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時淵揮了揮手,又小跑回攤位,繼續熱火朝天地炒面。
時淵不太理解她在講什麽,可是飲料很好喝,一口下去清爽酸甜,讓人想起夏天和荒原清新的晚風。
他邊喝邊逛,走遍了大街小巷,很高興地發現爾頓欣欣向榮,比以前的主城都熱鬧。
——深淵離開後,雖還有不願離去的怪物,但雙方達到了製衡,再加上“深潛”的成功,人類得到了安穩發展的機會。
一座座城市正在被收復,或許終有一日,舊日的榮光得以再現。
時淵走著走著,在一張海報前站定腳步。
海報上寫了【野玫瑰劇團招募中!地點:北城區地下4層,朗姆大街3304號。】還畫了幾個盛裝打扮的演員。
時淵睜大了眼睛。
他立刻決定去看看。
他迷路了兩個小時,問了很多人,好不容易才在下午3點到達朗姆大街。
一座劇院出現在眼前。
它沒有加西亞大劇院那麽宏偉,卻也足夠漂亮了:門前是栩栩如生的大理石雕塑,正門口有紅毯與盛放的花,而在另一側的牆上……又是熟悉的【壯陽神油】廣告。
時淵走進去,和接待員說:“你好,我是來應聘的。”
“好咧!”接待員熱情地拿出表單,“你填一下這個吧!”
表單和時淵第一次應聘時幾乎一樣,唯一的區別是,他終於可以在“是否有參演經歷”裡填“是”了。
交完表單,他在大廳了半個多小時,接待員就告訴他:“到2樓去吧,程弈先生在等您。”
時淵上樓,在辦公室看到一個年輕男人——他拿著鋼筆,把自己的頭髮抓得跟雞窩一樣,桌上到處都是攤開的草稿。
他和程遊文有七八分相似。
時淵說:“程奕先生,你好,我是來應聘的。”
程奕抬起頭,在看到他的第一秒種,嘴巴成了o型。
他很快收斂了這份驚訝,搓著手說:“太好了太好了!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適合這個角色!你被錄用了!”
驚喜來得太突然,時淵問:“啊,真的麽?我都還沒試鏡,劇本也沒看過。”
“真的!”程奕站起身,招呼道,“快過來吧,我帶你去看看舞台!”
時淵跟著程奕,去演出廳晃了一圈。舞台乾淨明亮,觀眾席有深紅色的天鵝絨。
這是爾頓以前的劇院,被翻新後,綻放出全新的活力。
程奕邊走邊介紹:“我們這幾年有不少優秀劇本,比如《爾頓驚魂》、《再別拾穗城》和《漫漫歸途》,咳咳,當然,大部分都是我寫的,叫好又叫座。”
“哇,你真厲害。”時淵誇讚道。
程奕更得意了:“那當然啦!我最新寫的劇本叫《永遠的英雄》,就是在招演員的劇本啦。它的劇情不同,但靈感來自聯盟過去的一個故事。”
他給時淵大概講了劇本。
背景是異世界大陸,來自極遠之地的異族少年來到村莊中,認識了許多當地的朋友。有三個人和他關系最好,分別是傲慢又漂亮的精靈,凶狠但很有義氣的狼人,和一位年輕的人類戰士。
世界動蕩,他們約好一起去懲惡揚善。
四人性格迥異,文化不同,旅途中發生了很多故事,他們鬧過矛盾吵過架,甚至還分道揚鑣了一段時間,可是到最後,他們發現自己最喜歡、最信賴的,還是這個小小的團體。
天下傾危,他們終於理解彼此,再次聯手拯救了世界。他們因此犧牲,傳奇卻永遠都在,流淌於那一個個口口相傳的故事中,是為永遠的英雄。
時淵要演的,便是那個異族少年。
他們回到辦公室,程奕把劇本給了他,說:“你回去看一下吧,有什麽問題聯系我。”
“好哦。”時淵答應道。
“哦對還有工資的問題,”程奕想了一下,“時薪18元,你覺得怎麽樣?”
時淵光速答應了。
臨走之前,程奕把時淵送到走廊盡頭。
在樓梯口的牆邊,時淵看到了鍍金的紀念名牌。野玫瑰劇團的所有成員名字都在上邊,他看到了熟悉的名字,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站定看了幾秒鍾。
他突然意識到,程奕可能知道他是誰——就像那個賣炒面的攤主一樣。
“程遊文和秦落落是我的祖父祖母。”程奕站在他身後說,“時淵,他給我講過很多你的故事。但我沒想到我能親自見你一面。”
時淵問:“他們找到了這個劇院?”
“對,早些年舞台劇的生意很艱難,後來慢慢就好起來了,觀眾特別多。”程奕笑了,“你看到就知道了。不管怎麽講,時淵,歡迎回來。”
時淵下了樓,回頭看到程奕站在窗戶邊,笑著衝他揮手道別。
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陸聽寒說過晚上要和他一起吃飯,時淵就想著先過去。
近日戰況不緊張,陸聽寒過上了早去早歸的規律生活,有很多時間陪時淵。他們已經去吃了好幾家不錯的餐廳,但時淵最期待的,還是今晚的面館,聽說那裡有最棒的牛肉面。
他跟著地址,邊走邊找。
然後迷路了。
地下城市太複雜,他不知道去了哪個犄角旮旯,連個人都找不到。
時淵的尾巴彎出問號,都快彎得打結了,也沒找到出去的路。
他打電話給陸聽寒:“喂——陸聽寒,我……”
“原地待著。”陸聽寒說,“我在來的路上了。”
陸聽寒估計是早預料到這種情況,一離開指揮部,就直奔時淵去了。短短一刻鍾後,時淵聽到車聲,然後便是軍靴踏地的聲音越來越近。
時淵眼前一亮,飛奔過去,剛好撞進陸聽寒的懷中。
“哇!”他的尾巴尖瘋狂搖曳,“你又找到我了!”
陸聽寒笑著親了親他:“上車吧,別餓著了。”
黑車駛向街頭,七拐八拐朝著面館去了。
牛肉面果然好吃,肉不多,可是每一片都醬得入味,配上細韌的面條,叫人忍不住把舌頭都吞下去。
時淵邊吃邊興奮地講,他怎麽去了劇院,怎麽找到了新工作。
“以後我就開始排練劇本了!”時淵說,“你會來看我演出嗎!”
“當然。”陸聽寒說,夾了自己碗裡的兩塊羊肉給時淵。
“這個劇院比加西亞劇院要小,不過也很漂亮。”時淵繼續講,“連外頭掛的廣告都一樣,還是‘壯陽神油’,過了那麽多年它竟然還沒倒閉。”
陸聽寒沉默了一下,緩緩道:“……大概男人對這方面的追求,是永遠不會變的。”
時淵有些困惑,不懂人類為什麽要追求這個。
他也不知道,古往今來任何稀奇古怪的奇葩東西,但凡打上這個標簽,絕對賣得順風順水。
當天晚上,時淵被陸聽寒玩得迷迷糊糊、尾巴都蜷縮起來的時候,也沒想明白。
但他憑有限的常識,很確定陸聽寒不需要這種東西。
他被陸聽寒洗得香噴噴的,重新塞回床上。
“時淵。”陸聽寒在他耳邊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