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沒事。一會兒再說也好。”殷刃安慰她,“待會我們專門負責這個的同事就到了,鍾——”
殷刃回過頭,聲音戛然而止。
短短一瞬,有人撞開了離他們最近的商鋪後門。
那是個瘦骨嶙峋的男人,穿了身髒兮兮的白襯衫。門開後,他的動作沒有分毫停頓——
男人快速撞向鍾成說。他雙眼暴凸,右手的刀刃化為一道寒光。
作者有話要說:
小鍾,危!(?)
小幾十個是某種口語說法,指小幾十萬。
說到煙味……其實作為一個不抽煙的人,我一直get不到文學作品裡關於“煙草香氣”的寫法。
我隻覺得煙味好臭啊_(:з」∠)_此處點名批評符部長!
第15章 腳步聲
殷刃一瞬間沒想太多。
兩個念頭同時掠過他的腦海。第一個,煮熟的厲鬼要飛了;第二個,他還欠鍾成說一塊奶油蛋糕的人情。
殷刃花了不到半秒,一個旋身手刀劈向厲鬼。他在指甲上附了點凶煞之力——只聽一聲怪叫,猶如熱刀切豬油,厲鬼身上被削出一個巨大的傷口。
它險些被斬成兩截。
殷刃沒有收手,他借勢轉向鍾成說,手刀化為抓握之勢,一把將人扯向自己。
他這一扯力道極大,鍾成說沒保持住平衡,直接撞入殷刃臂彎。偏偏鍾成說事先察覺到了不對,正準備轉動身體——
兩人當場擺出探戈裡經典的下腰姿勢。殷刃黑發垂下,拂過鍾成說頸側。
負責“女步下腰”的鍾成說:“……”
林蓓:“……”
連持刀人都愣了兩秒。
然而殷刃終究動了位置,虛弱的厲鬼即刻潰散逃走。這一邊,持刀人反應過來,跌跌撞撞衝向林蓓。
林蓓本就被煞氣侵蝕得虛弱無比,她恍惚地站在原處,叫都叫不出聲。
鍾成說反應快得驚人,他身子一歪,用力擲出手中手機,機身直中那人後腦。緊接著他整個人撲上前,手臂圈住那人咽喉,另一隻手去拽那人拿刀的手。
同一時間,殷刃熟練啟動手機應急警報,尖銳的警報聲響徹小巷。
更多後門打開,不少店家探頭查看情況。
見大勢已去,持刀男人狂叫一聲。他瘋狂掙扎,尖刀斜斜刺進鍾成說小臂。
鮮血飛濺。
這人盡管瘦得有些脫相,但他比鍾成說高大半個頭,佔了體格優勢。趁鍾成說吃痛,他連滾帶爬地衝進一扇後門。
鍾成說沒管鮮血淋漓的右臂,徑直追了出去。
殷刃本想跟過去,結果兩人很快跑得影子都不見。他不好丟下林蓓,隻好苦哈哈回到女孩身邊看顧。
賠了搭檔又折業績,完蛋了。
他們來之前,方圓圓千叮嚀萬囑咐,說是務必不要擅自行動。鍾成說長了張無害臉,誰想第一個壞規矩就是這小子。
一切發生得太快,饒是梁杉迅速到場,鍾成說已然徹底沒了影。
“就讓你倆出來一會兒,這什麽情況?!”梁杉背起半昏迷的林蓓,“煞氣怎麽這麽重?血又是怎麽回事?”
“回去再說。”見傷患終於有人照顧,殷刃一個衝刺,當場拋棄滿臉懵的梁杉。
活人追活人算什麽,居然敢傷他搭檔砸他飯碗,他今天就要那個持刀人知道什麽叫被鬼惦記——
然而殷刃並不知道,持刀人正瀕臨崩潰。
他本就精神恍惚,全靠一口戾氣吊著。見傷人失敗,持刀人第一反應就是逃,沒想到那個四眼小子居然敢赤手空拳追他。
小巷緊鄰老城區,巷道錯綜複雜,是他預先為自己選好的退路。
持刀人一頭扎進最複雜的小巷,腳底石塊遍布,四周狗叫不止,將他的行蹤徹底蓋住。在蟻穴似的通路裡跑了五六分鍾後,持刀人背靠牆壁,拚命喘氣。
肯定甩掉了。
然而他剛準備坐下休息,最近的拐角處傳來一陣輕響。
噠噠噠噠,急促而平穩的腳步聲。
怎麽可能?持刀人頭皮發麻,他哆嗦著腿站起身,咬牙繼續逃。這一回,他用盡力氣翻牆鑽狗洞,滿身泥灰地擠去城區縫隙。
這次總甩掉了吧?
他剛把氣喘勻,不遠處又傳來那詛咒似的腳步聲——
噠噠噠噠,那人節奏與剛才別無二致。
持刀人拿刀的手顫抖不停。他本應是獵手,可他現在莫名有種被捕獵的恐懼。
他明明觀察了很久——前幾天林蓓是和警察談的,他不敢造次。今天倆男的一個賽一個小白臉,她應當談的是短視頻業務。
現在的男主播都這麽凶殘了嗎?
煩躁與恐懼齊齊壓下,持刀人眼珠上血色越發濃重。他怒吼一聲亮出刀子,正面衝向腳步聲。
下個瞬間,持刀人的臉砸在了地上。幾秒後,疼痛才戳進他的大腦。
他的手正被反剪在身後,身體被那人膝蓋壓得死死的,刀子早不知道飛去了哪裡。標準的警方擒拿手法。這一回,他甚至沒看清對方怎麽出的手。
狗屁的男主播,這人根本不對勁!
“你、你是什麽東西?你想幹什麽?”瞥見那雙深井似的眼,持刀人聲音變了調。
“……”鍾成說沉默了幾秒,語氣有點茫然,“你知不知道你犯法了?”
持刀人:“……”
鍾成說:“我有扭送權。”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說了。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持刀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恨不得吐出一口血。
就在鍾成說琢磨怎麽捆人時,又一道身影彈射進巷子。
“你給本……哎鍾哥,你在啊。”殷刃在兩人面前來了個急刹。
鍾成說狐疑地看過去:“你聽起來很失望?”
“哪能呢!”
殷刃微笑著抓住持刀人的腦袋,嘭地往牆上一撞。他的力道恰到好處,持刀人瞬間暈了個徹底。
“現在只有一點點失望了。”
拍完手上的灰,殷刃湊上前,認真查看鍾成說的傷口:“還行,挺淺。”
“我知道。”
“幫你躲了一刀,也算還你蛋糕的情分。”殷刃糾結道,他本來想分鍾成說一個巧克力瑪芬。現在看來,也許不分也行?
“其實剛才我發現他了。”鍾成說擦擦眼鏡上的血跡,語氣異常真摯,“如果你沒拉我那一下,我能把他當場製服。”
哦,也就是說剛才他不管鍾成說,他能逮住厲鬼,鍾成說也能無傷抓到持刀人。
這麽悲傷的事情,為什麽要說出來。
殷刃:“……”
殷刃:“鍾哥,有沒有人說過你性格很……”
“很不合群,有很多人說過。”鍾成說戴回眼鏡,神色坦然,“還好,我暫時沒有合群的需求。”
重點是這個嗎?殷刃不知道此刻眩暈是因為他用了凶煞之力,還是因為搭檔太特立獨行……也許兩者都有。
看來巧克力瑪芬還是得分出去,他痛心地想。
兩個小時後,賓館。
“搞什麽!”梁杉咆哮,“都知道叫我,叫警察不會啊?對方有刀,你倆衝去像什麽話!來,看來我得好好聊下規定——”
梁杉抓撓自己的小平頭,太陽穴凸出幾根青筋。他在房間裡氣憤地踱來踱去,把地板踩得咚咚響。
鍾成說的傷口已經清理完畢。他老老實實坐在自己床邊,手臂包著繃帶,雙眼看向地面,又恢復了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啊,好疼。”他朗誦。
可惜鍾成說同志演技不過關,語調缺乏抑揚頓挫,把梁杉給氣笑了:“不想挨訓是吧?別擱這跟我賣慘,鍾成說,你——”
“我頭有點暈。”殷刃迅速打斷梁杉的蓄力,替搭檔解了圍。
他的口氣比鍾成說真情實感許多。
畢竟這是事實。剛才毆打厲鬼,殷刃知道四下沒有修行者,試探著用了凶煞之力。結果他沒有熟能生巧,還是隻用一丁點,眩暈感便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