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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尖碑》第306章
  記載著他的掙扎的手劄本一點一點化為齏粉,他的身軀開始腐朽,皮膚寸寸剝落,露出森森白骨,過一會兒,連那白骨也開始風化開裂了。
  “看見了真理的一點影子,卻無法掌握全部真理。能夠掌控一點力量,卻無法掌控更多。看到了命運的道路,卻無法改變它,也無法抗拒它的來到。”祭司喟歎,“這感覺真是痛苦啊。”
  “不試了。我的生命早該結束了,我的使命也結束了。命運已把更重要的使命交給更重要的人,比如你,比如他,不是嗎?”
  聲音漸低漸啞,最後消失,周圍的一切也漸漸虛化遠去,整個世界化為一陣嗚咽的輕風,把安菲的發梢輕輕揚起。
  風中,他輕聲說:“可命運指給我的道路,不是你們要走的那一條。”
  “但我仍然愛你們。不是嗎?”
  “所以,不要怕。”
  周圍似乎響起祈禱的聲音,那是送別死者的歌曲。
  “當你走上那條潔白的道路
  彼方的使者將問起:遠方的客人,你要去往何處?”
  “不要問我去往何處
  我不在意天堂,也無所謂地獄
  天空之上的神明,我對您的審判絕無異議
  因為我已原諒自己。”

第232章 迷霧之九
  送別亡魂的歌禱聲漸遠漸空靈, 他們所處的這一虛空的世界也開始消解,化成紛飛的碎片。
  鬱飛塵拽著安菲的手腕往力量更穩定的地方跑去,他們穿過深濃的灰色霧氣, 穿過影影綽綽的道路和殿堂, 迷霧之中似乎有無數雙眼睛目送著他們的身影, 那種被注視的感覺極其壓抑。
  破碎陷落就發生在他們身後,周圍場景漸漸化作實景的時候, 他們看到自己只是跑出了最初的那座小教堂的門檻。
  而在他們背後,小教堂緩緩坍塌成煙塵與灰燼,最後歸於一片茫茫的迷霧中。
  那迷霧之中充滿了徘徊不去的魂靈, 它們喃喃絮語, 輕聲哭泣, 最後隨著這地方的徹底消散, 歸於寂靜。
  鬱飛塵抬頭望向天際,才發現雖然在祭司的幻夢裡過了很久很久的時間,但在迷霧之都中也不過是從午夜時分到了天蒙蒙亮的時候。
  坍塌不止發生在他們這一處, 整片區域都在動蕩不安。不遠處,曾在君主棋的場地裡有過一面之緣的月君從一家臨街書店中走出,此時那家書店也正在化作霧氣逝去, 原來的地址留下一個虛無的空洞。
  也許,他們每個人都進入了特定地點的某段故事中, 遇到了一些過去曾存在過的人們,然後走出去。
  溫文爾雅, 手持一黃銅卦盤的月君也看到他們, 他頷首, 禮貌地打了個招呼。街上沒有其它人, 這位外神環視著周圍像泡影一樣破滅的建築們, 道:“明明有很強大的力量,卻要借我們的到來解構自己,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不是嗎?”
  安菲:“將頑固的結構消化後,它才能擁有更多可以支配的力量。”
  “你說得對。”月君道,“只是我來之前沒有想到,迷霧之都居然是這樣一個由無數人的痛苦和執念堆疊而成的瘋狂之地。”
  安菲向前走,與月君擦肩而過。
  “這樣的世界在永夜裡不是很多麽?只是它們沒能聚在一起。”他說。
  月君若有所思地目送著安菲離去。
  安菲和鬱飛塵穿過熟悉的街道,一起往迷霧之都的更深處走。此刻,那阻攔著人們往深處去的霧氣屏障已經變得薄弱。
  找一個高處放眼望去,外圍的城市已經殘缺不全,建築正在倒塌,毫無規律,一個又一個實體存在的地點化作純粹的力量隱於迷霧之中。零星的參與者從那些被解構的地點走出來,很快他們就看見了幾個熟面孔,看起來這次進入副本的傷亡率並不高。
  一方面是因為留下的人都已不是無名之輩,另一方面,如果每個人經歷的世界都與他們兩個經歷的類似,那麽這些碎片並未展露出太多嚴苛的殺機。
  就像月君說的那樣,這些副本並不在迷霧之都的直接掌控下,它們是根植於痛苦和執念之上的獨立的片段,片段堆疊聚合,密密麻麻,以特殊的方式相互勾連,組成了迷霧之都的主體。
  站在灰蒙蒙的天際下,看著一處處場景坍塌陷落,鬱飛塵想起祭司最後展現給他們的那段回憶。在那裡,一個國度頃刻間灰飛煙滅,人在其中毫無反抗之力。
  那是一片以“聖山”為核心,寬廣得連時間都要放慢腳步的世界,人們使用著不同的語言,卻信奉著同一個神明。
  毀滅發生了。
  一定不是祭司的土地國度毀滅,而是更多,多到不可計數。就像現在迷霧之都中在發生的這樣。
  從哪裡開始呢?
  中央的聖山上有著最穩定強大的力量,它要崩毀不是易事。
  “你說你曾許願要走到世界的邊緣。”鬱飛塵對安菲說,“走到了嗎?”
  安菲:“走到了。”
  鬱飛塵:“看見了什麽?”
  安菲輕輕說:“就像你想的那樣。”
  “還想聽故事嗎?”他垂下眼,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暗影。
  鬱飛塵:“如果你願意講的話。”
  “這個故事,是關於一個女孩。”
  “她的上衣是白色的,裙子是紅色,裙擺上有波浪一樣的花邊。因為在那片生長著紫羅蘭的原野裡走了很久,她的襪子被露水打濕了。她有到我的肩膀那麽高,頭髮上綁著一根和裙子顏色一樣的發帶,但是頭髮有點亂了。”安菲比劃了一下那樣的高度,“她告訴我說,她的小狗走丟了,不知道究竟跑去了哪個方向,但一定在不遠處。”
  “於是我答應說,我會幫她找到。”
  “那是一個晴天。但她總是說:好冷啊,我有點害怕。你冷不冷?”
  “我告訴她:不要怕,我會保護你。”
  其實在那個時候,他已經察覺腳下的這片土地潛藏著未知的謎題。在這裡,他們總是走了很多步,卻發現自己其實在原地一動未動,或者走了很遠,卻發現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又或者在一個片刻,發現自己所在的地點似乎已不是上一秒待著的地方了。
  預兆並不是在這個時候才開始顯現。這段時日裡,他們的旅程總是遇到諸多波折。已訂好航程的船隻忽然宣布改日,明明對著地圖前進卻走到了錯誤的方向,放去尋找附近神殿的信鴿總是在原地盤旋,找不到正確的方向。
  他想自己明天需要給老祭司傳遞一些信息,詢問他是否聽聞過這樣古怪的事情。雖然知道他身在何處後老祭司也許會大發雷霆。
  此前偶爾和聖山聯系,老祭司聽聞他們的旅途越來越遠離聖山,催促他們回去的措辭也愈發嚴厲。最嚴重的時候每個神殿都對他表示,小主人,你該回去了。
  是騎士長回信告訴老祭司,他們遇到了一個有趣的地方,打算在這裡暫住一段時間,不再往繼續向前,老祭司的態度才緩和下來。他知道祭司們是出於擔憂,因為他一生中還從來沒有離聖山那麽遠。
  那時他並未感到不安,甚至饒有興趣地研究著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怪狀。他保護著那尋找小狗的女孩繼續往前,用自己的力量探查著周圍,不著痕跡地在撲朔迷離的原野上為她指出前進的路徑。
  就像他答應過的那樣,他會保護她,然後幫她找到那隻走丟的小狗。然後他們一起回去。
  “好冷啊,”她又說話了,“我有點害怕,我可以唱歌嗎?”
  他欣然說:“好啊。”
  於是那女孩輕輕哼起不知來自何方的歌謠。歡快的曲調驅散了這片盛開著紫羅蘭的原野上蔓延著的孤獨的寒氣,讓他想起曾經歷過的許多快樂的事情。
  那些事情大多發生在這趟旅途上,他在神殿中長大,可那些開心的時刻卻似乎並不與神殿有關,而是在這世界上每一個平常的早晨,每一個平凡的人們身上。快樂是牧羊人的酒囊,路邊旅館的晚餐,偶然聽見的歌謠那樣的東西。
  那歌聲使他心醉。可是這一天的快樂中卻似乎總是暗藏著憂鬱,就像這片春日中陽光下的原野卻不知為何充滿著長夜一般的寒意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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