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呢?命令在哪?快讓他們行動起來啊!為什麽他們要在這裡跟這麽恐怖的主艦艇乾瞪眼,趁著它還沒行動,快點動起來跑啊!
但肖見傑回想岑初冷淡而又稍稍有些不耐煩的語氣,他莫名從裡面感受到了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底氣和自信。
再看看譚栩陽。
嘿,譚哥還是老樣子,好像這宇宙間就沒有什麽能讓他感到害怕的事情一樣。
仔細想想,岑隊長至今還從來沒讓他們失望過。
上次對戰他們也以為藍隊希望渺茫,可最後不還是5-0全勝嗎?
幾番斟酌之下,肖見傑選擇了沉默。
一時間,小隊頻道中沒有人再出聲。
或許是和肖見傑一樣,將信將疑,選擇期待奇跡。或許只是選擇服從,聽從指揮。總之一時間沒有人敢打擾岑初。
不過安靜了會兒,耳麥中就傳來譚栩陽的聲音。
他見岑初說完那句話後又沒了聲音,判斷他正有事在忙,就自然而然地接手過了前線戰鬥的指揮。
他的聲音沉穩,音量也被壓低,盡量不去打擾到艦內的人。
“轉十四陣型,見傑準備蓄能離子槍,等它到達坐標點後配合攻擊。”
黑壓壓的星空之間只有千萬光年之外的恆星光芒照射過來,除此之外,就是四名單兵武器與裝甲發出的微弱亮光。
他們與黏液生物僵持著,盡量保存著裝甲能量。
忽然,單兵們的數據面板上,通紅的能量探測條停止了上升。
肖見傑精神一振。
緊接著,他就見能量數值開始一點點地下降。
最開始是緩緩降低,慢慢加快,而後又驟降三次,直接回到了安全線內!
肖見傑猜到了這意味著什麽,但在真正見到之前他還是不敢相信!
竟然……竟然真的可以嗎?!
與此同時,岑初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
“全員後撤,不要主動攻擊。”
後撤!
命令一下,幾人立馬轉攻為守。
黑亮裝甲落在最後,以一己之力抵擋著黏液生物的追擊。
很快,四人全都後撤進入艦艇的墨綠色護盾范圍之內。
但半透明的粘稠生物向著四面八方鋪展開來,根本沒有一點收手的意思!
井嵐松率先沉不住氣,黝黑的反物質彈口徑直對準黏液生物,大聲說:“岑指揮,這家夥根本沒打算收手!”
“安心。”岑初應道。
井嵐松眼睜睜看著黏液生物衝他們張大嘴,當場就要合攏吞食。
但自己等人竟然因為岑初的命令不能先行攻擊,只能等它落下來再被動防守!
就在井嵐松反覆猶豫著要不要奮起反抗的時候,一道漆黑的影子突然從石形艦艇處極速向著快速艦艇飛來!
單兵們立馬舉起武器對準這道漆黑影子。
但他們很快發現,這個東西並非向著快速艦艇而來。
它的目標,是大展薄膜打算吞食艦艇的黏液生物!
“嗖”——
那是一個拱狀圓盤,一擊精準貼在了黏液生物的面上。
而後它產生了肉眼可見的巨大吸力,牢牢地將黏液生物吸得一動不動!
拱形圓盤吸取到了目標,立馬像是被回收的彈簧一樣,帶著完全展開“身軀”的巨大黏液生物,以極快的加速度很快回到石形艦艇一側。
只是那隻被強行帶回的黏液生物被抓回去後並不安穩,兩條黏液帶子胡亂甩動,幅度擺得極大。
井嵐松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腦子裡第一反應竟然是……這黏液生物在生氣??
可惜這種“情緒”宣泄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冰冷沉默的石形艦艇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直接“幫”黏液生物收回到螺旋緊縮的狀態,任憑黏液生物怎麽手舞足蹈,石形艦艇都不理不睬。
它將黏液生物收回到艦艇中後,緩緩啟動,在井嵐松等人震驚的目光中向著紊亂區域方向而去,很快消失在了他們的視野裡。
井嵐松此時根本表達不出心裡的驚駭。
走了?
就這麽走了?
一艘比十一艦主艦還要強的七級艦艇,面對他們的弱小快艦和幾名個體,竟然直接就調頭走了?
不需要他們付出什麽代價,也沒見到什麽條件?
就在這時,耳麥裡再次傳來命令:“回艦。”
井嵐松在聽到他的聲音時,忽然一個激靈。
從戰鬥開始到結尾,這個聲音一直波瀾不驚,顯得平靜又冷淡。
但在此情此景之下,他驀地意識到一件事。
這位被大家暗地裡認為性子有些冷淡的指揮官或許並不是性格冷,而是很多情緒對他而言都是沒必要的。
比如現在。
井嵐松原本以為,岑初的聲音聽起來那麽冷淡平靜是因為他的性格如此。
但他現在突然懷疑,如果整場戰鬥的走向都在岑初的把控之中,甚至就連石形艦艇的出現和撤退也在他的計算裡面,那他需要像他們一樣緊張、擔心、惴惴不安嗎?
根本不需要。
井嵐松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心底的震撼給嚇到了,才將岑初神化得太過厲害。
但他又忍不住地去想:如果這一切都在岑初的算計裡面,如果這種算計對他來說沒有風險、沒有多大的不確定因素,如果他對自己高度自信,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能夠做到這件事,那麽,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事情成功之後的激動、興奮甚至於歡樂,不就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嗎?
可是……
真的有人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嗎?
單兵們回到艦艇之中。
除了譚栩陽以外的三個人都還沒從震撼之中回過神來,就連諸禪都在進入艙門的時候不小心撞了一下肩膀。
譚栩陽是所有人裡面表現得最為平常的。
倒不如說,相比於其他人的震駭,他的反應更趨向於一種發現新大陸的驚喜。
岑初剛給艦艇制定完返航路線,正打算著手處理無人艦機的事情,就見譚栩陽腳步輕快地走到跟前,一手按在控制台的邊緣,俯下身子,笑吟吟地喊道:“岑隊長,我們回來了。”
岑初腦袋一歪,躲過了譚栩陽毫不自知的過近氣息。
他看了眼譚栩陽以及後面跟隨的三名單兵,他們身上沒有什麽明顯的傷痕,於是岑初毫不客氣地一拍台子邊上的手,說:“讓開,需要補充能量就自己去,我還要處理無人艦機的問題。”
“嗯?無人艦機?”譚栩陽問。
“它一直跟蹤在我們身後,被我抓到了,”岑初又拍了拍他的手背,說道,“讓讓。”
“這事急嗎?”譚栩陽又問。
“不算急。”岑初說。
“那急什麽,”譚栩陽完全沒有自己打擾了岑初工作的自覺,直接伸手就把大轉椅撥向了自己這一面,低笑著壓低身形,平視岑初,說:“教教?”
身後好不容易從震驚中找回自我的肖見傑:?
岑初聽到這話笑了一下,他望著譚栩陽,問:“你邀我進隊不會實際上是為了跟我學指揮吧?”
譚栩陽嘖的一聲:“別這麽陰謀論。不過岑隊長,你看我們都是一隊人了,這種信息分享一下不過分吧?”
身後三名單兵也眨巴著眼睛,滿眼寫著好奇。
肖見傑的聲音激動得幾近顫抖:“岑隊長,要是我們回去這一路上不出意外,那、那這次可就是我第一次無傷完成特級任務啊!快教教快教教,這、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岑初按了按太陽穴,冷淡地回答道:“想學就把手讓開,等我忙完再說。”
這個手段在用出來之後就必然會教給十一艦。否則在十一艦完全不會與外艦交流的情況下,這名需要警惕的外艦人卻能與對方交流甚至達成合作,如果十一艦這能閉眼不管,那真是嫌被裡應外合吃抹乾淨的日子來得不夠早了。
不過這本來就是沒有多大技術含量的事情,像是剛才的石形艦艇,也是在岑初發出“交流”請求之後,被他教導著當場學習並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