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副本真的好難啊, 比普通C級副本難度要高一點。100個人進副本,現在只剩下6個人了, 不知道最後會剩多少。”
“我的天, 他真死了?我還一直覺得他未來可期。他才加入直播組兩個月吧?”
“隔壁直播組論壇已經炸了, 好家夥,截圖給你們看看。首頁全都是簡雲台, 一群人直到現在還不敢相信他真的死了。”
“這有什麽好不相信的,直播組總共500人, 每次出任務都會有傷亡。不然要主播替補名單幹什麽, 就是為了保證每一次出任務,直播間的數量都可供大眾觀看啊。”
“不知道, 那邊好像說簡雲台死之前說了個什麽話, 讓大家覺得他有後招。可是死都死了,還能有什麽後招啊。”
一群人討論來討論去, 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最後有人滿是懷疑發言:“再大的後招也不過是死後秒BOSS,這中情況以前也沒少見。簡雲台總不可能復活吧?唉……看那些粉絲還心存期盼的樣子,感覺還怪可憐的。”
有無數人湧進了魚星草的直播間。
他們都是衝著簡雲台來的。
剛打開直播間, 連副本的基本情況都沒有摸清楚,就看見山崖口有血霧湧動。
少年連人帶椅摔倒在亂石之上,碎發將上半張臉遮擋的嚴嚴實實。只能勉強看見他白皙消瘦的下顎,以及淺紅色的薄唇。時不時有蜿蜒的血跡順著那雪白的脖頸流下。
昏暗的圓月高懸在天際,夜色之中,他像是側躺在一幅鮮明壯麗的油畫上一般,背後的精鋼鐵椅泛著冰涼的冷光。有猩紅的鮮血從精鋼上滑過,不留一絲一毫的痕跡。
遠遠看上去詭秘,而又瑰麗。
呼哧——
呼哧——
這是魚星草劇烈的喘息聲。
他腿軟到站不起身來,呆呆看了那邊幾秒鍾,垂眸時看見了驚坐在地滿臉慘白的唐武舟,他又轉頭看向黑客白。
“你不是說,他心裡有數嗎?”
問話時嗓音嘶啞,像是在極力克制著什麽。黑客白的面色並沒有比他好上多少,不過黑客白擔心的事情與他完全不同。
簡雲台是神祟,神祟不死。
他完全不擔心簡雲台會栽在這裡,唯一值得擔心的就是——太明顯了!被一槍爆頭後又復活,這中情況下若是再鬼扯出什麽理由來掩飾,基本等同於拿神龕的人當傻子。
不能……
絕不能讓簡雲台被神龕注意到!
當年逃亡的慘痛經歷給黑客白帶來了極大的心理陰影。這些都是他經歷過一次的噩夢,於情於理,他都不想簡雲台也經歷。
雖說心裡明知道這個道理,但黑客白什麽也做不了——簡雲台死亡的畫面已經被直播出去,現在說什麽都來不及了。
見黑客白長時間不說話,魚星草雙眸赤紅,深吸一口氣後失望透頂。
他竟然再一次錯信了黑客白,一次又一次血的教訓,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長記性?
努力平複呼吸,可怎麽也平複不了心中滔天的怒意。魚星草搖搖晃晃站起身,一把抓住唐文瑞的胳膊,咬著牙問:“你們有沒有其他辦法轟開這道屏障?!”
唐文瑞連連擺手:“這是核聚變芯片塑造起來的屏障啊。普通武器轟不開的。”
“……”魚星草身形一頓,看向圖靈。
唐文瑞立即警覺,連忙說:“幹什麽?你又把注意打到我們主首的身上了嗎?簡雲台已經死了,這個時候就算以命相抵擊垮屏障也毫無意義啊。這是無謂的犧牲!”
魚星草根本就不管他,直接繞開他走到圖靈的身旁。
正要開口說話,卻突然一愣。
月夜昏暗中,圖靈一雙眸亮得驚人,一眨不眨地凝視著那道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從他淺色的瞳孔倒影中,能看見猩紅的血泊正在逐漸漫開,像是有一朵又一朵瑰麗是寒梅點綴在他的眼中,化作了漫天星辰。
他看起來,像是在忍耐著什麽。
魚星草有些遲疑,垂眼時又看見了圖靈緊緊攥住的手掌心——指甲已經深深嵌入掌心之中,白皙的指節之上遍布點點猩紅。
的確是在忍耐。
魚星草心中滿是不解,連帶著直播間觀眾們也一陣茫然:
“圖靈在忍耐著什麽啊?”
“我一開始和魚奶媽想得一樣,以為圖靈不想以命換命,才不突破屏障的。但現在看圖靈這個隱忍的表情,又感覺好像不是這樣的,魚奶媽應該也發現不對勁了。”
“圖靈不願意以命換命?這是我聽過最大的笑話了!新來的姐妹有點多,我給你們解釋一下——畫面裡這個無論從長相還是身材還是性格來說都完美的男人,他不是人類,他是個機器人。早在這個副本裡的400多年前,圖靈就願意為簡大膽犧牲性命了!”
“圖靈比誰都想突破屏障,但他現在一直在忍耐,因為簡大膽說了——相信他。”
“嗚嗚嗚嗚嗚嗚嗚人都死了還相信什麽呀,圖靈好不容易才失而復得,現在再一次眼睜睜看著噩夢重現,再一次慘痛地失去。”
哢噠!哢噠!
沙費內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又高高抬步,橫跨過地上的身影。
一腳踩入血泊中。
“你真的感覺得到痛苦嗎?”說這句話的時候,沙費內眼珠裡滿是紅血絲。他看上去情緒格外激動,視線直直盯著圖靈。
“……”圖靈不答話,也不回視。
沙費內臉龐漲紅,脖頸青筋暴起,厲聲呵斥說:“我就知道不應該對你抱什麽期望,你始終只是一個冰冷的機器!任何人死在你的面前,你都不可能感受到我當時的感覺!”
他又罵了許多話,花白的頭髮下是一張漲成豬肝色的臉。像是要將這四百年的戾氣全部甩出,沙費內猛地轉頭看向一旁的原住民們:“愣著幹什麽?抬屍體!”
“抬、抬去哪裡?”
原住民哆哆嗦嗦問。
沙費內哼笑一聲,“抬到屏障前面,抬到圖靈的眼前。就讓他在那裡看著。”只能夠眼睜睜看著,連觸碰都沒有辦法觸碰。
“……”原住民們面面相覷,半晌都沒有人動作。像是覺得這個行為實在是沒必要——殺人就算了,還要將屍體抬到圖靈的面前。
這不是上趕著激怒圖靈嗎?
沙費內眼神森然掃過,怒斥:“還不快去!我已經叫不動你們了嗎?!”
眾人嚇得一個激靈,紛紛窒息。
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讚同,也有人因太過恐懼,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
“得罪了。”那原住民在心中默念一聲,正欲伸手探向躺倒在血泊中的少年。轟轟!轟轟!後側方突然傳來轟隆隆的響聲,原住民渾身一顫,差點以為屏障被破開了。
回頭一看,才發現不是。
童堯竟真的掘地三尺從營帳內鑽了出來,灰頭土臉地撐著膝蓋,氣喘籲籲大喊:“你們弄錯了!沙費內才是叛徒!”
“……???”原住民們紛紛一驚。
童堯焦急衝上前來,喊著:“是他!明明是他自己暴露了營地的坐標,吸引機器人來襲。人工智能軍團也是他故意吸引來的!”
當即有人愕然看向沙費內:“博士?!”
他們迫切想尋求一個解釋。
砰——
又是一槍,沙費內直接舉槍擊打童堯。後者早有預判,下意識彎腰一個翻滾動作,險而又險躲過了擊向頭顱的子彈。
但他還是被擊中了肩膀,登時血流如注,疼到臉龐不斷地抽搐著。
這個舉動將原住民們嚇得不輕。
童堯踉蹌倒在地上,用手捂住肩膀上的傷口,咬牙嘶吼:“他想滅口!”
沙費內還想再開槍。
沒子彈了。
他將手.槍甩到地上,冷然看向附近的民眾,說:“這個人也是個叛徒。”
眾人:“…………”
有人難以置信說:“博士!您至少也該給出證據吧,不然讓我們怎麽相信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