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台便低頭看。
……
……
寂靜的鄉鎮道路上,暗沉無光。
兩側低矮平房中有微弱燭火燃燒,卻大門緊閉。看房屋外裝潢像是上個世紀的余留產物,一磚一瓦都透著濃濃的年代感。
薛少爺不知怎麽回事,落了單。
‘嗒嗒、嗒嗒’……他疾步在漆黑夜色中狂奔著,像是一隻無頭蒼蠅,眼睛裡寫滿了極度恐懼。
一邊跑,一邊驚慌失措回頭看。
後方道路空無一人,他卻像被某種看不見的怪物攆著,不斷加快腳步。
突然間——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臉色驟然慘白。
大約十幾米開外的路燈下,幽幽的昏黃光亮打在森白石磚上,一名黑色長發的女人在路燈下,背對著鏡頭一動不動。
跑!
快跑啊!
薛少爺的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立即再度調頭潰逃。然而跑了還沒兩分鍾,轉過拐彎口,他再一次遇見了這個女人。
路燈,黑長發,一切照舊。
鬼打牆。
更讓薛少爺感到驚恐的是,這一次女人離他更近了。方才還是十多米,這一次卻僅僅只有三米,他甚至能看清女人的每一縷黑發,不等他再調頭跑,就看見那女人一點一點轉過頭,冷嗖嗖看著他。
雞皮疙瘩瞬間炸起。
並非傳統意義上的白裙子長發女鬼,這女人身著紅色長外套,脖子上圍著棕色圍巾,手上還拿著把大剪刀。
嗒嗒。
嗒嗒。
她緩步走了過來。
薛少爺已經沒有空間傳送小水晶了,整個人似乎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女人踱步靠近,一直走到了他的面前。
面無表情問:“我漂亮嗎?”
“……”薛少爺快要被副本搞瘋了,視線在女人臉上的口罩上凝了一瞬,求生欲極強喊著:“漂亮!你特別漂亮!”
女人似乎很開心,抬手摘下了臉上的口罩,唇邊裂開兩條大血口。像是紅色的血蜈蚣一般在她的臉上抽搐著、掙扎著。
“那……這樣的話,我漂亮嗎?”
薛少爺眼前一黑,心跳變得越來越快,這一瞬間隻覺得毛骨悚然。
他結結巴巴說:“漂、漂亮。”
女人變得更開心了,森白的臉上無端浮現出怪異的笑,“真是誠實的孩子,既然你覺得我這樣很漂亮。那……我要獎勵你。”
薛少爺心中一喜,要放他走嗎?
然而女人並沒有這個意思,他還是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女人一點一點舉起手中的剪刀,嘴巴裡發出咯咯、咯咯笑聲。
“就獎勵你變得和我一樣漂亮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緊接著,就是薛少爺極度淒慘的慘叫聲。
血泊飛濺之中。
女人用剪刀,生生剪開了他的臉。
……
……
“裂口女。”梁燕收起平板,解釋說:“民俗怪談裡的一種女妖。會問你她漂不漂亮,說漂亮就會剪開你的臉,說不漂亮就會剪開你整個人。這種傷口類似於詛咒,靈祟無法醫治,但那把剪刀可以消除詛咒。嗯……至於後面的直播回放就沒必要看了,薛少爺被剪開臉後就一直躲在一座平房裡,自始至終主線任務都查無此人。”
“……”簡雲台無語看了眼薛少爺。
薛少爺似乎也知道自己慫得十分丟臉,要不是嘴巴說不了話,他現在已經嚶嚶嚶出聲了——他本來就很怕鬼啊。
“你怕鬼嗎?”梁燕突然看向這邊。
“還好吧。”簡雲台搖頭說:“大部分時候,活人都比死人更可怕。”
聽到他這樣說,梁燕的心頓時放下了一大半,“那這個副本我就去跟組織上申請啦?”頓了頓,她又提醒說:“我建議你在傭兵塔雇傭一個妖祟,可以為你保駕護航。”
簡雲台便點進傭兵塔內看了一眼。
裡面的界面十分簡略,屏幕劃拉下去都是定向企劃案,可以發布企劃案,也可以調成觀看模式來觀看各個企劃案。
最前企劃人姓名,後方為要求。
例如:【李xx,d級別副本招靈祟。】
隨便點進其中一條c級別副本企劃案,與他一樣也是招妖祟。
價格……實在是太貴了!
簡雲台立即退出了這個界面,他都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薛少爺就像被針刺中一般,悲憤的‘嗚嗚嗚’好多聲。
聽了半天,才從他口中依稀聽清個別詞語:“……妖祟……沒有用!”
薛少爺的那位朋友就是妖祟,結果進了副本還沒他這個人祟能乾。至少他還能跑,妖祟不僅打不到副本裡的妖怪,就連跑都跑不掉,簡直是移動的香餑餑。
簡雲台雖然不太能理解他想表達什麽,但腦電波卻能錯位接上,衝梁燕說:“這個副本給我再留一個名額吧,確實需要人幫忙,但不是需要妖祟。”
梁燕疑惑問:“那需要什麽?”
簡雲台笑了笑,“走吧。”他最後又削了個蘋果放在薛少爺旁邊,拍了拍後者的腦袋說:“好好修養,等我給你去拿剪刀。”
“!!!”薛少爺感動地看著簡雲台,差點當場就要哭出來。
今生今世他就算給簡雲台當牛做馬,也一定要償還這個恩情嗚嗚嗚嗚!
“……”簡雲台離去許久後,病房裡一片寂靜,護工與靈祟都出去了。
病床上。
薛少爺突然又整個人一抖,著急地嗚嗚嗚了許多聲,都沒有人進來。
——完了!他剛剛忘記告訴簡雲台了,這個副本千萬、千萬不能落單啊!
※※※
專車接送回到宿舍。
一進門,就看見胖子和魚星草對坐在客廳沙發上,默默將視線投射了過來。
“回來了啊。”魚星草謹慎問:“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這句話問得過於委婉。
簡雲台理解了他的意思,說:“放心,不會再像副本裡那樣了。”
魚星草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兩人對話的時候,胖子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氣鼓鼓坐在沙發上。
“喵嗚~喵嗚~”金金嗲聲嗲氣湊上前來,黏糊糊的將小腦袋往簡雲台褲腿上蹭,又勾著爪子想要往他身上爬。
簡雲台便給它倒了點貓糧。
金金高興地將尾巴衝天豎。
“記吃不記打!”胖子罵金金,依然氣鼓鼓雙臂環在胸前。
簡雲台便小步走上前,笑了聲問:“喲呵,胖胖生這麽大的氣呀?”
胖子‘哼’了聲,揣了下魚星草的椅子,說:“看書的那個,替我告訴某人,胖爺在副本裡差點被掐死,嗓子痛說不了話!”
簡雲台扯了扯他的衣擺,笑眯眯說:“原諒我好不好?”
“撒嬌也沒有用。”胖子又踹了下魚星草的椅子,說:“幫我跟某人說。”
一次踹凳子就算了,這還踹兩次,魚星草怒視過來,“你自己沒長嘴啊?!”
胖子一梗:“哼。”
“我已經深刻意識到我的錯誤了。”簡雲台又扯了扯胖子的衣擺,雙手合十笑著湊上去:“求求了,你就原諒我吧。”
美人計加撒嬌。
胖子受用的很,不自覺笑了下又飛速癟下嘴巴。雙臂改為叉腰說:“誒……我怎麽感覺屋子裡有點冷啊。”
簡雲台立即起身,跑到陽台把窗戶給關上了。
剛坐下。
胖子又砸吧嘴說:“嘴裡淡淡的,總想磕點什麽。”
簡雲台立即從茶幾下掏出胖子的私貨瓜子,抓了一把放到他的手上。
胖子震驚:“你怎麽知道我把瓜子藏在這下面?”
簡雲台依舊笑:“消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