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星際世界的末日初步形成。
從此以後,每次鏡塚的通道開啟之時,所有機甲世界的外鄉人,都會默契地去找紅水晶世界的外鄉人的麻煩。
其他世界的人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時候,神像那邊傳來一聲暴喝:“燃燈續命,放諸生命!!!”梅凜然猛地撲在了神像的腳下,伸出滿是鮮血的手,去觸摸神像的腳。
嗖嗖!冷風暴起!
白發人手中的青燈搖曳不止,他似乎有些動怒了,某一瞬間掌中的青燈驟然大亮。像是有毀天滅世之能般,所有人的臉都被這青色的光暈照得隱隱發白。
“回來。”老者突然出聲,聲音淡淡的,“裴溪,他的考驗已經完成了。”
死寂幾秒,落針可聞。
青燈重回原本的光亮,那名叫做“裴溪”的白發人踏上了藍紗,悠悠步入天際。
外鄉人們頓時大驚:
“什麽?考驗已經完成了?!”
“什麽時候的事情?我靠,我剛剛在看這邊打,根本沒有注意到那邊。”
“有點牛逼啊,這都多少年了,陣前考驗形同虛設,因為根本沒有人能闖得過去哇。”
大家夥紛紛交換驚異的眼神——這次紅水晶世界的外鄉人,還真的有點意思。
至少不像以前那樣,全是慫逼了。
簡雲台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邊,他翻看金金,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
雖說他們的祟種和技能都派不上用場了,但最基本的身體技能與反應速度並沒有退化,依舊保持著祟種覺醒後的數值。金金同樣如此,它被那杆槍打了個正著,柔軟的腹部塌陷下去,似乎斷了肋骨。
不過金金原本就是異獸,恢復速度很快,倒是沒有什麽生命危險。
即便如此,簡雲台眼底還是縈繞起不小的怒火。
胖子心疼金金。
他當然也心疼,在他眼裡,金金的份量甚至都比梅凜然重許多。
——機甲世界的外鄉人!
簡雲台偏頭看過去,視線微涼。
那個長得和白蠟燭一樣的機甲人撿起地上的槍,滿是惡意地朝這邊扣了一下扳機。
自然是不能開出子彈的。
但這舉動裡的囂張意味,只要是一個長著眼睛的人,就都能感受出來。
老者朝梅凜然的方向邁出一步,開口說:“考驗完成,原定抽簽延遲一天。”
副本背景音響起:
【本次副本時程,續一天。】
“看來這次副本也可以不是一天。”胖子拿衣袖擦了擦金金身上的血跡,眼球裡滿是紅血絲,瞪向機甲世界的外鄉人。
正好,一天時間不夠他報這個仇!
簡雲台按了一下他的肩膀,壓低聲音說:“下次在沒有神之通行的地方,殺。”
胖子重重點頭,“好!”
兩人交談時,附近的外鄉人們暗暗興奮攥拳,似乎也在為抽簽延遲一天而高興。
老者淡淡說:“許願吧。”
梅凜然便撐著地面,捂著腹部的燒傷站了起來。他後退了大約五米,又雙膝跪地,將方才那個從梅思雨手腕上扯下來的手鏈放到了身前,旋即雙掌交疊,左右胳膊肘平舉,在兩側彎成了兩個三角形。
梅思雨紅著眼眶大罵:“你糊塗啊!”
梅凜然動作一頓,回頭看了一眼,咧嘴一笑,牙齒縫隙裡都是鮮紅的血跡。
他看起來狼狽,精神卻尤其振奮,眼眶附近的那些濃重眼影混著鮮血蜿蜒而下。
“我願意用我的味覺作為交換……”梅凜然回頭看向神像,深深拜了下去。
他的語氣尤為鄭重,一字一頓道:
“請、神、上、身!”
轟隆隆!轟隆隆!梅凜然話語剛落,神像整個嗡嗡震動起來,不多時,那雙石頭雕刻成的巨大眼睛竟然驟然亮起!像是黑夜中的獸瞳般,放出青色的亮光。
很快,空地右側面的紅霧猛地散開,有一條羊腸小道暴露出來。兩側的路燈由點連成線,又由線連成面,依次砰砰亮起。
紅霧似乎懼怕這些燈光,瘋狂往後退,一直並入了亮光最為盛猛的地方。再遠的方位就太亮了,像是個懸掛在天上的太陽般,簡雲台嘗試著眯眼去看,卻怎麽也看不清那邊到底有什麽。
紅霧有處,為荒地山脈,紅霧無處,為人類遺跡——這是老者曾經說過的話。神之通行們邁著輕飄飄的步伐,像是在為梅凜然引路一般,抬手齊聲說:“請!”
梅思雨總算是脫離了藍紗的圍困,她立即衝到了梅凜然身邊,這種情況下兩人也顧不得再爭執了,大局已定。
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見了滿滿的激動與複雜。
梅思雨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攙扶著梅凜然,兩人相互扶持走上了那條路。
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亮光中。
“他們這是要去哪裡啊?”直播間有觀眾疑惑發問。
之前那名進過“請神上身”副本的觀眾尷尬回:“不知道誒……我上次進去真的躲了一整天。不過當時也看見過被抽簽選中的人許願,那個人念著和梅凜然一樣的話,就是那什麽雲啊月啊舟啊劫啊什麽玩意兒的,然後說要用自己的嗅覺作為交換,請神上身。”
梅凜然用的是味覺,觀眾口中說的人用的卻是嗅覺。
“意思是,必須要用五覺之一交換嗎?”
五覺分為視覺、聽覺、嗅覺、味覺,以及觸覺,部分觀眾還是不能理解,“這是許願的代價?難道什麽願望都可以實現?那我許願世界和平成嗎?”
“應該不行,它這個願望是特定方向的,你們沒有發現梅凜然許願的時候,專門搶了個手鏈放到眼前嗎?這個手鏈可不是隨便亂搶的——那是梅思雨政統從不離身的手鏈,聽說是她媽媽的遺物!”
“啊!竟然是這樣。”
藍紗再一次掠下,外鄉人們紛紛抓住藍紗,舉步往相反的方向走。
簡雲台也拽住了一根藍紗,他不知道現在手裡的這根,是不是之前的那根。
只是一路跟隨藍紗前行。
胖子偏頭小聲說:“梅凜然完成了考驗,梅思雨竟然也可以跟著去。看來咱們並不一定非要待在公寓裡,這不是強製性的。”
周圍人都在討論著什麽,簡雲台大致聽了一耳朵,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只能隱隱約約聽見“他怎麽會出來牽引外鄉人”、“裴溪今晚還值守鏡塚嗎”、“希望他別來!”等等。
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簡雲台偏頭看過去,就看見坎德隆笑容裡滿是驚歎,“兄弟,行啊!赤手對打機甲,牛掰。”
胖子立即打聽,“黑哥,那群穿鐵的什麽情況,還搞突然偷襲。我們得罪了他們?”
坎德隆搖搖頭,“說起來你們也是冤。他們世界的末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們世界的人造成的。不過我感覺這好像也不關你們啥事兒,你倆純屬是被恨屋及烏了。”
胖子繼續打聽,“我兩個隊友到底去哪兒了,他們許的是啥願啊?”
坎德隆笑道:“他們是什麽願望,你們都不知道,我怎可能知道。不過鏡塚裡許的只能是一種願望,無非就是生者以逝者遺物作為媒介,去求尋未來的另一種可能性。”
“!!!”胖子大掉下巴。
看到他這個反應,坎德隆笑出聲來,“你們真的是一點也不知道,就跑進這裡來了?也是厲害。”他轉頭看向前方,歎氣說:“這兩百個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他提醒說:“晚上別睡覺,有好戲看。”
簡雲台掀了下眼簾,警惕皺眉,“怎麽?晚上難道還有人要搞偷襲?”
坎德隆愣了一下,失笑說:“那倒不是。這裡除了機甲世界的人會格外針對你們,其他世界的人都沒閑工夫耗在內鬥上。時間那麽緊迫,托你隊友的福氣,好歹是多拖了一天,我們晚上一般都會偷潛入鏡塚。”
胖子問:“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