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今天不會有這麽多士兵來值守,但大家都想圍觀一下簡雲台,就莫名其妙來了很多人,大家夥還裝腔作勢拿著槍,一幅在認真執勤的模樣,實則不就是想吃瓜嘛。
曹妍妍“噓”了一聲,示意大家安靜地吃瓜,不要問東問西的。
講台上。
陳伯平無奈看了眼簡雲台,心道可能還是有些近鄉情怯了,他也能理解——畢竟突然多出一個這麽大的哥哥,是該不習慣。
於是他也沒有強令簡雲台放下課本,直接開始實操課程前的講演,“我們今天需要針對性地提升你對於精神力控制方面的能力。眾所周知,神祟是不死的,但這種不死一般都有條件上的限制,所以你在副本之外也必須要提升精神力控制能力,如果空有一身龐大的能力,卻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能力,最終很可能會作繭自縛,傷害到自己……”
說著,陳伯平轉身在黑板上板書,拿粉筆寫下“精神閾值”這四個大字,“你的能力是劫掠他人精神,掌控他人身體。但據我所知,你現在還不能做到群攻——這方面是可以用練習來提升的,同鬼祟訓練技能一樣。”
說到這裡,陳伯平頓了頓,好笑問:“我的板書難道是寫到簡雲台臉上去了嗎?”
簡雲台微愣,抬頭看陳伯平。
怎麽突然cue到他了?
大約三米開外,傳來一聲輕輕的擱筆聲。課堂裡靜悄悄的,士兵們眼觀鼻鼻觀心,實則悄悄豎起了耳朵。只是很短時間的停滯。很快,方才那道好聽的溫柔男聲徐徐響起,“抱歉,我剛才有點走神。”
——走神?
微生律……剛剛是在看他嗎?
簡雲台心尖微跳,突然感覺有些燥意,卻還是不好意思放下擋臉的課本,他實在不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該怎麽面對微生律。
陳伯平倒也沒有多說什麽,他讓曹妍妍拿來實操用的槍具。看了眼槍具,他眉頭微皺問:“怎麽不組裝起來?子彈呢?”
曹妍妍茫然:“子彈?這是助教負責的工作,他應該提前拿來呀。”
簡雲台:“……”也沒人跟他說啊。
實操課程,開局不利,不過這都是小事。原本少了子彈應當是簡雲台這個助教去取實驗用子彈,但簡雲台現在連研究所的路都認不清,陳伯平隻得叫了幾個士兵,自己去拿。走之前他還不放心叮囑說:“課程先暫停一下,我回來之前槍務必組裝好。”
士兵們紛紛應聲。
待陳伯平離開以後,立即有士兵想上前組裝槍具——這是他們的工作。眾人七嘴八舌研究著槍具,然而某一時刻,整個教室突然就安靜了,幾乎落針可聞。
怎麽了?
簡雲台有些好奇。
簡雲台正想要探頭偷偷瞧上一眼,面前突然投下一片霧蒙蒙的陰影,他啞然回頭,就看見擋臉的書本上方緩緩勾進一隻白玉般的手指,指節分明而又細長。
身前的椅子“吱呀”一聲輕響,像是有人來開了長椅,坐到了他的面前。
緊接著,那隻手就帶著溫和又不容抗拒的力道,一點一點地將這課本向下按。
課本緩慢地下移。
最先入眼的,是一雙琉璃般清澈的瞳孔,纖長的白色眼睫微微垂著,在那雙好看的眸子下投射出一小片剪影。常言道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如果這個說法是正確的話,那麽微生律一定是一個極好、極好的人,即便彎下眼角淺笑著,這雙眸也總是給人一種不惹凡塵、超脫世俗的矜貴仙靈之感。
眉清目朗,一派柔情。
簡雲台恍惚之間都覺得自己仿佛要溺斃在這雙秋水般的剪瞳之中,就連他這個不看臉的人,甚至都有那麽片刻的失神。
不等他定下神來,暗罵自己鬼迷心竅,課本再一次下移了幾寸。
書本的阻礙徹底消失,“啪”的一聲摔在課桌上,除此之外一片靜謐。
“……”簡雲台恍惚直視微生律,徹底鬼迷心竅了。
倒不是因為微生律的樣貌足以讓旁人驚豔,而是因為這張面龐,對他來說陌生而又熟悉,陌生的是這張清風朗月般的容顏,熟悉的則是那眸底泛起的寵溺淺笑。就好像歷經跌宕起伏的峰巒峻嶺以後,驀然回首時,驟然與那個讓自己一見傾心的人重逢。
這是說不清又道不明的情愫,仿若窗前白月光一般,柔柔的透著絲縷微光。
啪啪——
煙花仿佛都在耳邊炸響了。
“我不會組槍。”微生律薄唇揚起,尾音勾著笑意,軟下聲問:“你能教教我麽?”
他的聲音乾淨而溫柔,像是一根羽毛一般,悄悄地在簡雲台心尖撓了一下。
不行!定神!不要瞎想。
人家在問正事呢。
簡雲台勉強定神,面上保持著鎮定,問:“你哪方面不會?”
微生律坦蕩說:“都不太會。”
“……啊?”簡雲台瞳孔微震,震驚又懷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這麽簡單的事情怎麽可能“都不會”?
與對方溫和又坦蕩的眸子對視數秒鍾以後,簡雲台迅速繳械投降一路投到敵營,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
在他們倆身側不遠處,曹妍妍眼前一黑,眼神古怪又離奇。
周邊的士兵們則是一臉驚訝與匪夷所思——微生律不會組槍?
唬誰呢?這人可是在幾歲的時候就接受過系統化的訓練,別說是組一支槍了,讓他去組大炮那都是輕而易舉閉眼就能完成。
偏偏他們隻敢在心底困惑,沒有一個人敢出聲問詢。士兵們不懂這之中的門道,曹妍妍卻懂,眼看著簡雲台恍惚拿起散裝的槍具,竟然開始真的教起微生律組槍了,曹妍妍心底隱隱有一道裂開的聲音——
色/誘!
這是妥妥的在色/誘啊!!!
第306章 現實21..
每種槍具的型號都不一樣, 但組裝方式都大差不差,簡雲台自己研究了五六分鍾,就迅速將槍給組裝好了。
他看向微生律, 問:“你會了嗎?”
微生律輕輕搖頭。
簡雲台頓了幾秒, 要是對面坐的是胖子或者魚星草之類的人,他恐怕已經開始噴人了——我都已經演示一遍了, 你怎麽還不會?
但對面坐的是微生律。
簡雲台舔了舔乾澀的唇,小聲說:“可能是我剛剛組太快了,那我放慢點速度。”
微生律彎下眼角,“好。”
於是簡雲台將槍具重新拆成零件,放慢成零點五倍速組槍, 這次還貼心地附上了講解, “這裡有個凹槽,你得扭過來才能卡上去……槍托不要先上,這個得放在最後……”
在兩人身側,一眾士兵相隔甚遠,又誠惶誠恐。如果說他們剛剛只是有一點點驚訝, 那他們現在已經滿心震撼。
以微生律的學習能力,不可能看了一遍都還不懂,更不可能需要旁人重新演示。
這到底是在幹什麽呀?
“他們在說什麽?”士兵們壓低了聲音交談, “我什麽都聽不清。”
“你傻啊?肯定是兄弟之間在交流增進親情唄,雖說他們只是同父異母, 但身體裡也流著一半同樣的血液啊!”
“果然血緣這個東西騙不了人啊。”
眾人欣慰又唏噓,由衷地替這分離近二十年的兄弟倆感到高興。
只有曹妍妍欲言又止,一臉窒息。
有士兵注意到了她的臉色,好奇問:“你怎麽了?”
曹妍妍提議:“要不你們湊近去聽。”
士兵們立即搖頭,一群人將頭搖得和撥浪鼓一般, 嚇得不輕。方才問話的那名士兵再次壓低聲音,一幅勸誡的模樣開口說:“微生律的精神閾值不可控,這點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了啊。我執勤這麽多年都沒見過他對我有什麽好臉色,今天這樣‘平易近人’,肯定是因為想跟他弟弟打好關系啊,咱們還是有點眼色吧,不要去打擾他們。”
曹妍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