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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投喂一隻深淵!》第94章
接下來的半小時,藍蝴蝶四處亂飛,捉來了透明兔子、半截觸手、人面蛛和一隻熒光綠烏龜。它費盡心思,想要把最好的東西送給時淵,然而時淵都不要。

 時淵伸出手,它輕輕落在指尖。時淵看著它說:“你能別殺人類和怪物嗎?”

 蝴蝶不理解,輕輕抖動翅膀。

 它隻渴望無窮無盡的捕食和殺戮,不會停下。

 時淵默不作聲。

 又一陣林風起了,吹來樹木的清香,蟲豸提燈舞蹈。眼尾有黑鱗、頭生惡魔角的少年坐在樹乾上,赤足踩在溪流中,指尖的蝴蝶熒光點亮了他的眼睛。怪物們在偷偷看他——不敢接近、卻又帶了點好奇地看他,他在這裡是絕對的主角。

 若有迷途者看到這一幕,一定會把他當作來自蠻荒的神明。

 這是他無法割舍、息息相關的故土。

 “你走吧。”時淵對著藍蝴蝶說,“越遠越好,不要再回來了。”

 他把蝴蝶抖落,蝴蝶又飛了回來,幾番來回之後,它才依依不舍地飛走了。

 時淵發了一會呆,抱起尾巴,靠著樹乾睡著了。

 夢裡是明亮的舞台。昆蟲的振翅聲依舊在,這一回他看清了對方——

 “黑女王”懸停在台下,溫柔又狂熱地注視著他。

 藍蝴蝶翩翩起舞,它們皆為他而戰。放眼望去台下全是怪物,它們畏他、敬他,渴望漫步在永恆的時間荒原;它們想讓好戲開場,來一局不會謝幕的華麗演出。

 “好吧,”時淵說,“看來我還是一隻怪物啊。”

 林間碎光落在他的額前,遠處是城池,拚盡全力地發出刺破長夜的光芒。

 ……

 時淵又開始在食物分配處工作。

 全城戒嚴,沒有許可證不可外出。所有文娛活動被叫停,宵禁提前到9點,限電限水,熱水供應時間從6小時降低到4小時。

 分配處的菜色也越來越少,一開始還有包菜、土豆、西洋菜和生菜等等,變著花樣排列組合,做出不同菜肴,到後面就是千篇一律的雜菜,一點肉都見不到,聽說,肉類都是專供給軍隊的。

 他聽說了程遊文和秦落落的近況。

 程遊文去了製鞋廠,操控機器製作軍靴;秦落落去了醫院,學著幫人處理簡單的傷口。

 沒有人知道夏舫去了哪裡,陸聽寒隻告訴時淵,他肯定不在拾穗城了。而沃爾夫岡到主城參軍,打了好幾場仗,據說他很久以前就服役過,直到他的哥哥戰死在城外。

 特蕾西被送去了星星福利院,交給院長瑪莎•菲斯看護。

 她在福利院裡畫畫、演戲、念童話書,收獲了一眾忠誠的小粉絲。

 時淵再見到她,是在醫院裡。

 沃爾夫岡沒法回來,瑪莎院長還有一堆孩子要操心,而程遊文和秦落落忙得不可開交,只能委托時淵去照看她。

 特蕾西病得很重,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重。

 每到夜晚,感染後遺症蠶食著她,疼痛從脊柱蔓延到每一寸靈魂。止疼藥都是稀缺品了,醫生三天才會給一片,她打著吊針蜷縮成一團,時淵握著她的手,安撫她。

 “……時淵,”她輕聲說,“夏舫去哪裡了?我好久好久沒看見他了。”

 沒有人告訴她,夏舫偷錢逃跑了。

 “他去了很遠的地方,”時淵回答,“可能是另一座城市。”

 特蕾西:“風陽城嗎?還是主城?他還會回來嗎?”

 “我不知道。”時淵老實說。

 特蕾西想了想:“我覺得是風陽城,他媽媽和伊莎貝拉女士都在那裡,說不定他們能遇上。”

 時淵說:“嗯,可能吧。”

 這天晚上,特蕾西的指標一路狂跌。時淵喊來醫生,一群人急匆匆把她推進搶救室,才把心率拉了回來。

 次日秦落落趕來,守了特蕾西一天,然後又得喊時淵過來了。時淵來時,從客廳拿了最後一朵盛開的向日葵,一路用尾巴卷著它帶去醫院,送給特蕾西。

 特蕾西看到後歡欣鼓舞,高興了好幾天。

 之後,她一直斷斷續續地住院,時淵又去了幾次避難所。

 7月中旬,沃爾夫岡回來了。

 他是被擔架抬回來的。

 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眾多傷者,和一罐罐骨灰。聽說,蘇恩齊上將的指揮出現了失誤,讓他們那一支軍隊損失慘重。

 一時之間,眾人都在議論蘇上將。

 “看來他真的是老了……怎麽不讓陸上將去指揮呢。”

 “是啊,聽說他之前就有過好幾次小失誤。”

 “真是歲月不饒人啊,想他年輕的時候還經常被叫‘常勝將軍’。你說要是下次再有這種失誤,我們該怎麽辦啊?”

 “等等等等,有什麽能證明真的是他失誤嗎?我覺得還好啊,這是打了個敗仗而已,誰能保證永遠勝利呢,我們要對蘇上將有信心!”

 時淵從不懂軍事。

 再說流言蜚語什麽版本都有,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也不關心那些,隻負責照顧沃爾夫岡。

 沃爾夫岡被感染鹿群傷了,右臂、腹部、小腿都是大片的開創性傷口,縫了幾十針,高燒了五天才退下去。

 唯一的慰藉是,他和特蕾西的病房挨得很近,他能拄著拐杖去看特蕾西。

 特蕾西是很高興的,每次都纏著他講故事。沃爾夫岡精神不好,聽一會故事就昏昏欲睡,靠在床頭眼皮打架了也不肯回去。

 時淵想用尾巴拽他回病房,早些休息,但平時的沃爾夫岡是一座小山,受傷的沃爾夫岡是一座受傷的小山,他撼動不了,只能喊護士過來,讓她中氣十足地將他罵回去。

 沃爾夫岡到底體魄強健,那麽重的傷,一天天好轉得飛快;與他相對的,是越發虛弱的特蕾西。

 特蕾西又被搶救了幾次。

 時淵守在她的病床前,看著她越發蒼白的面龐,想,她很可能撐不到手術的那天了。

 沃爾夫岡常常坐在她床頭,一坐就是大半天。他一直是個寡言的男人,這時候也是如此,沉默如一塊老舊的、抗拒的頑石,唯獨目光是柔軟的。

 偶然有一次,特蕾西清醒了。沃爾夫岡說:“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坐在窗戶上大聲念書,扮演不同角色。你在念什麽?”

 “我不太記得了,可能是《狐狸先生》吧。”特蕾西笑了,“你和伊莎貝拉女士都說,我肯定會是個好演員。”

 “是的,你會是世界上最好的演員。”

 “我之前登台演出還不大行誒,上去就忘詞了。”

 沃爾夫岡摸了摸她的頭髮:“很正常。你年紀還太小了,現在你所需要做的一切就是長大。”他低垂頭顱,輕吻她的面頰,“你只需要長大。”

 三天之後,特蕾西永遠閉上了眼睛。

 沃爾夫岡幾天沒合眼,傷口惡化,又開始發燒。

 發燒之後,他倒是昏沉地睡了。時淵照看他,幫他拿藥,為他徹夜換額前的濕毛巾。熬過了最凶險的夜晚,凌晨之際,沃爾夫岡的體溫平穩了。

 時淵端著臉盆去換水,回來的時候,沃爾夫岡已經醒了。他平躺在床上,盯著慘白的天花板說:“沒有救世神。”

 時淵洗乾淨毛巾,擰了水,把它疊成方方正正的一塊。他把毛巾搭在沃爾夫岡的額上,一抹水流淌下,掠過男人的眼角,泅濕了上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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