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十:辰時,我們會把你們帶回這座陰陽宅。】
童男童女又補充道:
【請注意,規則十一:神通鬼會在山上遊蕩, 祂可能出現在除了有人的〖安全屋〗之外的任何地方。】
童男那張畫出來的笑臉鬼氣森森,乾啞刺耳的嗓音提高, 仿佛是在幸災樂禍:
【請小心,行夜路時,可不要被神通鬼給帶走了呀!】
眾人都被這句話嚇了個哆嗦。
本來知道自己晚上要主動見鬼已經夠可怕的了, 結果那紙人還告訴他們, 你們在去見鬼的路上, 還隨時可能碰到不定點不定時刷新的惡鬼BOSS, 這忒麽就很刺激很要命了。
“抱歉。”
這時,沈蒔聽到有人開口了。
他循聲轉頭,發現說話的正是那位名叫“程向晚”的冷面英俊會計師。
那位帥哥此時眉心輕鎖,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 是在場所有人中顯得最冷靜的。
只聽程向晚向兩個紙人詢問:“所謂的‘安全屋’, 是指地圖上那些綠色的標記點嗎?”
事實上,地圖上除了各種鬼怪出沒的紅色標記之外, 還有用黑色、綠色墨水畫出的一些建築物。
沈蒔聽程向晚這麽一問,也覺得他的分析很有道理——那些綠色建築物, 恐怕便是所謂的神通鬼不會進入的“安全屋”了。
果然,童女那紙扎的腦袋大幅度地晃了兩下,做出了一個滑稽的“點頭”的動作,回答:
【地圖上的綠色標記就是〖安全屋〗的所在了。】
“原來如此。”
程向晚程會計很平靜地點了點頭。
“另外,我還有一個問題。”
他說著,舉起了自己的左手,亮出腕上的潛水表,“我發現自從進山了以後,我們身上的計時工具似乎都失靈了,請問這樣我們去完成怪談任務的時候,怎麽知道是幾點鍾呢?”
【嘿嘿嘿、嘿嘿嘿。】
童男童女聞言,一起發出了尖銳到有些刺耳的詭異笑聲,【你們發現了吧!不能用呀,不能用呀!】
它們說道:
【在這裡,電子產品都不能用呀!】
眾人不敢打斷兩隻紙人的嬉笑,只能默默地等它們自個兒停下來。
約莫一分鍾後,童男童女終於笑夠了,才接著解釋:
【規則十二:每個時辰,鍾樓都會敲響,子時敲一下,醜時敲兩下,寅時敲三下,卯時敲四下。】
【規則十三:每到二刻,傷魂鳥都會啼叫,子時二刻叫一聲,醜時二刻叫兩聲,寅時二刻叫三聲,卯時二刻叫四聲。】
沈蒔聽明白了。
也就是說他們在百鬼山上時只能憑借鍾響和鳥叫來判斷時間,每隔一個小時才會獲得一次提示。
這忒麽就很討厭了。
每個怪談的觸發都有嚴格的時間限制,在一小時才能通過聲音知道一次時間的情況下,等待就會變得十分的煎熬,對玩家的心理素質無疑是嚴酷的考驗。
【以上,十三條規則,請諸位貴客務必牢記。】
童男童女說罷,轉身從牆邊的架子上拿起了一疊白色的什麽東西,在眾人驚恐的注視下放到了八仙桌上。
兩個紙人沒有解釋桌上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只是朝沈蒔等人一彎腰,笨拙地鞠了個躬,說:
【今晚亥時半,我們會再來,請務必做好準備。】
語罷,也不管其他人作何反應,它們竟就這麽轉過身,搖搖晃晃地出了正房,身影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
正房裡,半晌無人說話。
許久,才有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兩個紙人放在桌子上的那些東西。
“咦?”
扎著小辮子的羅子希驚訝地說道:
“是地圖。”
眾人紛紛探頭去看,果然看到那是一疊厚實的宣紙,每一張上都畫了地圖,貌似是牆上那張大地圖的縮小簡化版。
羅子希很快數了數,一共八張,剛剛好與現場人數相吻合。
“看來,這是給我們一人一張的意思了。”
程向晚程會計隨手拿起一張,與牆上的地圖細細比對一番,道:
“路線和建築物跟大地圖沒有分別,鬼怪出沒的地方同樣用紅筆標了序號,綠色的‘安全屋’也畫出來了,只是省略了建築物的名字和鬼怪的名稱而已。”
沈蒔也拿起一張仔細看了看,發現確實如程向晚所言,路線和建築物都沒有問題,不過可能因為畫紙太小沒法寫太多字,只在每個怪談觸發的地點標上了相應的序號。
沈蒔想了想,說道:“這麽看來,我們在做怪談任務時,應該可以帶上這張地圖了。”
眾人聞言,皆雙眼一亮。
這地圖有些複雜,讓初來乍到的人一下子完全記下來簡直就是強人所難。
剩下六人連忙伸手,皆唯恐落下自己的份那般,迅速將那一疊地圖瓜分殆盡。
“現在,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程向晚小心地折起自己的地圖,放進了襯衣口袋裡,又拉好外套,才說道:
“我覺得我們最好現在就分配一下,今晚誰去完成哪個怪談。”
眾人聞言,臉上剛剛因為得到小地圖而放松了一些的表情立刻又緊繃了起來。
“唔……”
這時,在座年紀最大的美院國畫大師白三更開口了:
“程會計說得不錯,我們不能扎堆兒亂來,得事先定個章程。”
按照規則,只有全員通關或是全員死光才能脫離這個物理見鬼的規則怪談世界。
而想要全員通關,就必定不能瞎胡來。
要知道,所謂“全員通關”的條件是非常苛刻的。
首先他們必須每個人都成功完成一個怪談,不能出差錯,也不能幾人一塊兒做同一個任務。
“雖然我們有八個人,怪談一共有十個,不過吧,撞一塊兒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白三更白大師捋了捋自己那撇故意蓄起的山羊胡,說道:
“所以最好排個順序……”
“不,請稍等。”
程向晚開口打斷了白三更那裝模作樣的發言。
他朝北牆一指,說道:“你們仔細看看,事實上,並不是每個怪談我們都能去做的。”
沈蒔其實也早就發現了這一點。
雖說每個怪談都是在鬧鬼,但鬧鬼的嚴重程度和處理手段還是有差的。
比如“酒癡”,就被“規則”描述成一個嗜酒如命死後仍然時時刻刻想要喝酒的字面意義上的大酒鬼。
它會在每晚醜時到寅時在後山的施藥堂附近現身,被他逮住的過路人只需要很有儀式感地給他三杯酒,就能保命通行了。
然而“黃皮子仙”則完全不是那麽個人畜無害的畫風了。
據說在前華殿通往正華的東側的那條山路上,每日子時半到寅時正會有一隻黃皮子大仙出沒。
這隻黃皮子大仙會像傳說中那樣向過路的行人“討封”,連續問對方三次問,“我像個人嗎?”
這時候,如果行人回答“不像”或是乾脆不肯吱聲,那黃皮子仙就會將人吊死在附近的樹上;若是回答“像,你真像個人”,那雖可保命,但黃皮子仙卻會挖掉那倒霉蛋的眼睛,吃下去增加自己的修為。
這忒麽就很要命了。
雖然沒有眼睛不會立刻死,但在深夜到處鬧鬼的山林裡丟了眼睛,那基本上就別想回來了。
即便僥幸當晚逃過一劫,日後也要一輩子當瞎子。
這任務代價實在太大,就算成功了也得不償失,根本不會有人會願意嘗試的。
“對、對啊!”
酒吧老板的女朋友崔婉大聲叫了起來:
“那黃皮子仙根本做不了嘛!還有,還有!”
她又朝牆角一指:
“那泥什麽玩意兒也是,會朝人噴射毒液,被噴中的地方像火燒一樣疼,還不能出聲叫喚??這怎麽可能忍得了!”
崔婉指的是編號為“九”的“泥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