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櫃的第二層有同樣的酒瓶子,而相同的酒沒理由不放在一起。
問題是,區區第二層而已,哪怕雪麗是位女士,連上高跟鞋也有一米七五出頭的身高,根本沒必要爬梯子去拿第二層的酒。
換而言之,酒瓶是凶手在布置現場的時候,隨手從酒櫃的第二層拿出來的,貼上了假標簽之後,再砸碎在雪麗的“屍體”旁邊。
這個解釋雖然很合理,但為了謹慎起見,暮山紫還是多問了一句:
“那會不會是凶手從酒櫃第二層隨手拿了一瓶酒,貼上標簽以後,再把它放到最高那層去呢?”
“不會。”
沈蒔自信地搖頭。
“那酒櫃的高度是經過設計的,越往下的層數,隔板的間隔越高。”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我仔細觀察過了,第二層放的都是細長的瓶子,那種瓶子的高度,最上面一層根本擱不下。”
“明白了。”
暮山紫在《百鬼山守則》裡就領教過沈蒔的細心和觀察力,對他的判斷非常信任,“這麽說來,雪麗確實不可能是摔死的。”
他想了想,道:
“剩下的問題就在於,凶手為什麽要在雪麗的香檳裡放安眠藥了。”
第218章 6.殺人不難-09
按照沈蒔他們三人先前的推理, 發生在樓梯旁的休閑茶座的命案現場是偽裝的。
雪麗並未從梯子上摔下來,而是凶手在房間裡用毛巾將她捂暈過去,再將昏迷不醒的雪麗的腦袋撞到桌角上, 把她給撞死了。
然而這麽一來,又出現了令他們困惑的矛盾。
凶手在電話裡告訴沈蒔, 自己在雪麗的香檳裡加了整整一瓶子的安眠藥, 換而言之,雪麗在房間裡喝了酒以後,無論如何也會睡著。
如此一來,再用毛巾捂嘴就顯得很多余了。
“等等……”
沈蒔轉念一想, 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他轉向暮山紫,“就你在屍體上看到的情況來看,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
沈蒔將自己的猜想對暮山紫說了一遍。
暮山紫聞言,凝眉細思。
“理論上來說,只看屍體表面的情況的話, 二者確實不太好區分。”
他仔細回憶著自己從各種法醫著作中看到的內容, “不過我想, 如果不想留下太大的破綻, 那麽凶手的動作得很快才行。”
沈蒔問:“你是指那方面?”
暮山紫說:“那‘什麽’之後,他必須迅速將雪麗移動到休閑茶座,然後把她的腦袋磕到桌角上。”
暮山紫一邊回答,一邊暗自惋惜, 這裡沒有真正死過人, 所有的“屍體情況”都是特效化妝的結果,化妝再逼真, 也與真正的現場不一樣,在一些判斷上, 他們也只能用猜的了。
“關於這個,我倒是有些發現。”
一旁的吳景瀾說道:
“本來應該鋪在201到203房間前面的走廊上的地毯失蹤了。”
他頓了頓,換了個說法。
“不,更準確的說,是地毯被移動了。”
沈蒔和暮山紫都好奇地看著他。
“那張地毯被從走廊移動到了樓梯上。”
吳景瀾解釋道:
“我認為,那是凶手用來搬運雪麗的。”
沈蒔和暮山紫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沈蒔以前曾經看過一部特工電影:
男主偽裝成服務生,從某間酒店裡綁架了當時還處於敵對關系的女主,用地毯將人卷了,再放到小推車上,橫穿過一整層樓,來到樓梯處。
然後男主將地毯順著樓梯往下一滾——地毯便一級一級地鋪展開來,而包裹在其中的女主則安然無恙地一路滾到樓下,被等在下面的另一個特工接了個正著,把人拉上車帶走了。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利落得很。
雪麗的203室就在樓梯口,凶手如果用這一招的話,甚至不需要帶著一卷地毯橫穿走廊,直接將人裹進去,再滾下樓就行了。
而他們發現雪麗“屍體”的休閑茶座區,不正正恰好在樓梯旁邊嗎?
“明白了。”
沈蒔點了點頭,“所以事情應該是這樣……”
三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了一會兒,很快還原了他們認為最合理的作案過程。
———
9月15日,星期二,中午一點鍾。
今日的拍攝日程非常緊張,導演沒空讓玩家午休,連午餐都只是一人發一袋麥×勞,讓他們隨便填飽肚子了事。
“堅持一下。”
導演看眾人苦著臉啃漢堡的樣子,笑著鼓勵道:
“今晚有吃大餐的場面,我給你們準備了T骨牛扒和龍蝦奶油濃湯,並且我保證一定給你們時間把牛扒和龍蝦湯吃完!”
“然後就要淘汰人了是吧?”
大學生保羅抬頭,苦哈哈地說道。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大笑了起來。
漢堡吃完,參賽者們飛快的補了一下妝,就又要準備接下來的拍攝了。
導演讓他們回到起居室。
管家已經在那兒等著他們了。
“想必諸位偵探已經對案情有了充分的想法了,對吧?”
管家背著雙手,對九名參賽者說道:
“那麽,我給你們叫來了本次凶案的三名嫌疑人。”
三名青年人魚貫而入,兩男一女,皆作侍者打扮。
“現在,你們有五分鍾的時間,獨自思考,決定他們之中誰是真凶。”
管家一邊說,一邊翻轉了桌上的一隻沙漏。
金色的細沙緩緩落下,顯示計時已經開始。
“當沙漏流盡的時候,你們將逐一進入‘解密室’,將你們對案情的推想,以及真凶的人選說出來。”
管家說道:
“而我的主人,邪惡而又仁慈的Evil伯爵,能看得到你們、聽得到你們,並判斷你們之中,誰是最不稱職的那一個。”
他頓了頓,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詭異笑容,“那失職之人,可就得當心了。”
其實說是五分鍾,管家這一長串台詞就已經耗費了起碼兩分鍾的時間。
參賽者們只有三分鍾來觀察三名嫌疑人,並判斷誰才是真凶。
沈蒔迅速收斂心神。
從打扮來看,三個嫌疑人的身份都是莊園裡的侍應生,胸口都別著一個顯眼的號碼牌,從1到3,是投票時的編號。
大約是為了不讓偵探從最簡單的“有沒有體力殺人”去判斷凶手,這三個嫌疑人,哪怕是女性,都很高大健碩,反正肯定是能卷得了地毯,拖得動屍體的。
所以,一定有別的破綻!
沈蒔仔細觀察。
1號服務生是三人中最高壯的,臉上用特效化妝粘了一條逼真的舊疤痕,看上去十分凶悍。
2號服務生面相倒是憨厚,但看著有些邋遢。
3號服務生是個漂亮、高壯的姑娘,像個健身教練,圍裙上有一塊顯眼的補丁。
沈蒔:“……”
當他注意到某個細節的時候,腦中電光火石般浮現出了雪麗的“死亡”現場,隨即有了答案。
———
五分鍾的沙漏走完,三名嫌疑人一點兒都不耽擱,轉身離開了起居室。
接下來的部分,對節目組來說,是最麻煩、最耗時也是最繁瑣的。
導演在起居室旁邊辟出一間書房當作“解密室”,玩家們要一個個單獨進入房間,對著一個魚眼鏡頭陳述自己的推理,並指認三個嫌疑人中的某一個是真凶。
這環節跟單獨采訪有點像,但比采訪更耗時。
因為“解密室”只有一間,且導演組要在錄製的同時像判卷子一樣,評判每個玩家在這回合的表現,所以只能一個一個來。
這樣輪上一整圈,不管是參賽者還是節目組都會感覺身心俱疲,非常耗時又耗力。
而且為了遊戲公平,在錄製推理環節的整個過程中,所有選手必須分開隔離,不讓他們有機會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