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你說的交尾,是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簡雲台硬著頭皮,像說繞口令一般說:“但你想的肯定和你族人不一樣。”
扶燭疑惑地‘嗯?’了一聲。
正要再開口說話,耳室內突然響起‘砰砰砰’的悶響聲,像是石塊敲擊牆面。
兩人瞬間正色,警惕起來。
從母神神廟進入這座地宮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活人。周邊的響動聲都是自己發出來的,眼下突然聽到額外的聲音,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大約半分鍾後,簡雲台才站起身。
身形微微搖晃了一下。
扶燭立即攙扶住他:“還餓麽?”
“不餓了,不餓了!”見他輕扯自己的衣領,似乎還想要喂血,簡雲台連聲製止,說:“我沒事,只是有點暈。”
這一次倒不是因為餓,而是因為輕傷BUFF。不過簡雲台的狀況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至少現在不會直接昏厥過去。
掩唇乾咳數聲後,在扶燭擔憂的注視之下,簡雲台走到聲音發源地。
耳室地面就是一塊巨大的石塊,這石塊嚴絲合縫,悶響聲從下方傳來。
用腳踢開上面的碎石,簡雲台俯身向下望,就看見幽光中有一道人影。
“下面有人。”簡雲台衝扶燭說了一聲後,將身體俯得更低,最後直接趴到地面上,揚高聲調問:“誰在下面?”
“!!!”下方的敲擊聲變得更加急促,微弱的聲音被掩蓋在石塊之下,聽不清說什麽,只能聽到隱隱約約的嗚咽聲。
簡雲台有些失望。
他本還有些期盼能遇見胖子,但底下的聲音是個陌生的女子聲音。
會是其他的女玩家嗎?
扶燭快步靠近,素白的指尖輕輕一掰,就將碎石掰出了一條更大的縫隙。底下的聲音陡然清晰起來:“救救我!”
簡雲台問:“你是誰?”
“終於有活人了,我還以為我死在這裡面了。”少女哭到連話都講不清楚,顛三倒四說了好幾遍‘快救我出去’後,才哽咽說:“我叫農玲玲,你是誰呀?”
“……”
簡雲台微微撐起上半身,臉上的神情空白了一瞬,隨即驚喜:“你是農玲玲?”
“對……”農玲玲哭聲變得更大,像是這幾日積蓄起的委屈與痛苦一瞬間爆發了出來。聲線嘶啞警惕問:“你到底是誰?你不是母神村的人!該不會又是妖怪來抓我吧?”
“你放過我好不好?我想回家,我想回家了……求求你不要再嚇唬我了……”
任由她哭鬧了一陣,等下面的哭聲逐漸變得微弱,簡雲台才開口說:“除妖師門派已經發現了你們村的妖怪,特意派五十名除妖師來母神村捉妖。我不是妖怪,我是來救你的。”
農玲玲還是警惕:“我可以相信你嗎?”
簡雲台說:“你愛信不信,反正你待會必須跟著我走。我要想害你早害了。”
農玲玲的哭聲一頓。
這話說的難聽,但也沒有說錯,要是簡雲台真是妖怪的話,早就發現她的那一瞬間就直接穿地下來,抓住她了。
於是農玲玲怯生生說:“原來真有除妖師門派啊?我還以為這都是大家亂傳的。”頓了幾秒鍾,她又說:“那你可以救我出去嗎?我已經在這底下關了將近一天了。”
她的聲音很嘶啞,像好幾天滴水未進的模樣,感覺隨時都可能倒下。
“我怎麽救你?”
“你摸一下右手邊的牆,看看有沒有凸出來的地方。我記得我之前被妖怪抓過來,中途逃出去後又被抓了回來。在地宮裡跑掉了,迷路了好幾天,準備在這裡面睡一下的時候靠到了牆上,就聽見身後‘哢擦’一聲……我嚇了一跳,跑出幾步就掉了下來。”
機關術。
神廟裡的牆是機關術,沒想到地宮裡面居然也遍布機關。
簡雲台應了一聲後,邁步走到右手邊的牆,氣喘籲籲地伸手觸碰牆。
扶燭也過來幫忙。
這間耳室沒有壁畫的幽光招拂,顯得無比昏暗。牆面又長約十幾米,找機關按鈕是一個巨大的工程,耗時良久。
找機關的時候,簡雲台沒有出聲,農玲玲像是怕打擾到他,也沒有出聲。
倒是扶燭啟唇,聲音在寂靜的耳室內猶如清泉擊石般清潤。
“什麽是交尾?”
“……”簡雲台指尖微頓,詫異扭過頭看向他,震驚道:“你怎麽還在想這件事?”
扶燭對農玲玲不感興趣,方才那個小插曲直接被他忽視掉。又不甘心說:“你都喝了我的血了,這都不算交尾嗎?”
“不算。”簡雲台笑著搖頭。
扶燭好奇說:“那怎樣才算交尾?”
簡雲台:“你還太小,以後會懂的。”
“我不小了。”扶燭語氣幽幽說:“也就比你多活了一百多年吧。”
“……”簡雲台嘴角一抽,無語說:“不要拿你們狐狸的歲數來和人比較。再說了,你這麽關心交尾做什麽?”
扶燭眼眸裡的興奮止都止不住,揚高音調欣喜道:“因為我想和你交尾!”
“…………”
耳室內一片死寂。
好半晌農玲玲那邊才傳來一陣猛咳,像是被口水嗆到了一樣。
簡雲台表情不變:“可是我不想。”
扶燭的眼睛黯了一瞬,又跟著簡雲台走了幾步,語氣酸到冒泡:“所以……你隻想和崔煜交尾?”
“???”
簡雲台莫名其妙看他一眼,這都哪跟哪啊,怎麽又扯上崔煜了?
“也不想。我誰都不想。”搖了搖頭後,簡雲台抿唇笑了一聲:“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嗎?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這話是在開玩笑,以小狐狸貧乏的人情世故,那當時是聽不懂的。但他看簡雲台唇邊清淺的笑,便也控制不住跟著笑。
好幸福。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好幸福。
扶燭按捺住笑意,繼續問:“你喝過崔煜的血嗎?”
“沒有。”簡雲台實話實說。
扶燭便又是一陣止不住的悶笑。
原先他還懷疑過,簡雲台不拿他當崔煜的替代品,也許因為他不配。
但……
這個問題已經沒有必要糾結了,方才簡雲台來查看他脖頸邊的傷口時,臉上的著急表情尤為生動。簡雲台越數落他,扶燭只會越高興,這代表他在簡雲台重視他。
看來之前是他多慮了。
簡雲台和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人類總是謊話連篇,但簡雲台卻待他真誠。
說不拿他當替代品,就必然會做到。
至於崔煜?
簡雲台甚至都沒有喝過崔煜的血!
“呵。”扶燭想起崔煜,就忍不住冷笑了聲,這個人不珍惜簡雲台。
還惹得簡雲台這麽傷心。
等出了這地宮殺死母神後,他要想辦法拿回內丹,再替簡雲台去殺死崔煜。
想著,扶燭便問:“崔煜現在在哪兒?”
簡雲台隨口答:“不在這個世上。”
“……”死了?居然死了?!
扶燭又是‘呵’了一聲,見簡雲台偏眸看了過來,他忙歎息說:“真遺憾啊。”
“……如果你不是笑著說這句話,我也許會感覺到那麽一點兒安慰。”簡雲台都拿他沒辦法了,無奈搖頭說:“傻狐狸。”
話語剛落下,指尖‘哢擦’一聲。
又是轟隆隆數聲過,耳室的地面突兀地向兩側揚起,農玲玲‘啊’的一聲驚叫,聽聲音幾乎要喜極而泣:“快點拉我上去呀,這地面很快就會重新合起來!”
簡雲台快速上前幾步,伸手一提溜,以往這時候他都能輕輕松松把人提上來。這次卻忘記了輕傷BUFF,直接被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