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台看她一眼,心裡低嘲了一聲,這個女人蠢到離奇。
只是幾句話就將自己暴露得乾乾淨淨,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沃霞玲應當是與他的生母有過節,才會這樣瘋狂針對他。
並且看她這個模樣,估計這所謂的‘過節’還不小,竟讓她死死記恨了近二十年。
一旁軍銜較高的一位士兵重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沃霞玲聽見這聲音,才勉強冷靜下來,涼涼說:“聯盟法典早有規定,在直播組已經明確定下主播下一個要進的副本時,主播私自進入其他副本,屬於違逆罪。”
一聽這話,孫玢與胖子等人頓時無語起來,聯盟法典那厚厚的一本,誰會看啊。現在這個世道,除非像降安組罪犯那樣直接舞到聯盟的頭上,聯盟才會派出人管教。
一般情況都是無人舉報,就不追究,即便有人舉報,後台大的話也能隻手遮天。
就是這麽混亂。
在這個混亂的世道之下,沃霞玲非要拿著雞毛當令箭,硬生生抬出聯盟法典來說事,可不叫人無語嘛。
簡雲台面不改色說:“你看的聯盟法典和我看的不是同一本?我怎麽記得……這條法令的前提條件是主播的擅自行動若是引發了社會性慘重後果,才屬於違逆罪。”
他掀起唇角,看向周圍存活下來的三百余名玩家,揚聲說:“這個後果很慘重嗎?”
三百余人,一呼百應。
“當然不是!”
“我們都是被你救出來的,聯盟不給個功勳就算了,怎麽能胡亂抓人呢?”
“……”沃霞玲面沉如水,恨恨咬牙。
胖子心說一聲“臥槽”,剛剛還在想沒人看那法典,結果簡雲台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
他竟然看過,還踏馬的背下來了?!
周遭的議論聲像是排山倒海一般壓了過來,沃霞玲很奇怪,一般人遇到這種場面,要麽就是說點折中的話來服軟,要麽就是借著強權碾壓眾人的聲音。但沃霞玲只是眼睛瞪得更大,頭部忽動忽停不斷喘著粗氣,簡雲台險些以為她心臟病犯了。
孫富龍側頭,小聲說了句:“她有憤怒調節障礙。你往後稍點,別讓她打到你。”
他這句話剛說完,對面的沃霞玲就突然捂住耳朵尖叫了數聲,簡雲台立即後退了半步。沃霞玲發瘋一般去搶身邊士兵的槍,又強行掰著那槍,將槍口對準簡雲台。
砰——
簡雲台早就閃身避讓,皺眉嘖了一聲。
這是遇到神經病了啊。
這一槍雖然沒有打中簡雲台,是對著天上打的。但遠方的圍觀群眾們卻猛地大亂,不少人亂中吃瓜,驚慌舉起了手機錄像。
“怎了啊?怎麽還動槍了。”
“前面發生了什麽???”
沃霞玲還在搶槍,場面混亂時,遠方又有一輛裝甲車疾馳而來。見到那車上的噴漆,眾人再一次震驚,甚至有些震撼。
竟然又來了一位政統!
車還沒有開到近處,七七興奮叫了一聲,“是我們家的車!是我們家的車!”
簡雲台看了他一眼,心中思忖。
七七是靈祟世家巫馬氏的人,這輛車裡面坐著的人,應當就是巫馬家的家主,同樣也是靈祟的精神領袖——巫馬白術。
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就是不知道這個巫馬白術是敵是友,七七也許會記得他的救命恩,但將親孫子七七拋在鮫人淚副本中不管不問的巫馬白術,這個人是否能記恩,還真是難說。
“爺爺!”七七幾乎是衝到了那輛車旁邊,又像是搖著短尾巴的柯基犬,眼巴巴地打開了車門,幾乎要跪地痛哭失聲。
車上下來一個年邁的老者,頭髮花白,脊背佝僂。靈祟們一擁而上,眼中滿是敬仰與愛戴,同樣也像一群搖著尾巴的大金毛。
巫馬白術扶起七七,心疼端詳了一下七七瘦了的臉頰,長歎了一口氣。
“最終還是回來了。”
他搖了搖頭,拄著拐杖走到正在發瘋的沃霞玲面前,說:“老四。”
沃霞玲憤怒摔槍,根本注意不到周圍。
見狀,巫馬白術也沒有與其糾纏,而是轉眼看向了一旁的紅心樂。
紅心樂依然被按在地上,臉色僵冷無比,又滿是恨意死死盯著巫馬白術。
靈祟的崛起,是建立在紅心樂家族分崩離析、家破人亡的前提上的。
一個長輩,一個小輩。
他們之間卻有血海深仇。
巫馬白術收回了視線,最後看向了簡雲台,溫和問:“是你救了我的孫子?”
簡雲台不知如何作答。
七七卻像小雞啄米一般興奮點頭:“是是是!對對對!就是他救了我!”
巫馬白術“嗯”了一聲,上前一步衝沃霞玲說:“老二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
一聽見“老二”這兩個字,沃霞玲登時安靜了下來,一改方才的暴躁。她幾乎是一寸一寸扭頭,如毒蛇一般的眼神盯死了這邊,尖聲說:“她過來又怎麽樣?!我是奉了王的命令,難道她想要公然違抗王嗎?!”
巫馬白術不鹹不淡開口:“明眼人不說暗話,你所謂的‘王的命令’,你自己相信嗎?王正在處理另外一件大事——你也知道他現在顧不上這一頭。而你所謂的這份文件,不過是三年前招安組組員林福雪違抗指令自行進入其他副本時,你從王那得到的臨時授令。”
聽到這裡,附近所有人又驚又怒。
什麽鬼?拿著雞毛當令箭也就算了,這他媽還拿的是三年前的一根‘雞毛’???
多多少少有點太離譜了吧!
簡雲台也有些驚訝,不過很快他就想明白了,沃霞玲是個不折不扣的神經病,神經病做出什麽怪事,都不奇怪。
對面,沃霞玲被拆穿以後,不僅不慌反倒大笑,“那又如何?!三年前王並沒有特地指出此文件針對林福雪。我當時有事情耽擱,沒能用出這份文件他就退役了。哈!這份文件上有指名道姓嗎?有時限嗎?沒有!既然沒有,我為什麽不能現在用?!”
巫馬白術:“老二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她是從降安組過來的。”
沃霞玲臉上的猖狂笑容一滯。
巫馬白術繼續說:“我想你應該不想看見她,或者應該說……不想看見她帶著某個人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速戰速決吧——這兩個孩子,我巫馬氏保了。”
一言出,眾人一片嘩然。
“……!!!”沃霞玲更是面色巨變,這句話就意味著,若是再多加糾纏,她就會和整個巫馬氏對上,甚至和靈祟那幫子慣會抱團的人對上。
誰也不想惹上靈祟,還是全體靈祟。
她恨恨剮了簡雲台一眼,連說了幾個“好!”又轉言說:“簡雲台的確沒有釀成嚴重後果,按照法律我拿不下他。但是紅心樂——這個人你如何保?原定計劃是他一個鬼祟帶領眾多主播闖A級副本,他的技能對於那個副本有大作用,但是他臨陣脫逃,導致副本缺人,直播組排名前三十的主播裡死掉了一個人!這般大罪,他怎麽洗脫?!”
巫馬白術頓時皺眉。
真是謬論,詭辯!
A級副本本就危險,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誰都應該學會對自己的生命負責,而不是指望著別人拯救自己。且那趟A級副本也是臨時組建的人員,紅心樂是被臨時插進去的,多了他少了他,對其他人影響不大。
頂多是缺了一個十分強大的助力。
這番鬼扯鬼辯,強行將小事化大,非要雞蛋裡挑骨頭找出一個罪名,再強行按到紅心樂的頭上,簡直是不可理喻!
巫馬白術正要再說話,一旁傳來一個嘶啞的冷聲,“我不需要巫馬氏保我。”
眾人紛紛回頭看。
簡雲台同樣偏頭看了過去。
紅心樂手上還帶著鐐銬,唇邊的笑十分涼薄,“怎麽?將我害到家破人亡後,又來施舍你的善心了?快省省吧,被老巫婆帶走我頂多被折磨幾個月,被你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