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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尖碑》第171章
  “算是吧。”他說, “很多個紀元來,我們不總是針鋒相對, 有時也和平共處。畢竟一起度過太久。”
  鬱飛塵覺得古怪,把他這句話拆開來審視了好幾遍。
  “你把它形容得像一個有意識的人一樣。”他說。
  安菲:“任何事物都有它的意志,無論強或弱。”
  藤蔓沒動。
  安菲抬手。
  一隻螢火蟲落在他指節上。他把右手送出窗外, 將螢火蟲向上送飛。熒熒幽光向上消失在夜色裡的時候, 深藍的天幕上忽然浮現漫天螢火, 那麽高, 整個神國都能看到。
  他手指落回,搭在窗欞上。
  螢火化作盛大的流星劃過天際,落往神國各處。
  其它車廂裡發出驚歎聲, 有遊客激動道,自己在外遊歷多年從未見過這樣的奇觀。
  卻不知道一念之間製造出這個場景的人就在車廂的隔壁。他證明了自己依然是整片永晝言出法隨的主人。
  這時他們經過一片林間空地,流星飛散後, 圓月在天空正照,周圍的植物也散發著皓月一樣的銀光。這光輝也映在了安菲的眼睛裡, 他看回鬱飛塵。
  “為什麽忽然想看蘭登沃倫?”他問。
  他還記得主神在黃昏水池畔的時候思慮重重的樣子。克拉羅斯說要變天了,薩瑟說神明決定不再沉睡, 忽然失控的力量, 滿山凋謝的永眠花, 全是不同尋常的征兆。
  “不是忽然想看。”安菲說, “一直想看, 現在終於有了機會。”
  藤蔓抖了一下葉子。抖完又僵住了,仿佛覺得不該抖,它在靜止中思考了幾秒,最後還是緩緩又抖了一下。
  鬱飛塵:“後悔拆禮物嗎?”
  安菲歎了口氣。短短一天,藤蔓已經數次拆台,但如果再回到面對禮物盒的時候,他還是想拆。
  藤蔓碰了碰安菲,安菲也回碰了一下藤蔓,拆台也無所謂,鬱飛塵其實不會對他生氣。
  他還沒做出抉擇,只是對命運隱有預感。
  鬱飛塵也確實沒放在心上。主神身邊簇擁著無數神官信徒,可祂其實總是孤身一人。其它人不必知曉這世界真實的面目,也無需思考複雜的問題,只需安心享受永晝的饋贈。祂習慣了。
  卻沒想到片刻後安菲開口。
  “如果你很想要一件東西,但為了得到它,必須付出一切代價。並且……無法預知結果。你會怎麽做?”
  鬱飛塵:“我會去得到它。”
  世上所有事情,不都是付出代價,接受風險,得到結果。
  能站在頂峰的人無一不是瘋狂的賭徒。安菲能在漫長永夜裡建立最為強大的王國,必然深知這一事實,他不該優柔寡斷。唯一的解釋是,那是他付不起的代價,不願失去的東西。
  是什麽?鬱飛塵心中浮現一個幾乎是不可能的想法。
  ——主神最不願失去的當然是祂的領土,祂的子民,祂用漫長的生命勾勒出的幻夢一樣的樂園。
  “你是會這樣做的人。”安菲彎了彎眼睫。
  鬱飛塵一向很有賭徒的潛質,因為他什麽都不在意,不會為得到而喜悅,也不會因失去而痛苦。這樣的人一旦有了想做的事情,連自己的生命都不會考慮在內。
  鬱飛塵卻反問他:“你不是嗎?”
  “我不是。”
  長久的沉默落在車廂裡。直到馬車駛入一片更為幽深的密林。樹木的背面垂落下斑斕巨大的蝶翼,馬車經過的時候,蝶翼上的環形鱗片呼吸般一起一伏,睜開密密麻麻的眼睛。
  夏森用清澈的聲音歡快播報:“遊客們,我們即將到達蘭登沃倫之旅的第一站,約蘭小鎮。”
  “約蘭小鎮是蘭登沃倫最為古老的幾個部落之一,外人難以抵達。接下來我們將穿過‘既往之河’,再去小鎮下的深谷中觀看描繪創世之時真正模樣的古老壁畫。但是記住一點哦,雖然鎮民們很熱情好客,但不要打擾他們的生活,這是一個很古老神秘的種族。”
  他們穿過密林後,所有鱗片蝶翼靜靜張開了。再往後看,斑斕美麗的蝶翅已經將來時的路徑完全遮住。
  獨角獸的跑速漸漸慢下來,最後停在一片銀色的河流前。不深,水流也平靜,河面上霧蒙蒙的,像是把這裡和對岸隔成了兩個世界。
  夏森先下車。
  “這就是傳說中的‘既往之河’,裡面流淌著神秘的時間魔法。嗯……跨過這條河,像我這樣,你身上會發生一些奇妙的改變,有的人得到一件丟失很久的東西,有的人想起一段遺忘的過去,還有人變成了曾經的模樣。另一些人身上會發生一些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的改變,他們完全不記得自己有過這個樣子,鎮民告訴他,這是你的前生。”
  說著,夏森走進了河流中。裡面流淌的不是水,不會浸濕衣服。從另一邊出來時,他臉上浮現了一些凌厲神秘的暗紅色花紋:“大概就是這樣,或許,我的‘前生’喜歡給自己刺青吧。”
  第二個跨進既往之河的是光頭隊長,他發亮的腦袋上忽然長滿了濃密的棕發。
  隊長:“這倒也不必!我就是因為不想打理它才剃成了光頭。”
  隊友哄笑。其它幾個遊客也興致勃勃下河了。有個人得到了曾經丟失的心愛武器,欣喜若狂,有的人想起了一段沒什麽意義的垃圾回憶,還有人對自己身上的變化摸不著頭腦。
  但是還有人身上什麽都沒發生。
  這人是鬱飛塵。
  從河裡出去後,他在審視自己的倒影。
  “我變了嗎?”他說。
  安菲還在銀色河中沒有上岸,他從頭到尾打量了鬱飛塵一下:“沒有,奇怪。”
  夏森:“難道鬱哥就是那種……從來沒有過什麽改變的人?”
  安菲:“也許。”
  “你上來吧。”鬱飛塵本來就沒多少興趣,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朝河裡的安菲伸手,河底卵石很多,並不平坦。
  安菲也動作自然地朝他遞手,朝河岸走去。
  夏森瞳孔都有些渙散了。
  他看向自己隊長的方向,見隊長正和另一個隊友面面相覷。
  “你見過沒?”
  “我沒見過。”
  “我至今還記得鬱哥那次平靜地看著我從樹上掉下去的樣子,值得被投訴一百次。現在這程度的服務得加多少錢?”
  “反正,你不值錢。”
  鬱飛塵聽得遠,一字不落都聽見了。
  沒加錢,並且吃錢。
  被他拉著的安菲好像也聽見了,因為他看見這人彎起眼睫笑了一下。
  鬱飛塵把人往自己這邊一帶,安菲離開既往之河,銀色的霧氣從他身上消散。
  鬱飛塵的動作頓了頓。
  ——他拉起來的人不是原本的安菲。
  月光下,霧氣彌漫的河畔,一個十七八歲的金發少年正抬頭望著他,冰綠似翡的眼睛幽靜漂亮。
  才到他肩膀。
  鬱飛塵:“你……”
  “我?”鬱飛塵難得出現情緒的流露,看見他微怔的神情,安菲先是疑惑了一句,然後看向自己。
  自己還是那個自己,只是憑空小了幾歲。
  “好吧。”安菲眼裡帶點無奈。
  鬱飛塵卻還定定看看著他,手都沒松。
  “你怎麽了?”安菲道。
  鬱飛塵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感覺。
  面前的安菲那麽……鮮活。像烙在靈魂裡一樣清晰,好像他的臉盲症忽然好了。閉上眼,還能想起五官和輪廓的一切細節。
  既往之河把他治好了?
  他看向夏森和其他人,那些人還和以往一樣面目模糊,明明看得清清楚楚,鼻子是鼻子,眼睛也是眼睛,但就是在腦海裡拚湊不出具體的影像,也看不出人和人之間的區別,閉上眼就全忘了。
  自始至終,他隻對主神的樣子有印象,給張畫紙能描個差不多,可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像是畫過無數遍,想過千萬次。
  月光下,他就那樣看著安菲,外面一切聲音影像好像都沒了,別人的身影也消失了,他連余光都吝惜,只看得見這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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