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武舟迷惑不解:“有用嗎?”
他堂哥是星隕的副首,那可是個大忙人。別說簡雲台了,就連唐武舟自己也很少見到唐文瑞,明明都同屬於星隕的管理階級,兩兄弟見面卻純靠碰巧遇見。
剛想要搖頭拒絕,轉眼看見簡雲台這張臉,唐武舟心中的小人輕輕跪下,“你不要用我偶像的臉,再用這種表情看我啊!”
簡雲台彎唇笑:“可以嗎?”
“可可可!”唐武舟被迷得天花亂墜,捂著臉向外跑,“我就隻幫你這一次!”
※※※
日上三杆,天明。
簡雲台化悲憤為食欲,吃了將近幾個小時,他要把圖靈吃窮!
顯然是吃不窮的。
不過也能助長蓮池內的蓮花生長。
當夜簡雲台進蓮池看了一眼。
黑蓮還是老樣子,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無精打采。不過上次副本也不知道如何對準它的食譜,它總算不再是垂死狀態。
但想讓它恢復,還需要很長的一段路。
紅蓮和白蓮兩個胖娃娃瘋狂爭搶資源,食物一入蓮池,就分成兩股水流。一股環繞紅蓮,一股環繞著白蓮。
興許是白蓮初生的緣故,它竟然能夠搶得過紅蓮——它比紅蓮整整大了一圈,嬌羞的白蓮花花瓣徐徐展開,花蕊附近只剩下一瓣花瓣,照這個勢頭,它應該快要綻放了。
這種事情也急不來,簡雲台只能暗自在心中禱告著,希望它能更快一些綻放。
只有白蓮綻放了。
他才敢在副本裡無所顧忌。
雖說簡雲台今夜輕松,但這一夜對於其他玩家來說,顯然都是心驚動魄的一夜。
他聽見了數聲副本背景音。
幾乎每隔半小時,就會響起一次。
有時候還會接連響數聲。
【本次副本玩家數減一!】
每一聲都宛如擂鼓一般,重重地砸在簡雲台的心尖上,也讓他原本搖擺不定的態度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直到臨近中午時分,才無人死亡。
副本剩余人數為20人。
興許玩家們現在都已經脫離危險,但簡雲台還是覺得心焦氣燥。
昨夜死了整整八人,這八人裡,是否有魚星草,是否有黑客白?
簡雲台不得而知。
他現在已經和叛黨失去了聯絡。
屋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扣扣——
敲門。
“進來。”簡雲台展眉看過去。
唐武舟在門口探頭探腦,似乎對圖靈平日的住所十分好奇。然而讓他失望了,這個地方就像是一個冰冷的機器內部結構,因簡雲台的入住,才勉強添了分人氣。
他的肩膀上突然搭上一隻手,重重將他推到一旁。緊接著就是不耐的聲音,“守著門別進來,這次不要聽牆角了。”
“好……”唐武舟心中好奇地像小貓抓撓一般,卻只能無奈地後退數步。
一邊後退,他還一邊伸著腦袋往屋子裡張望,眼神十分的稀奇。
可不就讓人感覺稀奇嘛。
堂哥居然真的來了!
今天他去找唐文瑞,幫忙傳遞簡雲台的話。一開始呢,唐文瑞忙得昏頭昏腦,對於一個‘克隆人’的求見根本不屑一顧。
然而當唐文瑞看見那個黑色耳釘。
一切就都變了。
等唐武舟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自家堂哥拎到這個地方來了。一路上,唐文哦臉上的複雜表情讓他印象十分深刻。
他從來沒有見唐文瑞露出過這樣的表情,像是有些局促不安,又忐忑。
啪——
伴隨著一聲重響,門合上,阻絕了一切聲響。唐武舟實在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小心踮著腳,貼在門上偷聽。
什麽都聽不見。
這兩人到底在聊什麽啊!
唐武舟焦急不已,更讓他覺得不解的是,他堂哥為什麽態度轉變得這樣快?
究竟那枚黑色耳釘。
到底代表著什麽?
……
……
屋內。
唐文瑞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時的心情,他只能愣愣看著眼前的少年。
面容同影像中一樣精致漂亮,甚至動態比影像中還要好看許多。讓人忍不住一看再看,恨不得走近了再仔細看。
啪嗒——指尖微微托起茶杯底座,輕輕吹開杯中茶葉,又徐徐淺嘗了一口。
少年的唇形很好看,唇色殷紅卻不顯女氣,唇角微微揚起時,偶爾會露出的銳利的虎牙尖尖。因此明明他臉上帶著散漫的笑意,卻很容易讓人感到一種淡淡的威壓感,仿佛他面上帶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薄唇輕啟開口說話時,聲線更是將這份笑意衝擊得全面匱乏,不留余地。
這就是圖靈心心念念了四百多年的人?
以往唐文瑞覺得不理解,又覺得圖靈執念太深,完全沒必要——世界上還有這麽多人,難道再也沒有別人能夠入他的眼嗎?
現在當面見到了簡雲台。
唐文瑞才覺得……真是當之無愧。
只是一張年輕漂亮的臉,自然不會讓唐文瑞產生這樣的想法。更讓他覺得心神震動的,是這四百年的滄海一粟化作歲月的齒輪,穿梭過無盡的時間。
像是舊人舊事徐徐浮現在眼前,與少年眼中的喧囂重合,最後化為一灘平靜湖泊。
有人因他瘋魔了四百多年。
這才是最為恐怖之處。
咚!簡雲台放下茶杯,皺眉時表情有些不悅,“看夠了沒有。”
唐文瑞這才回神,動作僵硬走到桌邊坐下,說:“不好意思,有點走神了。你剛剛說了什麽?”
“我說,把傳感器還給我。”簡雲台平攤出一隻手,白皙的手掌心向上。
唐文瑞立即掏出傳感器。
放上去,收手時他有些疑惑問:“你找我來,該不會就是為了這件事吧?”
簡雲台微微隆起手掌,將傳感器攥在掌心中。指尖描繪著傳感器上的波紋凸起,他心中有些訝異。
不愧是他花了七十萬買來的道具,沒想到過了四百多年還能用。
雖說電力已經臨近底線了,但四百年都已經過去,它還能用顯然是個奇跡。
可惜能用,也沒用處了。
簡雲台收起傳感器,抬眸看向唐文瑞,開門見山說:“你想離開星隕嗎?”
“…………”唐文瑞沉默地坐了幾秒鍾,想都不想就原地站起身。足下飛快得往外面走,這個話題的開頭讓他隻想跑遠點。
手掌搭上門扉的那一刻,後方傳來少年涼薄的聲線,語氣淡淡說:“這可能是你唯一一次離開星隕的機會,想好再走。”
唐文瑞下顎線猛地繃緊,回頭問:“你怎麽就能確定,我懷著這個心思?”
簡雲台垂目不言。
道理很簡單,主線任務二是說服唐文瑞叛變,若是這其中沒有可乘之機,主線根本不可能發放出這個任務。
他也只是在模棱兩可的試探。
不得不說這些模棱兩可的話語與表情,當真是誤打誤撞,重重地撬動了唐文瑞的心弦。若是其他人來與他說這種話,他肯定有多遠就跑多遠,但若是簡雲台——
簡雲台就不一樣了。
簡雲台是離圖靈最近的人。
邁步重新走回桌邊,唐文瑞緩慢地坐下身來,呼吸急促問:“你有辦法?”
——他早就想要收手了!
一開始他和圖靈走在一起,單純懷著想要推翻星隕股東的心思。可是到了後來,事態愈演愈烈,愈發脫離他的掌控,推翻星隕的股東之後,他被圖靈駕到了一個新的高位上。
幾乎成為了圖靈的傀儡。
以前他想要停止人類清除計劃,可後來呢?後來逐漸泥足深陷,騎虎難下。
他知道星隕太多的秘密,也知道圖靈太多的秘密。如今家人都在星隕的白名單,他根本不敢輕易離開這個嶄新的深淵。
深吸一口氣,唐文瑞鄭重說:“如果你的辦法我不能認可,恕我以後不會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