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初很配合,恢復的速度比醫療部曾經開會推算的時間要快上不少,原本預計至少要持續一個月的虛弱期現在隻用三周不到的時間就跨了過去。
這樣的進度讓所有人都很驚喜。
岑初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好轉起來,從整體上來說這個速度算不上快,但勝在趨勢明顯且穩定。
譚栩陽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長時間,看上去比岑初自己都要開心不少,也慢慢脫離了岑初隨時都有可能出事離開自己的陰影和恐懼。
岑初也終於能夠獨立下床,嘗試著離開醫療部。
這天,總指揮部。
“這邊這邊,277號過來一下,這個角落有點髒,需要盡快清理!”
“還有這裡,這堆文件全部給我搬到儲存間裡去,別讓司令回來見到這麽多沒用的東西。”
“邰指揮,你能幫我看看這份報告嗎?一會兒估計得由我去向司令匯報,我有些緊張嗚嗚……”
這樣的混亂和緊張直到岑司令在譚栩陽的虛扶下踏入總指揮部時才總算停止。他的身邊很快匯聚起一圈又一圈的人,熱情無比地向他打著招呼。
“岑司令!”
“司令好!”
“岑司令好久不見!”
譚栩陽立馬護住岑初,小心地不讓任何人碰到他。
“注意距離!”他朝人群低吼一聲,立馬止住了激動得想要上前的人。
就在這時,人群突然嘩啦啦地分開一條路。
顏至帶著岑初親收的兩名指揮從人群最外走到了岑初的面前。
“岑司令。”
“老師。”
代理了幾個月司令工作的顏部長走上前來,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欣喜。
他走到岑初的面前,微笑著向他伸出了手:“歡迎回來,岑司令。你的臉色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
“謝謝,”岑司令向他笑笑,淺淺地握了下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做得不錯。”
顏至彎了彎眼,笑眯眯地站到他的身後。
岑初向邰詣修和彥淮兩人頷首致意,在譚栩陽的攙扶之下穿過人群向前走去,時不時側頭回應兩側人員的招呼,惹得他們熱情更盛。
岑初在人群外圍再一次停下了腳步。伏翎和利嶸前後站著,微笑地恭喜他的回歸。
這一路花了他一些時間。
十五分鍾後,岑初終於成功坐到了自己許久不見的司令椅上。中央指揮台上原本被顏至放著的各種東西早在他回來之前就已經收得一乾二淨,這會兒一眼望去幹淨無瑕,讓他的心情也很是不錯。
剛一坐下,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眼角余光就看見一道極細的黑影“嗖”地飛快衝他而來。
譚栩陽剛把岑初扶到椅上,此時眉毛一挑,不慌不忙地回過身,只見他的手臂掠過一道殘影,兩指一夾,直接將黑影截在了半路。
岑初放松地陷在椅子內,抬眼看去。
一條黑金纏繞相交的線條頂著銀白色的端頭,相比起上一次見面的時候線頭上多了一段兩三毫米長的小觸角。它被譚栩陽夾在半路,卻依舊興奮得整根線條上躥下跳,長長的線體身軀忍不住地想要繞過譚栩陽奔向青年。
“岑岑,岑岑!好久不見,岑岑!”
稚嫩的聲音從它的線頭中傳出,語氣間聽起來很是欣喜。
“好久不見,卡比卡。顏至直接給你裝了發聲器?”岑初笑著伸手,將卡比卡從譚栩陽手上接了過來頗感有趣地伸手碰了碰它新長的小觸角。
卡比卡開心無比地纏上岑初的右手手掌,織了半掌的黑金手套,線頭幸福地蹭上岑初的手背。
“是的!發聲器,超方便!”
“嗯。對了,你是不是長長了?”岑初覺得自己手上半截手套的覆蓋范圍變大了。
“是的,現在已經三米二啦!”卡比卡自信而自豪地答道。
岑初又溫和地與它聊了幾句。
他在艦形期間同意了細長艦隊的跟隨申請,將細長艦隊留在身邊,算是將它們收做了下位艦隊。
卡比卡作為兩艦的特殊使者可以回家,沒必要非得留在十一艦內,但卡比卡很喜歡岑初,一心想要留下來等待岑初身體好轉後出現,所以一直沒有離開十一艦。
倒是譚栩陽在旁邊看得很有意見。
他嘖的一聲彎下身,惡狠狠地捏住卡比卡的線頭警告道:“你的線給我松一點,也別老往他手上蹭,要是敢把他的手蹭出紅痕來,你就等著去服役當栓門的吧!”
第一天回到總指揮部,具體工作並不是重點。更重要的是觀察一天下來岑初的身體狀況。
如果他的身體能夠撐住,一天下來不出現什麽不適的話,那麽也就不用再像以前那樣天天把司令拘禁在醫療部內不敢讓他出門。反之,要是今天情況不好,那岑初還是得回到醫療部內繼續養著。
所以今天他的安排並不多,主要是聽取其他人這段時間以來的詳細工作匯報。
重要工作顏至都會定期去醫療部內給他匯報,但是具體的細節部分還是得在這時候由各個項目的負責人親自來向岑初報告。
就這樣,一天下來,岑初將十一艦各個方面的工作進展了解了個七七八八。大約到了下午四點左右的時間,岑初就感覺到了疲憊,所以提前被帶回到了醫療部內休息。
不過這並不是多麽嚴重的問題。司令的身體沒有出現其他不適,這就已經是個很好的兆頭了。
岑初的身體漸漸好轉,許多事情也能慢慢一點一點地自己做起來。基本的獨立生活能力他很快恢復了七七八八,並不需要譚栩陽時時刻刻陪護在側。
不過被譚栩陽無微不至地照顧了那麽長時間,需不需要和接不接受早就完全分離開來。
譚栩陽現在黏他黏得厲害。
如果不是真有其他必要事情,譚栩陽幾乎不會離開他多遠的距離。生活中許多岑初已經可以自己上手做的小事,他也依舊全權代勞,生怕岑初受一點累。
卡比卡重新住回了岑初的手上。
為了努力發光發熱,卡比卡每天做完使者工作之後,都會想方設法從譚旭陽的手上搶過一些事情來做。比如說給岑初倒水,譚栩陽還需要起個身走上兩步,卡比卡卻只需要解開自己作為手套部分的身軀,身體一拉長,“咻!”,水杯就穩穩端來了。
這本來也沒什麽。
但讓岑初疑惑的是,一人一線總會在這樣看起來很正常的時刻莫名其妙起些爭端。如果不偏心地看,這些爭端基本都是由譚栩陽主動引起的。
不過鑒於一人一線並沒有在爭端中實際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都是一些小打小鬧,不像是真有矛盾的樣子,岑初也就沒有過多理會。
“隊長,水放好了。”
洗澡也是譚栩陽非要堅持代勞的一個部分。岑初本來不是很願意,但譚栩陽每次都能或哄或撒嬌地將他勸服,睡著覺洗澡的體驗著實不錯,岑初慢慢也就默認了這件事情。
譚旭陽笑眯眯地牽起岑初戴著“手套”的那隻手,兩指一捏,毫不客氣地捏住了小線體的一端線頭。
“好了卡比卡,他要洗澡了,你到一邊去。”
卡比卡被他以這個理由扔了許多次,現在也早就習慣了。它吭哧吭哧地飛到床頭,蜷成一團稍顯蓬松的黑金線團。
它滿不理解地怨念嘟囔:“過個水而已,有什麽好避的。”
譚栩陽沒法和卡比卡這種沒有穿衣概念的生物解釋這個問題。
岑初也沒有辦法。
好在卡比卡早就習慣了這件事情,這會兒也只是小聲地抱怨一句,並沒有非要得到答案的意思,它安靜地縮成一團,趴在床頭等岑初洗澡出來。
岑初洗澡一般要花三四十分鍾的時間,卡比卡對此已經有了經驗。但它今天左等右等,無聊地在床頭打了好幾個圈兒,就差玩起給自己打結再解開的幼稚遊戲,一直都不見人出來。
終於,就在卡比卡打算趁著沒人在病房裡解開身軀做一套健體拉伸的時候,浴室門終於打開了。
“岑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