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台臉色一沉,心裡不由罵了聲,兔妖往哪裡跑不好,非得往他這邊跑!
看見小孩又哭又笑的模樣,師姐又好氣又好笑,心中重重怒意都化為恨鐵不成鋼,喝罵說:“跑了?跑了你看我幹什麽?我能憑空給你變一隻妖□□到門派去?”
小孩聲線如蚊哼:“要不換一個吧……”
“換一個有什麽區別嗎?殺兔妖也是殺,殺虎妖也是殺。”師姐不理解,直接翻了個白眼猛地揚起聲調:“還不過去追!”
她這聲恐嚇原本是嚇小孩的,但卻意外也恐嚇到了簡雲台與扶燭。
小孩還在和師姐扯皮之時,簡雲台做下了一個決定,虛聲說:“我去引開他們。你就在這裡等著,待會找機會我會回來接你。”
說罷就要起身。
然而扶燭突然出聲,遲疑了幾秒鍾以後說:“你把天狐玉佩帶著,這樣我就可以感知到你在哪裡。”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不是給你,是借你,只是借給你。”
簡雲台愣了一下,失笑搖頭說:“不,你這玉佩要好好保留,誰也不許給。等你找到真正喜歡的人,再給那個人。”
“連你也不能給嗎?”扶燭困惑。
簡雲台點頭,語氣淡漠說:“對。你最不能給的人,就是我。”
一句話說完,也不等扶燭反應過來,簡雲台就迅速鑽出石縫之中。冰雪混著寒風‘呼呼’一下,直往他的臉上狠狠拍去。
四肢幾乎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覺。
簡雲台迎面正對上兔妖,身上的黑金道袍染血又染雪,像是冰天雪地裡的一座肅穆冰雕,看著就讓人心生懼意。
兔妖立即調頭往回跑。
哢擦!一聲脆響,師姐手起刀落,直接一刀斬斷了兔妖的腳筋。面無表情將兔妖體內的內丹挖出來後,她甩了甩手上的血,凌厲的眼神掃向簡雲台:“你怎麽在這裡?”
簡雲台跑上前去,忽視掉一旁呆若木雞的小孩,衝師姐哭喊:“我終於找到你們了!昨天晚上貪玩跑出來後就在林子裡迷路了……”說著他就委屈地哽咽了幾聲,抬手抹掉臉上的冰雪,聲線顫抖說:“師姐我好怕啊,我以後再也不亂跑了,戰場上比我想象的恐怖好多。我想回門派,師姐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一邊說著,還一邊拿衣袖擦臉。
看起來像是哭到動情時止不住,之後更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直播間觀眾看得一愣一愣的,在屏幕前接連傻眼:
“操,這個演技我都信了。”
“簡大膽哭得讓我好心疼啊嗚嗚嗚,師姐不帶你回家,我都想帶你回家了。”
“想揉揉老婆,別哭了QAQ”
簡雲台衣著破損,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凍得發紫,臉上與頭髮間全是冰雪。就連眉毛上都凝上了薄冰。最要命的是他的手,掌心一處傷勢深可見骨,血跡直接突破了胡亂包扎的黑衣,將黑衣染成更深的墨色。
見他這樣淒淒慘慘戚戚的模樣,師姐眸光軟化下來,問:“手怎麽弄的?”
簡雲台還在擦眼睛,頭低低埋著抽泣。邁著小短腿湊到師姐旁邊,扯了扯師姐的衣袖後,聲音委屈到直冒泡,“我不小心摔了……好疼啊,師姐。”
“算了,你還太小,能自己找回來已經很不錯了。”師姐歎了一口氣,安撫了一句後轉眸看向另一邊的小孩,眼神陡然嚴厲起來:“你不小了吧?都十三歲了!殺一隻兔妖嘰嘰哇哇哭得跟什麽一樣。”
她將妖丹往前一遞,怒斥:“吃掉!”
“啊啊啊啊!你怎麽能挖掉它的內丹啊?!”小孩看著地上殘血的兔妖,抱頭崩潰,恨不得拿頭撞地。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簡雲台,但後者卻注意到了他。
不得不說,孫玢也是等比例長大的,一雙淺淺的斷眉和成年後一模一樣。
不等孫玢反抗,師姐像是已經厭倦了,直接上前幾步,徒手掰開孫玢的嘴巴。
咯噔。
將那枚還染著血的內丹塞到了孫玢的嘴巴裡,隨即手指一托合上了下巴。‘咕嚕’一聲,孫玢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含著一口雪沫與血沫,將內丹咽了下去。
“?!!!”
孫玢如喪考妣,大嚎出聲。
師姐拎著孫玢的後領子,看向一旁也在‘抹眼淚’的簡雲台,“跟上來。”
簡雲台連忙跟了上去。
走出了將近幾百米的距離,因孫玢嚎叫聲太過於慘烈,時不時會驚起林中的飛鳥。師姐耳膜陣陣發刺,最後忍無可忍的摔下孫玢,單手提溜著兔妖走了。
走之前還對簡雲台說:“你們是平輩子弟,素來關系好。你勸勸他,十分鍾之內再跟上大部隊,這次可千萬別走丟了。”
“不會了,不會了。我這次絕對不會走丟了。”簡雲台立即哽咽回:“謝謝師姐。”
等腳步聲逐漸遠去,孫玢亂成一團漿糊的大腦終於冷靜了下來。抬眼看向正在擦眼睛的簡雲台,他正要說別哭了。
簡雲台卻已經在他開口之前放下了手,方才還是一張委屈巴巴的小臉,瞬間轉化為面無表情,臉上一滴淚都沒有。
“…………”孫玢:“???”
直播間觀眾也跟著一片問號:
“??靠,我被演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反應也太遲鈍了吧,簡大膽怎麽可能會因為這種事情哭,我剛剛就在奇怪他怎麽一直不抬臉,感情是因為哭不出眼淚啊。”
“他可是連心臟被捅穿都不會哭的狠人,在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他肯定在演了。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簡雲台是假哭,但孫玢是真哭,他現在整個人都要崩潰了,撓頭嚎叫:“我白回來了,內丹怎麽還是被挖了!”
簡雲台等他嚎了幾聲後,才開口說:“內丹又不是你挖的,急什麽。”
“沒有用啊。內丹被挖掉後妖獸會失去一段時間的記憶,兔妖哪裡知道內丹不是我挖的,她只知道她的內丹在我的肚子裡。”孫玢碎碎念完,吐槽說:“和你說這些有什麽用,你就是個什麽都不懂的NPC。”
簡雲台靜默片刻,提醒:“我是簡雲台。”
孫玢:“我知道你是簡雲台啊,你丫長得和成年後一模一樣。”
他似乎還固執地認為簡雲台是個NPC,小聲碎碎念吐槽了好幾聲:“長大後那麽嚇人,沒想到小時候也很嚇人。演技說來就來,把除妖師門派的師姐都騙得團團轉。”
“真應該讓觀眾看看你這個樣子。”
說著他表情一頓,臉上還掛著眼淚,突然看了簡雲台好幾眼。
簡雲台:“……?”
孫玢拍拍褲子站了起來,突然湊上前來伸出手,捏了捏簡雲台的臉。隨即賊笑說:“我也是捏過降安組大佬臉的人了。”他又拍了拍簡雲台的肩膀,“來,叫聲哥哥。”
“……”
“……”
死寂。
長達數分鍾的死寂。
冷風呼嘯而過,孫玢本來臉上還帶著賊笑,到後來像是小動物敏銳的感覺到危機一般,他一點一點收攏了笑意。
最後整個人都僵硬了下來,默默地收回了搭在簡雲台肩膀上的那隻‘豬蹄子’。
在他驚恐的視線之中。
“你好像對你的人生已經沒有任何留戀了。”簡雲台像是看著死人一樣看著他,語氣輕緩說:“等回到了地牢裡,我會把你肚子上的破洞再撕開一點。再試著問祭司們要點鹽,然後撒到你的傷口上,在裡面攪拌幾下。你知道傷口撒鹽的感覺麽?我知道。不過沒關系,回去後你也能知道。”
“你、你說啥?”孫玢窒息後仰。
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包含了恐嚇與滿滿的殺意。中間還夾雜著三個重要的信息點,地牢、肚子上的破洞、祭司。
這就代表著……簡雲台也是從十年後來的,他知道母神村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