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葛聽聽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殷刃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下去。他捏捏眉心,陷入沉思。只是殷刃還沒思考多久,手腕上突然一熱。
鍾成說小心地攥住他的手腕,把殷刃拽去了鑒定部的空會議室。
“做什麽?”殷刃抬起眉毛。
“一起思考。”鍾成說拿起水性筆,走到白板前,“你是在考慮案子的事情吧?”
殷刃:“其實我在想晚飯吃什麽。”
鍾成說的動作瞬間卡住,他難以置信地看向殷刃,手裡的水性筆差點掉到地上。
“……開個玩笑,我確實在想案子的事。”殷刃憋笑,“來,鍾哥,你總結。”
鍾成說飄忽地瞧了他一眼,紅色水性筆按上白板。
“撇開凶煞之力之類的非科學相關,案情本質不複雜——我們假定呂光祖沒說謊,陸元元是第一位受害者。”
他在白板上利落地畫出時間軸,標上陸元元和樊湧的失蹤日期。
“這意味著三個月前開始,有人陸續綁架了七位受害人,將他們囚禁在某處。近期,呂光祖前往海谷市公安局,將案子爆給警方和識安,還指名道姓地挑釁夜行人的‘閻王’。”
“現在有了樊湧這個物……人證,呂光祖的嫌疑非常大。可是順著這個思路想下來,我有一點琢磨不透。”
殷刃歪著腦袋看他。
“進入警局自首、指名識安、在夜行人裡攪出話題,看起來都像是引起各方注意的手段。可如果我是凶犯……唔,我會把人椅布置到人流量最大的公共場所,並將其劈碎,讓內部的血液和內髒流出來。”
殷刃:“……”看不出來,小鍾同志還能有這麽凶殘的思路。
“只要把犯罪聲明留在現場,警方、識安、夜行人全都會被卷進事件,曝光強度絕對會比現在大。呂光祖為什麽偏偏選擇‘親身自首’這條路?”
“你是說呂光祖另有目的?確實,他那性子,不像能潛心三個月布局的……說不定他連凶手都不是。”
殷刃正發愁人香的線索怎麽給,鍾成說就送上門來了。鬼王大人玩著發尾,心裡的算盤啪啪響起來。
鍾成說毫無察覺:“是的,他大概率另有目的,不過我還沒有證據。就這個假設繼續考慮——”
“下班了。”殷刃看了眼手機,“咱們明天再討論,走,去食堂。”
鍾成說:“……”
鍾成說:“你去吧,我今晚有約。”
殷刃正把筆塞回筆筒,聽到這句,他差點把筆筒打翻:“有約了?難道是和女性約晚飯?”
無數三流言情劇的劇情飄過他的腦海,殷刃目光灼灼地看向鍾成說。
鍾成說:“是的,和孫棲安約好了。”
“哎喲,不得了,石頭開花了。”殷刃努力掐滅自己的好奇心,繃起臉,“祝你順利,好好表現。”
“借你吉言。”鍾成說嚴肅點頭。
他確實打算好好表現——鍾成說決定提前兩個小時赴約,腦子裡多演練下合適的說法。
下午六點十分,鍾成說準時抵達白烏鴉咖啡廳。
好消息,今天孫醫生確實有時間見他。壞消息,孫醫生已然在場,自己沒時間盤台詞了。
孫棲安正坐在最好的位置,與一位男士共進晚餐。看到鍾成說的瞬間,她狠狠噎了下,差點嗆到。
見她反應這麽大,坐在她對面的男性回過頭,看向門口的鍾成說。
看清鍾成說的瞬間,那人眼中似乎閃過一道光。
作者有話要說:
眾所周知,我是個從不會寫修羅場的純愛戰士。
以防萬一聲明一下(?
小鍾小殷,真實錯頻對話√
第52章 頂替
那人審視了鍾成說幾秒。
回過頭後,那人忍俊不禁:“孫醫生,你父母給的任務夠重的,相親吃飯還要排隊?”
“我不是來吃飯的,我只是來和孫醫生喝杯咖啡。”鍾成說認真地糾正他。
孫棲安:“……”
孫棲安:“白先生,別介意。這位是我朋友,我們約了八點的心理谘詢。”
她特地加重了“八點”的發音。
“心理谘詢啊。”將這四個字咀嚼片刻,白先生又回頭看向鍾成說。這回他的目光稀松平常,很快便移開了。
鍾成說平靜地打量他。
白先生看上去三十多歲,面容英俊儒雅,打扮休閑而有品位。鍾成說回憶了會兒自己的相親慘劇——顯然,孫醫生相親對象的質量比他那邊高出了好幾個檔次。
“不是正式谘詢,就是朋友間隨便聊聊。”孫棲安柔聲說明。
白先生理解地笑笑:“咱們之間不用解釋。正事要緊,既然人家來了,先開始談吧。你們大概需要多久?”
“二十分鍾左右。”孫醫生將一側的鬢發繞到耳後。
“那好,我去走走。”白先生站起身,“我半個小時後回來接你,之後咱倆都好交差。”
孫棲安松了口氣:“多謝。”
鍾成說坐去了白先生的位置,目送那位白先生離開咖啡廳。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他問得很直接。
孫棲安好笑地看著他:“沒耽誤,還是別人介紹來的相親。剛巧我們兩個誰都沒那意思,正打算聊點別的。”
鍾成說點點頭。他叫了兩杯冰摩卡,而後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姿態有點像在等待審訊。
“關於你在殷刃身邊的異狀,我們就著上午的話題繼續聊……我有一陣沒接觸過這些了,今天我先以‘朋友’的身份和你談談。”
孫棲安今天穿了件墨綠吊帶裙,外面襯了件長袖空調衫,看著柔美大方。只是她集中精力時,兩道目光猶如錐子,直直破開那層“柔和”的薄殼。
“小鍾,我先確定一個問題哦,你那些心跳過速和體溫升高,會不會讓你不舒服?比如伴隨著恐懼、抗拒之類的感覺?”
鍾成說直截了當地搖頭。
“那麽用一個詞來概括那種狀態,你會選擇哪個詞呢?”
鍾成說思索片刻:“興奮。”
要說他與殷刃的數次對峙裡有什麽共同點,這兩個字應當能概括完全。
“嗯,那就我個人看來,你對小殷的感覺應該不是負面的。”
孫棲安沒露出調笑的表情,她認真地繼續。
“咱們一起吃過飯,我看得出來,小殷性格和你挺互補的。你是不是一直挺欣賞這種性格比較開朗,會照顧人的類型?”
鍾成說:“不是。”
他的態度相當乾脆,顯然思考過相似的問題。
“我知道他的性格有很多優點,但這樣的人我接觸過不少,從沒有過半點類似的心悸。至於別的方面……殷刃他確實,嗯,工作能力非常強。”
比如釋放殺意的方面。
像以往一樣,鍾成說想要繼續解釋,想要細細剖析。然而他苦惱地發現,細數完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他居然沒有什麽能拿出來專門詢問的。
他只剩下無緣無故的感受——房門後滔天的殺意使人酥麻,路燈下凝固的雨滴令他屏息。那人有時會湊過來,只是簡單的碰觸,他的心臟就像被攥住一樣掙扎不休。
鍾成說悲慘地卡殼了。
人要怎麽才能描述第一次嘗到的味道呢?
鍾成說慢慢皺起眉頭,自言自語似的嘟噥:“……我不知道。”
他攥緊雙手,指節有些發白。
“我不知道。”良久,鍾成說又重複了一遍。
“我明白了,你在想方設法證明小殷很特殊。”孫棲安喝了口咖啡,點到為止。“至少對你來說,他很特殊。”
“可是這不合理,”鍾成說看向桌面上一滴咖啡漬,“一切都該有原因和解釋,難道我的研究方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