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納悶看著他:“你不是帶了保鏢嗎?”
孫玢臉上的表情極其生動,說:“保鏢?保鏢哪裡比得上您二位大佬啊!您倆人動一動手指,我保鏢就沒啦。”
“…………”
胖子滿臉古怪看了眼孫玢,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你爸真是政統?”
“廢話,當然是啊。”孫玢立即挺直背,一臉驕傲。
胖子看了他幾秒鍾,感歎道:“真他娘的……完全看不出來。”
兩人交談的時候,簡雲台一直在暗中打量黑狗的背影。
絕對不是像孫玢說的那樣,黑狗只是單純不想被牽扯進來。
應該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會是什麽原因呢?
這個問題一直等走到了空街,簡雲台都沒能將其想通。
此時太陽已經徹底落下山頭,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月亮掛在天上。整片夜空黯淡無星,像是濃墨潑灑到天空之中般。
黑狗停下腳步,轉身說:“這片民房都是三居式。各位可以自行找室友,不過一個屋子只能住三人,沒有多余的床位。”頓了頓,他看了看眾多玩家身邊、懷裡的‘寵物’,補充說:“當然了,你們要是想五十多個人全部擠在一個屋裡,也沒人會攔著。”
不等玩家們回應,黑狗突然面色一沉,語氣嚴肅說:“有一點需要格外注意,這件事請大家千萬要放在心上,絕不能犯忌諱。”
一路過來黑狗臉上都是精於算計的笑容,這還是他頭一次擺出這麽嚴肅的表情。眾多玩家不由紛紛正色起來。
空街驟然間變得極其安靜。
冷風吹拂而過,街道上的易拉罐與塑料袋被風刮到更遠的地方,‘哐當哐當’響個不停,‘砰’——
一聲脆響,易拉罐撞上了門。
這聲音讓所有人都是一個激靈,黑狗終於開口:“無論發生什麽樣的情況,在母神村內,夜裡絕對、絕對不能出門。”
黑白分明的眼珠掃視過所有人的臉龐,黑狗繼續說:“你們的一日三餐都會派人送過來,但半夜不會有人送夜宵。如果夜裡有人敲門必須得開門,但不要邀請那人進屋。”
必須得開門,但不能邀請進屋?
這個要求實在是太奇怪了。
玩家們面面相覷之間,都覺得臉龐與後背隱隱約約有些泛涼意。
有人問:“誰會在半夜敲門啊?”
黑狗眼神定定看了那人一眼,直把那人看得毛骨悚然後,他自己臉上的表情倒是一松,像是開玩笑一般說:“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母神村的村民半夜都不會出門。那種情況敲門的,說不定……不是人?”
“……”
“……”
玩家們全都緘默下來。
直播間觀眾們宛如身臨其境一般:
“草(一種植物),默默把腳縮回了被子裡,順便把房間門給關上了。”
“姐妹你關門,不怕被敲門嗎?”
“……啊啊啊啊啊!不要說這個了呀,我已經把家裡的燈全都打開了。還是光線明亮的地方更讓人有安全感。”
“床底下光線可不明亮,說不定你躺在床上看直播的時候,床底下也有躺著一個人正看著你……”
在直播間觀眾們驚恐的時候,大多數玩家都還能勉強鎮定。當然了,其中還有極少一部分人天生就怕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比如孫玢。
孫玢弱弱地抱緊自己,正瑟瑟發抖之時,突然看見身前兩人轉頭對視。
簡雲台說:“希望晚上裂口女來敲門。”
胖子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薛少爺,讚同說:“她自己找上門來最好,不然晚上還得出去找她,總感覺夜裡出門不太好。”
簡雲台‘嗯’了聲,隨意說:“裂口女要是沒來,也只能出門去找了。”
“……”孫玢滿臉呆滯。
為什麽?為什麽啊啊啊啊!
是直播組所有的主播都是這樣,還是就簡雲台和陳三現兩人這樣?
他們到底為什麽可以滿臉隨意地說出這麽恐怖的話來啊啊啊。
果然。
直播組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的。
臨走之前,黑狗像是突然想起來,提醒道:“對了!從明天開始就是母神村一年一度的母神節,明天會有慶典和流水席。大家夥記得來捧個場啊,剛好能熱鬧熱鬧。”
說罷,黑狗就匆忙離去了。
像是懼怕即將來臨的黑夜。
※※※
一般來說,與直播組有關的副本名額都十分緊張,很少有玩家能夠組隊進來。
就算能進,最多也就兩三人,例如孫玢和他的保鏢。這還得多虧孫玢家裡有錢又有勢力,其他普通玩家沒孫玢這待遇。
即便如此,孫玢說什麽也不和保鏢住一起,死皮賴臉擠也要擠到簡雲台這間屋。
其他人有些臨時組隊居住在一起,有些防備心強的則是自己找了個屋子,單獨住。
進屋後。
屋內陳設簡陋,客廳裡只有一張大飯桌,以及三個凳子。僅有的三件房屋也是簡陋無比,進去後就是一張單人床,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甚至連窗戶都沒。
“這不透氣啊!”孫玢說。
簡雲台看他一眼,好笑說:“你該慶幸沒有窗戶,不然晚上女鬼趴在窗口——”
話都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孫玢就迅速捂住了耳朵,“聽不見聽不見我聽不見……”
簡雲台懶得理他,直接坐到了桌子邊上,衝胖子說:“過來。”
胖子正鋪床:“幹什麽啊?”
簡雲台說:“來上課。”
“啥?”
胖子一臉問號走了過來,孫玢也極其有眼力見地蹭了過來。
兩人排排坐在桌邊。
“剛剛那群鬧事的孩子,都是男孩子。我專門觀察了一下,男孩子在外面摸爬滾打,身上雖然都是髒汙,但能看出衣服料子都是新料,臉色紅潤說明吃食不缺。”
簡雲台一邊說,一邊拿屋裡的乾淨毛巾擦小狐狸。
小狐狸身上的血汙其實不算太多,只是雪白毛皮與血色反差鮮明,看起來多而已。毛巾微微一擦,就成了更漂亮的小雪團。
擦完以後。
小狐狸卻沒有跳下他的膝頭,淺色的豎瞳觀察簡雲台幾秒鍾,偷偷用尾巴纏住了後者的手腕,尾巴尖在他手心裡輕輕畫圈。
癢。
簡雲台眉頭微皺,隻當這是一隻野獸在玩鬧而已。他繼續說:“小六六被按到牆裡以後,當時附近的屋門都開了。仔細看就能看見小女孩都在屋裡,衣著破舊有些甚至還有補丁。面容森白看上去常年不見陽光。”
孫玢愣愣,疑惑問:“你當時不是在和小六六對話嗎?怎麽有余力注意到旁邊的?”
簡雲台比他還要疑惑:“這種東西看一眼不就注意到了,需要什麽余力。”
孫玢:“……”
不啊!看一眼沒注意到啊!
當時那個環境十分昏暗,正常人的注意力全都在小六六、以及那些跑出門的壯漢身上,時刻擔心壯漢找他們麻煩。
誰有功夫注意門裡面呀。
胖子的關注點和孫玢不一樣,他怒拍了下說:“媽的,這個副本不會是重男輕女吧?老子最討厭這些人五人六的糟心事。”
他說的是方言,簡雲台沒聽懂人五人六是什麽意思,但也能大概猜出是罵人的話。
搖了搖頭說:“應該不是重男輕女,我看屋子裡的女人都挺寶貴那些小女孩,一個兩個緊緊摟著女孩,像是生怕孩子被我們搶走一樣。衣服上雖然有補丁,但那些衣服都還算乾淨,就是款式有點舊,像是老一輩小時候的衣服,留著給現在的女孩子穿。”
給男孩買新衣。
卻不給女孩買新衣。
但又不是重男輕女。
矛盾得很。
‘嗒嗒’兩聲,食指輕點桌面,簡雲台再次說出一個十分奇怪的點,“而且這個副本裡的原住民,全都是老年人與中年人,以及小孩。這說明什麽?說明青年人斷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