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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尖碑》第59章
  淚流得更多了。
  鬱飛塵淡淡看了學者一眼。那明明看不出什麽的眼神卻讓學者感到一種不安和危險,終於,他做出決定,解開了包扎手臂的布料,壓力消失,斷臂處原本被止住的鮮血重新冒了出來,分擔了裘娜和教皇的壓力。
  很快,剩余的鹽全部被鮮血浸染,三人各自止血。
  體型最小的白蜥,卻不再流淚了。
  鬱飛塵看了看它乾枯的鱗片和起皺的爪部皮膚。
  它的淚已經流幹了,身體內再也沒有水分可以幫助排鹽了。
  可它卻依舊貪婪地進食著,身體也因興奮在周圍不斷冒出細小的冰碴——它是個“寒冰蜥蜴”。
  沒過多久,鮮紅的血淚,從它的眼睛裡緩緩流出,再不停止。
  接著,它全身的皮膚都迸開裂紋,白色鱗片之間的裂紋裡滲出鮮血,裡面甚至還有細小的鹽晶。
  同樣的情況也依次在另外兩個蜥蜴身上上演。最後,它們全都渾身皮開肉綻,但仍在大口大口進食。嘴裡的已經分不清是血鹽還是它們自己的鮮血。
  嗜血的欲望,竟然強烈到了這種地步。
  最後,白蜥身體抽搐數下,再也不動了。
  它已經失去溫度,四肢、軀乾已經乾涸變硬,硬得異常。鬱飛塵拿刀剖開它的腹部,白松發出一聲驚呼——它皮下結著大塊大塊的鹽晶。
  無法消化的濃鹽經胃腸流入血液,布滿了它的全身。
  鬱飛塵心中微微一動,劍鋒一轉,剖開了它心臟的位置。
  一顆顏色暗紅卻晶瑩剔透的,完全鹽化的心臟呈現在他們面前。
  ——散發著無盡的詭異和邪惡,卻因那精美的心臟形狀,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一時間,房間裡響起數道驚歎聲。
  這顆一看就不尋常的心臟難道就是所謂的“哭泣蜥蜴之心”嗎?他們今天的任務完成了?
  成功了!
  然而,望著這顆心臟,鬱飛塵卻在想另外一件事。
  如果他們沒去找鹽,或者沒有成功的找到鹽,蜥蜴還是會流淚。它因鮮血中的鹽分而流淚,大家都能推測出這一點。
  那麽,如果用喝鮮血的方式讓蜥蜴流淚鹽化到這種程度,要消耗多少血?
  換句話說,要殺……幾個人?

第38章 燃燈神廟 09
  或許, 用鹽使蜥蜴流淚並不是這個任務的標準答案。
  殺人、取血——極有可能是自相殘殺。然後用大量鮮血飼喂蜥蜴,最後結成血鹽心臟,才是一般人能夠順理成章想出的解法, 是這個世界希望他們去做的事。
  這就是這個碎片世界的殺人方法嗎?果然和那場祭祀儀式一樣陰邪詭譎。
  接著, 鹽化的心臟被完整取出, 每一處細節都保留得完完整整,晶瑩剔透。極致的邪惡近於美麗。若不是在場的人親眼見證了它產生的過程, 簡直要以為這是一件風格奇特的藝術品。
  隨後他們剖開了另外兩隻蜥蜴的心臟,相對較好看的紅蜥蜴也結出了一顆精致的血鹽心臟,相對較醜的環形條紋蜥蜴結出的心臟裡則有幾塊灰白的濁絮, 不能算是上品。
  現在有三顆心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裘娜更是。她用意志力撐到了極限, 此刻終於放松下來, 一頭栽到桌子上,昏迷過去。
  白松在旁邊手足無措,畢竟那傷口有一半也是他捅的。他想給她披上衣服, 或者再包扎一下傷口。最後他決定用衣服裹起裘娜,帶她回房安置了。學者也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教皇的寢殿裡,只剩路德維希和鬱飛塵兩人。
  鬱飛塵用刺繡披風裹好血鹽心臟, 路德維希則走到衣櫃旁,解下了外袍的扣子。
  鬱飛塵道:“要幫忙嗎?”
  畢竟是刀刺的深口, 即使不致命,疼和妨礙行動也是必然。
  而且, 至少從現在到明天早上, 傷口都不能悶在衣服裡。這地方沒有藥, 一旦感染, 後果嚴重。
  路德維希點點頭。
  鬱飛塵走上去, 幫他解下衣服,再將外袍掛在衣櫃裡。過程中他們誰都沒說話,除了衣料的摩擦聲外,一切都很寂靜。
  鬱飛塵不反感這樣的氛圍。他本身不愛說話,同樣,他也不喜歡多話的人。
  如果眼神能交流,那就省去了開口的力氣。譬如給教皇陛下解衣服這種事,用一兩個眼神和動作完全可以順利溝通。
  很快,教皇身上又只有那件寬松單薄的黑色絲質袍子了。而這袍子的領口也向左側斜斜拉開,露出鎖骨和小半邊肩膀。路德維希左手拿一塊乾淨的白綢布按在傷口處。按壓止血,最原始的方式。
  鬱飛塵站在路德維希的左邊。看了看路德略微失去血色的嘴唇,即使內心不太想付出完全無償的幫助,他還是把手伸了過去,攬住這人的右邊肩膀。半護半扶著他來到床邊坐下。
  路德維希低聲道:“謝謝。”
  “不客氣。”鬱飛塵說:“你要睡嗎?”
  接著,不用等路德回答,他已經知道了。
  這人眼已半闔,纖長的睫毛微微垂下,用力按著傷口的手,力度也放松了,一股鮮血冒了出來。
  鬱飛塵輕輕歎一口氣,伸手過去幫他壓著傷口。
  教皇的手放下了。但點點殷紅血色已經透過白布滲了出來,觸到鬱飛塵的手指。
  鬱飛塵看著那些血。
  這是他捅的傷口,血卻被一群蜥蜴喝光,讓他感到些許不快。
  這種情緒浮現心頭的一瞬間,他察覺不對,開始審視自己。
  不然呢?他心想。
  把血給你喝嗎?
  算了,沒有這種嗜好。
  按壓起到了作用,血不再滲了,鬱飛塵卻還看著那裡。傷口周圍的皮膚因按壓的力道變得淡紅,鎖骨和肩膀上還殘存著蠟滴的痕跡,都是他造成的。
  白天的一幕又在他眼前緩緩浮現。灼燙的蠟滴接觸冷白皮膚的一瞬間,路德眼睫微微顫抖的那一下,像點在他世界裡的漣漪。
  他知道人和那些貪婪渴血的蜥蜴其實並沒什麽不同。就像一旦沒有得到鹽,就會有人毫不猶豫地用殺戮同伴的方式製造眼淚那樣。
  面對力量、生命以及其它誘惑時,有些欲望一旦打開閘門,狂熱、暴虐和瘋狂就會像洪流淹沒一切。
  樂園裡的一個傳說,進入永夜之門的人,不論第一次進去時是什麽樣,最後全都成了自取滅亡的亡命徒。
  他一向擅長控制自己,所以從不覺得那會是他的結局。然而就在那場詭異的儀式裡,在這位教皇身上,乍進入永夜之門的第二次,他就見識到了那片危險的深淵。
  而此時此刻,造成這一切的教皇本人卻衣著單薄身帶重傷,全無防備地待在自己身側,像是篤定他身邊很安全,他會保護他一樣。
  鬱飛塵感受著路德心口上傳來的呼吸起伏,低頭看他的臉。
  昏昏欲睡的教皇完全看不出在外面時的果斷淡然,顯得格外脆弱,又格外潔淨。
  確實,無論安菲還是路德,都是潔淨的。
  他的冷靜和從容讓鬱飛塵相信,這人已經在無盡的危險世界裡度過了長久的光陰,積累無數經驗,但他身上卻毫無學者那種自私算計的險惡氣息,而是乾淨磊落,近於溫柔。
  鬱飛塵也清楚地記得,路德在今天一整天裡遇到危險時,至少拉著他逃跑了兩次,出手解圍了一次。
  並非特殊對待,如果遇險的是其他成員,這人好像也會做同樣的事情。
  “路德。”他突然開口。
  路德維希抬起眼。
  “怎麽了?”聲音因欲睡而微帶鼻音。
  “有話想說。”
  “嗯。”
  難得,他居然遇到了比自己還惜字如金的人,鬱飛塵想。
  他嘗試去理解那個“嗯”,得出結論,大概意思就是“說吧”。
  他確實有話想對這位說。
  想說,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兩個世界都碰見了你,但是,如果未來還會再遇見——
  “別離我那麽近。”
  沒人回答他。
  肩上傳來輕輕的力度,再一看,教皇陛下已經呼吸均勻,靠著他,說睡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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