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微微一翻轉,聖物消失不見。
觀眾們尤為焦心:
“啊啊啊啊啊簡大膽攬下來了,把矛頭轉向了自己!”
“怎麽辦,海神肯定要問責!”
“唉,簡大膽假傳律令的時候估計想到現在的局面了。依照我對他的了解,我甚至都能猜到他的想法,無非就是權衡利弊,以一次受傷來換三百多名玩家的清醒,收編三百多小夥伴,這買賣多劃算啊。”
“可是我不想他受傷啊嗚嗚嗚嗚QAQ!”
也不知道是走運還是不幸,事情就像簡雲台料想的那般,海神果然不再關注聖物,而是冷言說:“想不到洛右使有這麽大的話語權,我都沒有發話,他們就全部聽了你的命令?你的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海神?!”
若是他給機會給簡雲台解釋,簡雲台必定能夠面不改色編出一套合情合理的理由。可海神甚至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
“罰。”海神冷漠盯著簡雲台。
簡雲台心裡思忖著,暗道這通罰肯定是免不了了,反正今天他賺到了。
不就是六芒星惡咒嘛,都受過兩次了,再狠又能狠到哪裡去。
他並不放在心上。
可是海神這次沒有按照常規道路出牌,水晶轎上的藍紗一陣鼓動,又是一陣咕嘰咕嘰的聲音之後,一截骨鞭從紗下伸出。
抬轎的宮人們頓時面色僵硬,胖子更是大驚失色,驚悚說:“大人,不可啊!”
這截骨鞭是海神的成名武器,它不同於尋常的鞭子般流暢,反而還崎嶇又猙獰。整條鞭子呈現一種灰暗的蒼白色,鞭側還有數不盡的細小倒刺,像是魚鉤一般向下蜿蜒,無意間觸到紅牆,霎時間削鐵如泥。
只是看著便讓人膽寒。
海神涼涼說:“有何不可?”
胖子的冷汗頓時就下來了,猶疑看了一眼簡雲台,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說:“大人,您這一鞭下去,洛右使定要去了半條命啊!”
話出口後,海神半晌都沒有說話。
在場所有人皆面色凝重,對海神滿是憤懣,只可惜身中惡咒無法反抗。
胖子更是心驚膽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海神像是欣賞夠了眼前所有人驚恐的面色,低嗤說:“既然陳統領都這樣說了……”
胖子的面色稍稍好看了些。
簡雲台則是抬頭,眉頭緊皺。
正常的下一句話肯定是“那就算了吧”,但是海神他不是一個正常人。以簡雲台這兩天的觀察,海神這個人,自負又容不得沙子,明明想要培養左右使者接任海神這個位置,卻總是心懷忌憚,最看不得手下越過他。
果不其然,海神語氣平淡,話語的內容卻讓在場所有玩家面色驟變。
“既然陳統領都這樣說了,那麽便由你親自來罰洛右使。至於鞭數,你方才求情時說了十九個字,那就淺罰十九鞭吧。”
“…………”胖子臉色僵白。
不等他答話,骨鞭已經被扔到了他的手中。這鞭子看起來就很重,握在手裡分量更是十足,沉甸甸的重量仿佛也壓在了心上。
他僵硬看向簡雲台。
“簡直是欺人太甚啊!”不少妖祟玩家手臂上都暴起了青筋,以往任何副本,他們那都是能打就打,打不過就趕緊跑。
這還是第一次明明打得過,卻不能打,更不能跑的艱難處境。
但凡他們起了任何異心,有任何異動,六芒星惡咒就會瞬間被觸發。
眾人敢怒不敢言。
在場一眾人之中,反倒是簡雲台的表情最為平靜,沒有什麽太大的起伏。
都是千年的狐狸了,玩什麽聊齋。海神這樣做無非是想離間他和胖子,想必早就看出來胖子總是明裡暗裡想維護他。經此一遭後,海神肯定認為他會記恨胖子。
這是不可能的。
海神最大的錯誤就是過於自負,總是以己度人。這種事情放到他身上,他會記恨,於是他就理所當然認為簡雲台也會記恨。
胖子執鞭而立,面相簡雲台的時候,理智告訴他最好快點下手,不然恐怕他自己都會受到牽連。但心裡總是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能打,不要打,你會後悔的。
“喵嗚!”
僵持之際,一聲尖利的貓叫聲響起。金金從轎後一躍而起,死死咬住骨鞭的末端,拚了命地往後拽,急到險些紅眼。
胖子下不了手,心想牽連就牽連吧,轉頭看向海神說:“大人……”
話都還沒有說出口,海神便打斷:
“二十一鞭。”
胖子愣了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硬著頭皮說:“今日是觀花宴,宮人們都期盼著這一天,不易見血。”
海神異乎尋常的耐心,等他說完了以後才開口,“多求情二十字,罰四十一鞭。”胖子臉色奇臭,眼底閃過一抹被逼急了的怒意。海神卻不管他,挨個掃視神色各異的各位玩家,嗤笑說:“還有誰想來求情?”
“…………”一片死寂。
簡雲台深深閉眼,他算是明白了,海神是真的對他有很大的意見。
無論如何都變著法的想要折騰他。
不想讓胖子繼續為難,簡雲台睜開眼,平靜說:“行罰吧。”
胖子緊緊攥住骨鞭,心裡對海神的怨恨已經到達了頂峰。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海神逼著他去做一些他不想去做的事情,但沒有哪一次能比得過這次。
他感覺自己都快要氣炸了。
手臂高高抬起數次,卻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胖子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會這樣。
只是因為站隊嗎?
他認為不是,現在隻感覺腦子裡就像蒙上了一塊濕噠噠的布,將一些刻在記憶中的片段遮蓋了起來,還越壓越重。
“還不行刑!”海神的聲音已經染上了一絲怒意,涼涼說:“陳統領難道想代受罰?”
“喵嗚……”金金咬著骨鞭最下端,急到用爪子勾住胖子的衣擺。胖子低頭看了眼金金,他都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甚至想泄憤一般說:“你不如直接罰我!”
愈發僵持時,整個海神宮內突然響起巨大的鳴笛之聲,很像是現實世界的地震預警。有長有短,聽起來恢宏又震撼。
眾人精神高度集中時,都被嚇得渾身一震,又面面相覷滿臉的茫然。
高階下有宮人滿臉慌張地跑上來,“海神大人,不好了!宮外有鮫人族來犯,有成千上萬的鮫人包圍了咱們!”
“是嗎?”海神聲線頓時一凝。
就像鮫人族領地附近有防禦措施一樣,海神宮外側也有。當初突進鮫人族便是裡應外合,如今也是這般。
沒有內應,鮫人族無法闖入。
但道理又不是這樣說的,在絕對的武力面前,再強的防禦也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絕不能就這樣把鮫人族給晾在外面。
常理說,這樣大的危機,海神必定是要親自出去一趟了。但狠話都放出去了,說好了要重罰簡雲台,現在連一鞭子都沒有打就要潦草收場,他的臉往哪裡放?
他又怎麽能甘心。
海神瞥了一眼面色冷然的林福雪,說:“雪左使,你去與他們交涉。”
即便林福雪家教很好,這個時候也忍不住想要翻出一個巨大的白眼。
還交涉?
他現在都想大開宮門,讓鮫人族直接殺進來,給海神一點顏色看看。
只是還不等林福雪有所反應,那宮人卻支支吾吾,滿臉的為難。
“可是……可……”
海神不耐煩呵斥:“有什麽事情日後再說,先行罰。我倒是好奇你們到底在為難什麽,只是罰幾鞭子,洛右使自己都認罰了,偌大的宮裡竟然找不到一個行罰之人?!”
“什麽?您要罰的人洛右使?!”
宮人就差捂著頭尖叫出聲了,他直接跪拜下來,看了一眼簡雲台之後,驚恐說:“海神大人,千萬不能行罰啊!鮫人族兵臨宮下,現在點名想見洛右使,並且還威脅說如果他不來,就要踏平整座宮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