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第二日的“酒癡”,程向晚大約在路上徘徊了半個時辰,就碰到了問他討酒的酒鬼,給它滿了三杯酒之後,便順利地完成了任務。
“這兩天,我擔心可能會遇到神通鬼,所以在出發前和做完任務後,都盡可能地呆在安全屋裡。”
程向晚對自己的觀察力和記憶力非常自信:
“別的地方不敢保證,起碼這兩處絕對沒有問題。”
沈蒔當然相信程向晚的判斷。
“唔,那就排除四個安全屋了。”
沈蒔逐一數出這幾個地點,“酒癡的‘施藥堂’、磨刀小兒的‘講經堂’、影子鬼的‘地藏廟’和長鬼的‘弧矢閣’。”
程向晚接著說道:“今晚你能看到舟幽靈的‘舍利塔’,而我能看到‘樹中住鬼’的‘百花庵’。”
他想了想,蹙起眉,“剩下的幾個安全屋,可以向其他人打聽,但傒囊的‘靜心齋’,就只能明早要求童男童女帶我們去了。”
沈蒔:“……”
“不過……真的有這樣的第二個‘蓋子’嗎?”
沈蒔凝眉細思,片刻後,才慢慢說道:“本來時間就很緊張了,要是凶手得從不同的安全屋取兩個‘蓋子’,豈不是更難嗎?”
程向晚張嘴,似乎想要說話。
沈蒔朝他擺了擺手,然後豎起兩根手指,“哪怕凶手是兩個人,也太勉強了。”
程向晚勾起唇,露出了一個很淺的笑容。
“你果然也發現了。”
他對沈蒔說道。
第135章 4.百鬼山守則-26 這就是魔術表演而已
既然程向晚用的是“也”字, 便證明他也想到了“共犯”這個可能性。
——不過暮山紫不過是剛剛才從我這裡知道了“蓋子”的事,就已經想通了時間問題……
沈蒔心中感歎:暮山紫的頭腦,確實非常厲害!
“從行動時間來看, 一個人想要獨立完成第一天的殺人計劃,實在太勉強了。”
程向晚說道:
“最大的可能, 就是兩人協同作案。”
沈蒔點頭, 表情嚴肅且鄭重。
“姑且先不管白玉佛像是怎麽變黑的。”
程向晚又說:“但兩個凶手之一是誰,我已經有七分把握了。”
沈蒔瞥了程向晚一眼,竟然回答,“真巧, 我也是。”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笑了起來, “好吧,我們一起公布答案吧。”
沈蒔將剛才用來漂洗泥土時沒用完的水碗推到桌子中央,沾了沾水, 在手掌中寫了一個字。
程向晚也照做。
“一、二、三!”
沈蒔數到三, 二人一同亮了手心。
粼粼反光模糊地顯示了兩個相同的字——“莊”。
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
程向晚對沈蒔說道:
“我懷疑莊麒麟, 一是因為他是最有可能抽簽作弊的, 二是因為我‘恰好’還查到了一點關於他的線索。”
程會計在“恰好”二字上咬了重音,沈蒔知道這定然是他的“前置劇情”裡帶的線索。
程向晚接著說道:
“那被人丟下海的會計師一家人,是在回老家省親時出的事。他們的老家,在寧波。”
——果然如此, 當年那海難幸存的男孩子, 就是莊麒麟!
沈蒔想:
程向晚沒在人前把這個情報說出來,一定是因為他手裡的證據還不足以釘死莊麒麟, 對方會有很多理由來反駁,還會為了脫罪而跟程向晚針鋒相對。
未免在劇本殺中段就出現“the one”的局面, 程會計才很理智地隱藏了指向性太強的線索。
“好吧。”
沈蒔笑了起來,重複程向晚的句式:
“我懷疑莊麒麟,一是因為我‘恰好’也有一點關於他的線索……”
他頓了頓,“二是因為,我已經知道是怎麽抽簽作弊的了。”
沈蒔得承認,自己說這話時,心裡存了一絲絲使壞的念頭。
果然,臉上表情不多,很有點兒喜怒不形於色的程會計忽然睜大了眼,吃驚地瞪著沈蒔,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你已經知道莊麒麟抽簽是怎麽作弊的了?”
“是的。”
沈蒔笑道:“那只是很簡單的魔術表演而已。”
程向晚蹙起眉,“魔術?”
“就像魔術師在開始表演前會讓人檢查自己的撲克或是道具一樣,在抽簽時,莊麒麟也向我們展示過那個木匣子,對吧?那其實就是一種很自然的心理暗示。”
沈蒔解釋:
“他從架子上隨手取了個盒子,撲克也是全新未開封的,又當著我們的面拉開抽屜,放入撲克,抽完簽後還將用過的‘道具’全都放回原位,讓我們可以隨時再去檢查……”
說到這裡,沈蒔問程向晚:“你檢查過了,盒子和撲克都沒有問題,對不對?”
“是。”
程向晚頷首:
“我仔細檢查過兩次,都沒發現貓膩。”
“那是當然的。”
沈蒔笑道:“因為你檢查的盒子和撲克,都不是我們抽簽時用的那一個了。”
程向晚:“!”
沈蒔沒有繼續解釋,而是問程向晚:“你記得我們下車時,大家都拿了什麽東西嗎?”
身為偵探,還是能苟到困難等級劇本殺的偵探,程向晚的記憶力和觀察力自然都是很優秀的。
“當時大家都很匆忙,沒有拿行李。”
程向晚細細回憶了一下,隨即回答:“兩位女士帶了手提包,而莊麒麟背了個腰包。”
“是的。”
沈蒔笑道:“女士手提包和腰包都塞不下一樽三十公分高的假佛像,但是完全可以塞進一個抽簽用的道具盒子。”
程向晚:“!!”
他懂了。
所謂的抽簽,本來就是一個局,是凶手將被害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手段。
既然凶手知道旄頭院裡的佛像會根據昴星團的順序變化,也知道弧矢閣裡有能當“蓋子”的陶瓷塔樓,那麽他知道正房的架子上有一個香爐盒子,再提前仿製一個,放在腰包裡帶進來,便一點都不奇怪了。
“我以前蹲過號子,在號子裡與莊老板有過一面之緣。”
沈蒔說出了自己的“前情”:
“當時他在裡頭名聲極響,人人都叫他‘賭神’。”
擅賭之人必定精通千術,而千術和魔術本就是一脈相承的技藝,一靠巧手,二靠道具。
“原本裝香爐的那個木匣就是個普通的匣子,放進去的撲克也是沒有做過手腳的撲克,當然可以讓咱們隨便檢查。”
沈蒔繼續說道:
“但他在我們不注意的時候,用自己帶來的道具盒子替換掉了原本的木匣。”
程向晚細細回憶抽簽時的情景,不得不承認這是很可能的。
莊麒麟在準備簽盒時,曾側身背對眾人,在這個過程中,只要動作夠快,完全可以將真正的木匣和他帶來的道具盒子進行交換。
至於被換掉的盒子——往架子深處一塞,用布料或者別的大件裝飾擋住就可以了。
雖然是很簡單也很容易穿幫的障眼法,但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抽簽上,根本沒有人會湊到博古架前看看是不是有什麽貓膩。
這也是魔術師常用的一種手法。
他會將觀眾的注意力集中到某一個點上,從而忽略了他在你的視覺盲區裡搞的小動作。
至於說道具盒,那原理便更簡單了。
每個人都看過一個很基本的魔術,魔術師展示他自己的帽子,讓眾人確定裡面什麽都沒有,然後他不停地從箱子裡抽出絲巾、花球、玫瑰……最後是一隻兔子或是一隻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