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坐上車時已經是一具屍體的話, 那麽即便他的腦袋在方向盤上磕出傷口, 也不可能一直在流血。”
“你確定他額頭上的傷口就是方向盤磕出來的嗎?”
拳擊手泰森實在怕極了屍檢失誤,又求證了一次:“有沒有可能是別的原因留下的呢?比如凶手用什麽東西在保羅的腦門上來了一下?”
“我想應該是方向盤吧。”
芙蘿拉道:“那傷口能看到鱷魚皮似的紋路……我很難想象還有別的什麽東西能弄出那樣的傷口。”
她說著,轉向安東尼,“你有沒有注意過方向盤的花紋?是不是那樣的?”
安東尼:“……”
他壓根兒沒注意到方向盤的花紋。
“唔、嗯嗯。”
安東尼含糊地把這個問題混了過去, “方向盤上有血跡, 這一點我是能夠肯定的!”
芙蘿斜睨了安東尼一眼,用目光表示了自己的鄙夷。
“還有一個證據!”
安東尼試圖將功補過, “在事故車外頭,我還找到了一些血跡!”
他說道:
“那些血跡從車子一直延伸向一座電話亭!”
眾人都被這個線索震驚了。
泰森一下子就想到了上一個黛絲死亡的案件。
他說出了自己的推理:
“凶手在玻璃暖房裡設置了某種機關——對了, 一定是可以射出釘子的機關!保羅觸發機關後,釘子射出,卻被他閃過,只打破了一塊玻璃……”
“是的是的!”
佔卜師福靈讚同地直點頭,“玻璃破掉的地方正對著一個櫃子!發射釘子的機關一定就裝在櫃子裡!”
芙蘿拉摸了摸下巴,接著這個推理說了下去,“但這一下已經足夠讓保羅備受驚嚇,於是他急急忙忙地衝出門,上了唯一插著鑰匙的2號電動車,試圖逃離蘭斯洛特莊園。”
福靈搶道:“但保羅不知道,車子的刹車線已經事先被凶手給剪斷了!結果車子果然就失事了,撞上了欄杆!”
“保羅的腦袋撞到了方向盤,傷得不輕,但沒有失去意識。”
安東尼在腦中還原著自己看到的車禍現場情景,“因此他下了車,踉踉蹌蹌地往電話亭走……他想打電話向我們求救……”
“然後他就在這個時候被凶手襲擊了!”
福靈興奮地一拍沙發扶手,“凶手殺了他以後,再把他的屍體搬到車上,偽裝成車禍的樣子!完美!”
“等等!”
安東尼以一個律師的嚴謹,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可凶手又怎麽能準確預估保羅會在哪裡遭遇車禍呢?如果保羅實際的撞車地點距離他預測的太遠的話,那豈不是會很麻煩?”
泰森和福靈瞥了安東尼一眼。
這一刻,他們倆其實都很想吐槽一句,這只是個劇本而已,編劇讓你怎麽著就怎麽著,還能有猜不中的嗎?
不過二人實在不敢將這種得罪人的話直接說出來。
畢竟編劇本人就跟組盯著呢,萬一記仇的話,搞不好自己就要被提早淘汰了。
“不,車禍地點很好猜。”
好在這時芙蘿拉給編劇說了句公道話:“保羅撞車的地方是坡道的最低點,也是坡度最大的一段,他沒法刹車,可不就是直直地懟上去了?”
“原來如此。”
安東尼被芙蘿拉說服了。
“凶手在車上動了手腳,然後預測保羅會在坡道下撞車,而他藏身在附近等著看結果。”
律師頓了頓:
“如果保羅直接撞車身亡,那他就只要去確認一下便行了,但如果保羅沒死的話……”
“稍等!”
這次打斷他的是泰森,“可凶手藏在哪裡呢?”
“這……”
安東尼先是一愣,又頓時恍然:“一定是那座電話亭!”
“對啊!”
泰森也明白了:
“凶手料定了若是保羅還有意識,肯定會下車試圖打電話求救!他只需要躲在電話亭裡,等保羅自投羅網!”
眾人都對這個推理表示信服。
這可比上一個案子的“燙發棒”靠譜多了。
整個邏輯清晰、明了,而且還合理地使用了他們找到的所有的證據。
唯一的問題就只剩下……
“那麽,殺死保羅的凶器,到底是什麽呢?”
———
9月20日,星期日。
節目組下午拍完分組討論,又趁著眾人沒有換衣服的時候,讓他們補拍了一些必要的鏡頭。
然後晚上便是單獨采訪的環節,給參賽者各抒胸臆。
又是忙到深夜的一日。
不過沈蒔今天的采訪比吳景瀾要早一些,所以換他在自己的房間裡等他家吳哥拍完了來敲門。
他窩在正對房門的小沙發裡,一邊看書一邊等,一直等到晚上十一點二十分,才終於聽到了有節奏的敲門聲。
沈蒔像一隻兔子一樣跳起來,一步躥到門邊,敏捷的開了門。
門外果然就是吳景瀾。
“這個給你。”
吳景瀾進門後隨手關好房門,舉起手裡的一個大紙袋,“我拍完時碰到工作人員在分宵夜,剛好還有多的,我就拿了一份。”
沈蒔拉著吳景瀾坐到門廳隔斷出的二人沙發上,將紙袋放到茶幾上,打開來。
“中餐?”
他一挑眉,“這個點兒吃中餐?”
是的,大紙袋裡是四個小紙盒,皆是米國本地很常見的中餐,左宗棠雞、糖醋裡脊和西藍花,剩下的一個盒子是炒面。
在沈蒔的“前置劇情”,或者說是他進入這個世界後得到的常識裡,這些菜式的味道實在不怎麽樣。
“都這個點了,莊園的位置又偏僻,不吃中餐就只能選披薩了。”
吳景瀾笑了笑:“我們分著吃吧。”
他省略了一句“知道你不太喜歡吃,湊合一下吧”。
畢竟他們現在的身份都是在本土長大的華裔,而且兩人先前也沒聊過關於中餐的口味問題,在這方面實在不好評述太多。
沈蒔摸了摸肚子,確實有點餓了,就不挑剔了。
這中餐是一人份的,袋子裡只有一套餐具。
好在一套餐具包括了叉子和筷子,兩人可以一人用叉,一人用筷。
“對了,剛才采訪的時候,節目組問了我們的進展呢!”
沈蒔用叉子卷起一卷炒面,沾了沾糖醋裡脊的醬汁,塞進嘴裡,嚼了嚼咽下去。
“好巧。”
吳景瀾笑道:“他們也問了我同樣的問題。”
雖然節目組應該不至於沒節操到在未曾告知的情況下在房間裡安竊聽器,但沈蒔和吳景瀾很有自覺,絕對不在非討論時間談論案情。
這幾日兩人沒事閑聊的都是風花雪月,更多的時候還是珍惜獨處的機會,哪怕只是依偎在一起,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乾也無所謂。
沈蒔聞言一挑眉,“哦?那你怎麽回答的?”
吳景瀾夾了一塊雞,反問:“那你呢?”
“當然說你是我對象啊!”
沈蒔答:“不然還能是什麽?”
“好巧。”
吳景瀾笑道:“我回答你是我的男朋友。”
吳景瀾說“男朋友”這個詞時,實在太順口太流利了,沈蒔聽著不知怎麽的耳根有點兒發燙。
“嗯……”
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沈蒔埋頭塞了兩口炒面。
“對了。”
咽下嘴裡的食物後,他才繼續說道,“他們還問我,節目結束以後,你們打算繼續這段關系嗎?”
吳景瀾問,“那你怎麽回答?”
實際上,這也是真人秀選手談戀愛時百分百會被問到的常規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