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神眷者的高馬尾下是完全露出的立體五官。精靈族個個都是神顏,但出落如阿諾萊德閣下這般的還是少見。翠綠的眼眸,高挺的鼻梁,還有微微抿著的淡色唇瓣,明明很具親切感,卻偏偏又有一種生人勿進的氣場。
那不是來自誰的魔法威壓,只是一種發自心底的不敢褻瀆。
空氣不知何時吹來了一陣微風,吹起了神眷者的銀發長發,在他身後的空中蕩出層層波浪。金色的陽光突破層雲傾瀉而下,鋪灑到阿諾的身上,就像是被光明神從身後輕輕地擁抱。
阿諾以光為弓,以風為箭,目光堅定地射出了那一箭。他的動作仔細看,其實還是很緩慢的,只是狩獵是刻進精靈靈魂深處的本能,哪怕慢,卻依舊行雲流水,賞心悅目,讓人移不開目光。那一箭勢如破竹,破開逆風,飛過了所有觀禮人群的頭頂,在最高點散成了數道星光,就像是白日炸開的煙花。
一股清冽的金光,公平地灑向了每一個人。而得到光明灑落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在那一刻,確實都感受到了一股很特別的舒心暖意,從頭頂流過了四肢百骸。
其實這就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光明煥發術。
只是范圍之廣,數量之大,還必須在頃刻間瞬發,連年邁的教皇盧卡斯十四世都不敢打包票他能做得比阿諾更好。
老教皇在驚訝後的第一反應,就是開心的給神眷者鼓起了掌,他們阿諾好棒啊。
阿諾也不愧是他姐姐一手帶大的精靈,看上去一視同仁的賜福,實則……還是有所偏愛,在那麽多星光裡,只有路德維希得到了一顆月亮。它飄飄揚揚從天空而下,緩緩落入了路德維希的手中,光芒並不刺眼,卻前所未有地持久,就好像為路德維希整個魔都鍍上了一層銀輝。
路德維希低頭垂眸,握緊了他的月亮。
***
狩獵活動開始後,光明教會這邊的重頭戲也終於秘密開始了。
——新教皇的選舉。
阿諾和老教皇盧卡斯十四世都參與到了這場儀式中,地點就在大屋供奉著美德之火的七美德殿。只是,在所有人進入的那一刻起,整個大殿就被數道魔法立刻封鎖,不選出真正的教皇,誰也沒有辦法從這裡離開。
很少有上一任的教皇會參與下一任的選舉中,因為一般這個時候他們都已經去世了,盧卡斯十四世是少有的主動退位的教皇。
盧卡斯十四世在做出這一決定時,教會內部的高層有不少人都來勸過他三思。
雖然老教皇是個無可救藥的老好人,路德維希怎麽都看不上,但老教皇在教會內部還是頗有威望,又飽受愛戴的。不少人都不能理解,他為什麽不選擇像其他教皇那樣,一直在這個位置上坐到去世。
只有老教皇在想著,想讓我上一輩子的班?不可能!
咳。
總之,盧卡斯十四世成為了罕見的,可以兩次目睹教皇選舉的教皇。書記官在旁邊忠實地記錄下了這一切,除了記憶水晶外,他們甚至還準備了兩個教會畫家,準備把這一幕用畫筆永遠地記錄下來,懸掛到教堂當壁畫。
雖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今天的公開演講便是老教皇的退位儀式了,但畢竟還沒有對外正式宣布,盧卡斯十四世還是教皇,作為在場身份最高的他,是請出神器的不二人選。
剩下的人需要做的,僅僅是在教皇的背後低頭禱告就可以了。
阿諾都不知道要禱告什麽,只能重新哼起了讚美詩,因為只有在唱歌的時候,他不會拖著長腔說話。
旁邊的聖子都驚了,就這麽喜歡給光明神唱歌嗎?
***
大屋的聖路易斯廳。
聖路易斯是最初追隨光明神的十二聖人之一,他的紀念廳是整個大屋最重要的禮堂之一。但在每一次大屋有重要活動,對所有信徒開放自由進出的權利時,聖路易斯大廳都會關閉,謝絕參觀。
“換言之,他們肯定在這裡藏了不得了的秘密。”老骨頭如是說。
治療師已經帶著科澤順利潛入了聖路易斯廳,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魔法羅盤,只見他催動魔咒,司南便浮空而起,瘋狂轉動了起來。
“在這個時候,聖路易斯廳的外面是守衛最嚴的,可內部卻是最松懈的,因為他們根本想不到會有人溜進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緊盯外面了。正適合我們慢慢找。”治療師當了一輩子騙子,最擅長的就是鑽各式各樣的空子,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他潛入不了的地方。
他繼續道:“最妙的是,現在所有的教會高層,尤其是那個法聖老教皇,都被困在了七美德殿,沒有選出新一任教皇,他們絕不會出現。”
他們到時候拿了至寶就跑,根本沒人有足夠的實力阻止他們。
科澤總算忍下了想殺人的欲望,不得不說,這老骨頭確實有兩把刷子,他分析的頭頭是道,每一句都讓科澤很是認同。
事實上,複興議會也對光明教會進行過探查,基本把至寶所在的范圍,鎖定在了幾個很小的廳,聖路易斯正是其中之一。
因為在神話中,聖人路易斯正是為光明神執劍之人。以光明教會對光明神虔誠的態度,他們有很大概率會按照傳說,把至寶藏在聖路易斯廳,由聖路易斯來為他的主神進行最後的保管。
“所以,你們到底在找哪個至寶?努阿達的神劍?”只有這個聽起來最符合。
科澤卻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治療師:“不該你知道的,最好閉嘴。”
***
盧卡斯十四世對阿諾招了招手,帶著他一起走過了七美德之火的高台。
在它們背後,一塊再尋常不過的地板上,老教皇用代表了教皇權柄的法杖,開始有序地敲打地面。
教皇做的動作很慢,有一種好像恨不能多表演兩遍的感覺。
事實證明,這不是阿諾的錯覺,教皇在做完後,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風迅術,輕聲問阿諾:【記住了嗎?】。他確實是故意放慢速度的,隻為給阿諾演示。因為他不確定以阿諾的反應速度,他動作太快了,能不能記住。
阿諾肯定記住了啊。
他只是反應慢,但記憶力不錯。
而且,在他的面板技能條上,也已經出現了一個新的欄目,他又掌握了一項基本沒什麽用武之地的技能——解鎖至寶神器。
阿諾:“!!!”不是說這只是選舉教皇的神器嗎?
老教皇一看就知道阿諾猜到了真相。事實上,神眷者好像從小就有這種看破魔法本質的能力,只是阿諾一般很少利用自己的天賦去窺伺別人的秘密。
盧卡斯十四世繼續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至寶也是神器啊。】人人都知道光明教會擁有至寶,也知道選舉教皇會用到神器,可卻沒有一個人能想得到,光明教會竟然敢用至寶當選教皇的道具。這未免也太奢侈了吧?
阿諾卻很理解教會的做法——燈下黑。這才是保護至寶最好的辦法,哪怕日後教會內部出了叛徒,也肯定想不到選舉教皇的神器就是至寶。
老教皇在阿諾心中道:【這是一個只有少數教會內部的人才能知道的秘密。】
阿諾之前對老教皇提出了想確認至寶安全的請求,老教皇就想著不如趁著這天讓阿諾光明正大地看,反正他本來也是有意在退休前,把這個最大的秘密告訴阿諾的。歷任教皇之間最後的傳承,只能靠教皇生前留下的記憶水晶,盧卡斯十四世難得可以親口傳授。在選出來人選前,他決定先告訴阿諾,以防萬一。
在宛如手機手勢解鎖的來回比劃後,法台終於緩緩從地下升起。
露出了法台上一個好似雪茄音樂盒的小東西,它被黑色的天鵝絨布襯托著,還被打上了一層光。老教皇上前,一邊繼續演示一邊對阿諾道:“只有教皇的戒指,可以不觸發警戒。”
他用戴著戒指的手,輕輕轉動了一下盒子上的旋鈕。
下一刻,盒子就被唰地一下被旋開了,露出了裡面金色的祭祀之杯。說真的,只看這個造型,阿諾覺得這可比傳說中埋在生命樹之下的法爾石頭更應該被稱為聖杯。
【這是達格達的魔法鍋。】老教皇為阿諾解答了教會所掌握的是哪一件至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