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往裡走, 這一公裡的距離, 小助理磨磨蹭蹭,走得極慢。
最後梁燕不耐煩說:“不想去就回車裡待著,別在這裡耽誤其他人時間。”
“?!”小助理驚喜道:“你們來這裡,不是想把我扔到地牢裡麽?”
“你怎麽會怎麽想,誰會花三百塊錢來整你?要整不直接整了。”梁燕納悶。
小助理這才安心——說的對,三百塊錢,這是他不配得到的待遇。
小助理終於不磨磨蹭蹭,很快跟上了前面兩人的腳步,只不過心裡還是有一絲疑惑。
如果不是為了整他,那整誰呢?該不會真的是用來整梁燕小姐姐的吧!
這個疑問直到到地牢門口才得到解答。
小助理在洞口望風,眼睜睜看著簡雲台和梁燕一起進去了。
不一會,裡面傳來落鎖的聲音。
他悄悄往裡看了一眼,旋即震驚。
那鎖竟然落在簡雲台身上了!
地牢裡面光線昏暗,即便如此,簡雲台身上的厚重鎖鏈也極其顯眼。他被三捆巨大鐵鎖綁住,仰著頭向後倒去。
‘咚’的一聲悶響,他掉到了地勢下陷的地牢中,掀起一陣細密灰塵。
看見這一幕,小助理整個人都懵了。
簡雲台訂這間地牢,居然是為了關他自己的?這是怎麽回事?
他忍不住靠近幾步,伸頭張望。
※※
餓。極度饑餓。
說起來,簡雲台已經快兩天沒有好好吃東西了。滿打滿算,也就喝了一杯松雨律遞過來的牛奶,以及一碟綠豆糕。
這點東西在他巨大的胃口前面,簡直就是杯水車薪,根本不夠看的。
只是在地牢裡待了兩小時,簡雲台就已經意識昏沉,眼前一陣又一陣發黑。
他理智漸消,不斷低吼掙扎,想掙脫身上的鎖鏈。這鎖鏈是特製材料,連妖祟都能鎖得住,更別提他這個非妖祟。
掙扎許久,鎖鏈也只是微松。
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昏暗的地牢裡出現一絲微光。洞外朝霞隱現,曙光漸出,橙紅色的光暈直直照射進來。
但簡雲台已經什麽都看不見了,他仿佛陷入了瀕死狀態,眼簾半瞌。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有清澈的泉水聲響起。
地牢裡怎麽會有泉水呢?
簡雲台緩慢睜開眼,再一次看見了水波蕩漾的蓮花池。他眼神一震,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迅速走了過去。
這蓮池……竟變成了死水潭!
上一次看見它的時候,蓮池宛如一片碧藍的鏡海,水波雖未動但依然透著靈氣。然而這一次……說是汙泥水窪也不為過。
池底渾濁不堪,黑蓮更像是如同行將就木的佝僂老人般,枝乾泛著一種不正常的灰蒙蒙色澤,彎曲耷拉仿佛承受不了花盤的重量。黑蓮花瓣同樣如此,它的花瓣邊緣泛著焦黃色,有一片花瓣已經掉落到池中。
紅蓮也好不到哪兒去,它依舊保持原樣,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暮氣沉沉狀。
這是怎麽回事?!
簡雲台蹲下身,手指輕輕觸碰池中水,指尖被水潤濕。
蓮池並沒有像上次一樣拉他進去。
這是一灘死水,再也沒有朝氣。
※※
“他肚子不起伏了,他沒呼吸了啊!”小助理湊在地牢上邊,焦急拍打梁燕的手臂,“你到底在等什麽,再等下去他就死了啊!”
梁燕眉心緊皺,沉默不語。
攝像機架在一旁記錄著這一切,這是在測試簡雲台的祟種,她不該隨意插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梁燕手上的報告單不停顫,她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憂心。
“怎麽會這樣……之前每一次都是死亡五分鍾左右,他就會醒來啊……”
喃喃自語幾句,梁燕有些拿不定主意,猶豫地看了一眼攝像機。
攝像機的鏡頭正對著地牢底端。屏幕上的少年已經人事不省,日出橙光籠罩在他的蒼白的面頰上,其上的血色已經全無。
“這、這……”小助理根本不知道這兩人來地牢做什麽,他只知道簡雲台快死了。
於是他放棄勸說梁燕,轉身往地牢裡一跳,摔得暈頭轉向還慘嚎了一聲。
梁燕面色一變,連忙衝到邊緣向下低吼,“你幹什麽?快點上來,他很危險!”
梁燕的意思是簡雲台切換人格後有危險性,然而這話聽到小助理耳朵裡,就變成了簡雲台現在的身體狀況十分危急。
小助理不敢再耽擱,小跑上前做心肺複蘇,慌裡慌張地胡亂急救。
按了幾下也沒有反應。
梁燕在上面看得心焦不已,瞥了眼攝像機後她狠狠一咬牙,也跳了下去。
論起急救,她比小助理專業許多。
在梁燕的努力下,簡雲台猛地抽氣,心臟終於開始重新跳動。
見狀,梁燕松了一口氣,這才替他解開那些彎彎繞繞的巨大鎖鏈。
“你感覺怎麽樣?”
“餓。”簡雲台捂著胃部坐起,老感覺有一種從內而外散發的空虛感。
梁燕打開背上的小包,拿出提前備好的壓縮餅乾,“快吃,補充點精力。”說著,她用鑰匙打開地牢門,將小助理拎了出去。
吩咐其在洞口守好門後,梁燕重新走進來,在一個小本子上寫寫畫畫。
她寫得很認真,時不時還停下思考。
簡雲台困惑問:“我剛剛又起死回生了?”
“對。但和之前不一樣,這次你是被搶救回來的。”梁燕眉頭皺得很緊,眼底同樣閃過一絲困惑,“為什麽這次沒有切換人格?”
“切換人格?”簡雲台捕捉到一個關鍵詞匯,忍不住將背挺直了些,皺眉說:“什麽意思?”
梁燕‘啊’了一聲,一拍腦袋說:“怪我怪我,剛剛一直在記錄數據,都忘記告訴你了。降安組之前關了你一個月,當時不停給你做祟種測試,其實那個時候就已經測試出來了,但是那些人都不敢和你說。”
頓了頓,她表情嚴肅說:“你患有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
簡雲台一愣,“你說什麽障礙?”
“身份識別障礙,也就是我們俗稱的雙重人格。”梁燕一邊解釋著,一邊在小本子上寫寫畫畫,推測道:“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在你死亡後,你就會切換成另一個人格。”
“……”
簡雲台皺眉問:“你的意思是在我死後,我會短暫地變成另一個人?”
“不是。你還是你。”梁燕知道正常人很少接觸過此類專業知識,很有耐心解釋道:“醫學上認為這是一種極其嚴重的心理障礙。在主人格遇到危險的時候,患者會分裂出一個精神變態的亞人格來保護自己。換一句話來說,你只是擁有了兩種互不干涉的思維方式,導致做出來的行為會截然不同。”
頓了頓,梁燕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古怪,遲疑說:“可你剛剛瀕死的時候,並沒有切換人格。你自己有什麽異常感覺嗎?”
簡雲台立即想起了枯死蓮池,他搖了搖頭,有些不確定地開口。
“我感覺非常餓。”緊接著他就把蓮池變成死水,以及黑蓮枯死的事情簡短敘述一遍。
這件事瞞著直播組沒有任何好處,還不如直接說出來,讓直播組的專家來頭疼。等那些人得出了結論,簡雲台坐享其成就行。
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梁燕一直埋著頭苦記,手上的筆就沒有停下來過。
等簡雲台說完,梁燕才擱筆,將小本子遞了過來。
上面的字娟秀清晰:
【黑蓮】
【亞人格,性情暴躁乖戾,冷漠刁惡,殺人如麻,喪失同理心與同情心。】
【技能為控物,可以用精神力操控物體進行移動。目前出現過兩次,都是在主人格生死存亡之際出現。再次切換人格後,主人格會失去過程中所有記憶。】
【在極度饑餓的情況下,人格將無法進行切換。目前推測食物可以滋養亞人格,壯大亞人格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