了?”
“我……”池言抿了抿唇,抬起眼,定定地看向他,在心裡默默做了個深呼吸,“我已經知道了,有關爸和媽的一些事……”
他放柔了語氣,玫瑰色唇瓣半張半合,“可以告訴我嗎?我想知道,你的所有。”
那雙眼睛清澈透亮,好似一塊透明的琥珀,一眼便看進內心的最深處,讓原本塵封的心也跟著逐漸變得柔軟。
秦故與他沉默對視著,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了口,“我從小是在我哥的光芒下長大的,在我爸眼裡,我哥才是他真正的兒子。從我記事起,他就從沒正眼看過我,隻一心將我哥培養成秦家的繼承人。”
池言安靜聽著,默了一下,秦故的童年和他的完全不一樣。
秦故繼續說:“我哥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從小到大都很優秀,在處理公司事務上能力也很出眾,大家都默認,他將會是我爸的接班人。”
他說著,語氣一頓,“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後面會發生那樣的意外。”
池言知道,這個意外就是車禍。
車禍奪走了秦疏的生命,也讓整個秦家陷入一片陰霾,那段時間,在秦故的記憶裡,申市一直在下雨,從沒停過。
“也是從那之後,我爸才想起來,還有我這個兒子。”秦故接著說:“但也僅僅只是,想起來而已。”
秦故永遠記得那個眼神,陰冷的下雨天,黑色的雨傘下,秦騫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冷冷地問他。
“為什麽不是你?為什麽是他?為什麽?”
那個時候,秦故才明白,他把父親當作父親,但他的父親並沒有把他當作兒子,他的兒子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死去的哥哥。
對於過往,秦故早已釋懷,大概也是從那時起,他開始變得冷漠且不易親近,他知道,他只有依靠自己才會變得強大,變得堅不可摧。
回憶結束,他沒來由地舒了一口氣,就好像在這一瞬間,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和他徹底告別。
池言聽他說完,卻是陷入沉默,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幾分心疼,他主動去牽秦故的手,抱了下他,緊緊扣著他的十指。
“都過去了。”他輕聲說:“以後有我。”
池言說著,偏著頭慢慢朝他湊近,在距離他的嘴唇還有半寸時,停了一下,然後閉上眼睛吻了上去。
本只是想安撫他,讓秦故忘記不愉快的過去,卻不想,秦故反過來摟住他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充盈的日光下,兩道身影緊緊相擁,隨著時間的流逝,平緩的氣息漸漸急促,眸底一片迷離。
這時,門突然發出一道吱嘎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