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走在最前面的男子點了點頭,說,“這次任務發現你有個不太好的戰鬥習慣,等一下和我去對戰兩把,我跟你講講。”
“好。”井嵐松應下。
四人回到小隊備戰室裡把裝備放下,收拾整理一番之後,各自離開去做自己的事。
肖見傑也向譚栩陽揮了揮手,說,“我先去跟隊長報個平安,晚點再到訓練區找你。”
“好。”
譚栩陽將自己的備用裝甲啟動器放回儲櫃裡,旁邊挨著的一個精美匣盒在這長達半個月的時間裡完全沒有被用過。他收回目光,隨口問道:“他最近身體情況還好吧?”
“之前去都沒什麽問題,”肖見傑在門口停下腳步,回過頭問,“譚哥,你最近是和隊長鬧了什麽別扭嗎,怎麽一直在躲著他?”
“我躲他?我躲他幹嘛?”譚栩陽嗤笑一聲。
肖見傑瞥他一眼,“得了吧你,別人不知道,兄弟我還能不清楚嗎?這段時間你就是在躲他,不然上次那袋蛋糕幹嘛還要我拿給他?譚哥,你跟隊長那可是真的鄰居,比我家跟他還能再近兩步呢,我不信你能忙到連回家路過進去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草,閉嘴吧你。”譚栩陽一把將衣服揉成球,直接扔到肖見傑臉上。
肖見傑伸手擋在面前,輕松地接過衣服往肩上一搭,回頭走了兩步,側坐到譚栩陽身後的桌子邊上,拿手肘蹭了蹭譚栩陽,擠眉弄眼地問:“阿譚,我們誰跟誰啊,講講唄,怎回事兒啊?”
譚栩陽冷笑一聲,反手打在他背上,直接將人趕了下去:“什麽事都沒有,沒得讓你八卦的。要走就走,別廢話!”
“嘁,”肖見傑翻了個白眼,問,“真沒事兒?不用我去幫你說兩句?”
“真沒事,快走快走。”
譚栩陽毫不客氣將肖見傑轟出了備戰室。
肖見傑哼哼唧唧地離開了。
譚栩陽慢慢收回了臉上的表情。
他放下手上的東西,有些煩躁地按了按太陽穴。
肖見傑說得沒錯,自己確實是在躲著岑初。
這還得從那天開始說起。原本事情在他將對方狠狠打了一頓抓進安全部裡就能夠算告一段落,但是他在回去之後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對勁,那一整個相冊的偷拍照片不可能全由瘦高個一人拍攝而成。
帶著這樣的困惑,譚栩陽暗自又去找了一次瘦高個,用了各種手段逼他向自己說出實情。
而後,他就發現了一件讓他氣憤不已的事情——
照片並不是他拍攝的。
他在儀板上收藏的所有東西,都是來自於一個有著幾十人的匿名群組。
而群裡分享的東西,除了瘦高個存下的尺度正常的偷拍照片以外,竟然還有各種用技術拚接而成的合成相片!
譚栩陽當場氣得直接拔了瘦高個身上的治療管子,拖著人找上沙遙,把人和事一並捅到沙遙面前。
他沒去找安全部部長,也沒去找其他權限有可能不夠大的人。
既然沙遙和自家隊長認識,從他們的相處來看,與隊長相關的事情肯定是有資格直接送上沙司令的桌子上的。
所以譚栩陽直接跳過其他人,直接找上了沙遙。
沙司令如他所猜測的那樣,非常震驚且上心。而且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沙司令不可能告知岑初,只能私底下給譚栩陽開了後門,好讓他盡快把事情處理完畢。
於是,譚栩陽不費吹灰之力,就借由司令的信息權限將整個匿名群的成員真實身份名單拿到了手上。
他對這事的處理方式很簡單。
把所有人抓出來,自己出氣處理一頓,交由艦隊再處理一頓。
再還將他們的儀板內相關信息和資料全部清除,群組解散,不讓這件事在艦隊之內留下絲毫痕跡。
這事處理起來不算難。
他們得到了十一艦的嚴肅處理,譚栩陽該撒的氣也都發了出去。
但當譚栩陽回到家裡躺在床上的時候,卻猛然發現自己在將那些照片從艦網上與他人儀板上清理掉痕跡的時候,腦子竟自作主張地將它們統統存進了腦海裡!
各式各樣的隊長形象整晚在他腦子裡邊輪流播放,譚栩陽努力了一宿,都沒能把他們趕出腦海,閉眼睡覺。
就連精神都反變得更加亢奮。
草。
譚栩陽煩躁地想,這讓自己哪有臉去見自家隊長啊?
所以他將自己的時間完完全全投入到了訓練與任務裡,期望能用這樣的方式將這些不該存在的東西盡快從腦海裡給擠出去。
但是令他失望的是。
以往清空雜念的最好方法,這會兒不知怎麽突然卻失效了。
而且別說清空雜念了。
這些天越是沒見到岑初,那個瘦瘦弱弱冷冷淡淡的身影就在腦海裡越是清晰。
睜眼的時候見不到他,但一閉上眼,小隊長就會溫溫和和漫不經心地出現在自己眼前。
草。
譚栩陽捂住額頭,又低罵一句。
男人煩躁地收拾好東西,搭上外套,眉眼被他壓得極低,渾身上下帶著一種極其狂躁的氣息。
井嵐松希望能休息一天時間,那自己就趁這時間把近期的戰鬥感悟都理一理好了,一會兒先到訓練區約幾個實力過得去的單兵朋友練練手。
譚栩陽很快來到訓練區。
一入眼的,便是傷勢康復正往內走的段劍烽。
譚栩陽壓下內心的煩躁,叫住段劍烽,走上去隨口聊了幾句。
然後問:“要不要去對戰幾把練個手?”
段劍烽看他一眼:“我都可以。不過剛剛許煌說他見到岑指揮被送去醫療部了,你不用過去?”
譚栩陽腳步猛然頓在了原地。
他緩緩將目光移向段劍烽,聲音中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問:“他怎麽了?”
“不清楚,許煌也才剛跟我說。”段劍烽說。
譚栩陽深吸一口氣。
心中煩躁更甚。
“多謝,下次再找你對戰,我先過去看看!”
匆匆說完,他沒等段劍烽回應,就轉身快步跑出了訓練區。
*
醫療部內,一名青年指揮官的左耳上套著兩個金屬耳環,腦後扎了一個不長不短的小揪揪。他倒了一杯熱水走到床前,半蹲下身,輕聲問:“岑哥,要喝杯水嗎?”
病床上的長發指揮官輕輕搖了搖頭,十分疲憊地閉著眼睛,沒有力氣回他的話。
“那我先把水放在邊上,什麽時候想喝了跟我說一聲就行。”
許煌將水杯放到床前,自己安靜地在床邊坐下。
他的原定行程是要去應朋友邀約,但就在他經過醫療部時,恰好遇見被送來的岑初。
眾所周知,一般都是傷病非常危急的人才會被送來醫療部。
因此許煌很是擔心,當場推掉了朋友的邀約,慌忙地跟了進來。
好在情況不算嚴重,許煌很快放下心來。
這些天醫療部的人手並不緊張,不需要病人自帶親友在邊上陪護。
但許煌一直很感激岑初,不管是之前對自己的點撥,還是後來給自己機緣讓他認識了現在的隊長,許煌都一直惦記在心裡。
這會兒好不容易碰上岑初有需要的時候,許煌當然樂意留在身邊陪上一陪。
許煌其實沒怎麽見過岑初生病的樣子。
在許煌印象裡的岑初一直都是最開始見到的那樣子,身體很弱,病氣纏身,但這些身體上的難受似乎根本不會在他的眼裡留下痕跡,指揮官冷冷淡淡地一眼瞥來,那渾身刺人的氣勢能夠讓人下意識地忽略掉這人身體並不好的事情,只會對他的強勢與自信留下很深的記憶。
許煌很早就被岑初的強大所折服,再加上後續的一些事情,這種強大的印象更是在內心不斷加固,牢牢成型,感覺這宇宙間根本不存在什麽東西能夠打敗岑初。
所以當他第一眼見到岑初微皺著眉頭,難受地閉著眼睛蜷縮在病床上的時候,心裡頓時像被扎滿了箭,心疼得無以複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