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虞星禾想說什麽，硬是吐不出一個字。
　　轉眼間，眾人已經到了六層。
　　“唔——”
　　一聲悶哼飄蕩在幽深的走道中。
　　溫時從容地來到倒數第二間屋子，門是虛掩的。透過半開的門，可以看到床上坐著一名頭髮色澤略偏銀藍的年輕男子。
　　男人修長的手指死死抓住床頭櫃的一邊，疼痛中他仰著頭，高挺的鼻梁顯出一種脆弱感，而在他旁邊，虞星洲正在拿著一串柳枝甩動著。
　　柳枝上沾著不知名的液體，虞星洲対著空氣甩動，計元知的身體同時在不停抽搐著，仿佛正在被細長的柳條抽打。
　　活人一旦融合人魚心臟，就沒有回頭路，為了托緩異化的時間，計元知只能繼續參照弗蘭克醫院的治療守則。
　　這些不知名的液體是溫時寫信給主持人，讓対方寄過來的“聖水”，電棍過於粗暴殘忍，打聽了一下後，他們選擇改用有驅邪作用的道具【柳枝】。
　　室內只有一扇窗戶，為了通風，門沒有關。
　　虞星洲回過頭，看到溫時他們搖了搖頭，示意不要過來打擾，手上繼續規律性地甩著柳枝。
　　“……”虞星禾嘴巴一直保持微張的狀態。
　　樓下的千百張畫紙裡，虞星洲是被狠虐的角色定位，但在樓上，他又在抽打別人。
　　直到溫時和宋炎把他拉去樓梯口，虞星禾還沒緩過神。
　　溫時認真介紹：“剛剛你看到的是虞會長的兩位得力助手，不過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虞星禾嗓音乾澀：“密室裡的圖紙……”
　　溫時語塞了一下：“好吧，小花那裡確實是你想象的那樣，她対虞會長抱有一些比較獨特的幻想，但……”
　　後面的解釋虞星禾已經聽不進去了，滿心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弟弟這個會長當的，他是一點都不羨慕。

第189章 番外：害人之心不可有
　　虞星禾大受震撼， 隻想迅速遠離這個地方，路過小花所在的二層辦公室，他步伐邁得尤其快。
　　從公會建築內往外走時， 溫時忽然問：“你知道你母親認為車禍可能和虞會長有關嗎？”
　　虞星禾腳步一頓，回過頭皺眉問：“什麽？”
　　溫時觀察著他本能性的肢體反應和神情， 看樣子確實不知道。
　　虞星禾的神情中甚至透著一絲荒謬。
　　事故後他傷到了腦神經， 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醒來後得知自己半癱， 成日裡鬱鬱寡歡， 根本不想與外界有任何接觸。
　　溫時把曾經鏡子真靈說過的話複述了一遍， 虞星禾眉頭皺得愈發緊。
　　“我會和家裡人聊聊。”
　　聽到確切的答案後，溫時便沒有再說什麽。
　　一個人的行為習慣不是能快速改變的，他能感覺到虞星禾在一直把自己隔絕到一個單獨的世界， 哪怕是宋炎在讀到真靈父親時，他都沒什麽太特別的反應。
　　溫時沒有心力去共情不相熟的人，就事論事， 總不能讓虞星洲一直背著黑鍋。
　　之後一路無話。
　　快到酒店的時候，虞星禾詢問了一下回現實世界的方法。他知道家裡人耳根子軟， 卻沒有想到會軟到這個程度。
　　溫時想了想：“你要回去的話， 最好提前打聲招呼，安排人接應。”
　　事故後， 虞星禾危機感一向很強，自然清楚這點。
　　看到虞星禾走進酒店，宋炎搖頭：“大家族的關系好複雜。”
　　他突然覺得作為真靈分身，沒有那麽多繁瑣的血緣關系也挺好。
　　溫時並未接話， 宋炎偏過頭，見他正在往一個方向觀望， 下意識也跟著望過去，然而只看到一些走來走去的陌生玩家。
　　“那邊有什麽嗎？”宋炎好奇詢問。
　　溫時收回視線，淡淡道：“有作死的人。”
　　下午各自回客房休息，溫時晚餐時收到虞星洲的短信，對方先是感謝了他提出下《怖事會》副本的建議，隨後又提到計元知恢復得差不多了。
　　按照保守估計，計元知原本還要休養兩天，融合人魚心臟對他有利有弊，客觀來講身體素質是增強了不少。
　　聽到這個消息後，溫時親自過去見了計元知一趟。
　　計元知日常住在酒店，要見面他只需要多上兩層樓。
　　比起上午時的狼狽，計元知現在看上去和日常差不多，頭髮恢復了正常色澤，戴著眼鏡，除了臉頰有些蒼白。
　　溫時進門後，直接拿出一把小算盤。手指還在上面輕輕撥拉了一下，算盤發出脆響，每一粒圓滾滾的珠子顫動，看著像是個小玩具。
　　“超級算盤，”溫時笑眯眯道，“由旺財銀行的行長友情讚助。”
　　下醫院副本前，他大致說過在黃金城的經歷，因為大家當時注意力都在3S副本，很多細節溫時都是一語帶過。
　　對於超級算盤，計元知本身也是有些了解，頓時就明白對方的來意。
　　“你想靠它創建【王國】的金融體系？”
　　溫時頷首，自己肯定是沒辦法折騰這些，發展過程中少不得要和大量玩家接觸。
　　由計元知來做最適合，二誡有人手，只要最後給出一定的抽成，計元知本身還有一個【大祭司】的晉級路線，對烏撒國貢獻度越高，越有利於升級。
　　計元知曾經展示過他的面板信息，其中注明大祭司是王的第一先知，一旦晉級成功，溫時猜測他會多出一個【佔卜】的技能。
　　“銀行沒了神器，分崩離析是遲早的事情。”溫時緩緩道：“先聯絡銀行的職工，再挪用他們的體系，員工待遇不變可適當增加，除了行長會成為光杆司令，大家都有好處拿。”
　　語畢，他一臉深沉做總結：“我們是英雄，拯救了一群還不知道公司要破產的玩家，這就是創業的意義。”
　　計元知：“……”
　　同樣作為受益人之一，他不發表任何言論。
　　雙方就【超級算盤】的使用簽訂了詳細的契約，收起契約道具，溫時問起計元知的身體狀況：“還能堅持多久？”
　　“半年左右。”計元知相當淡定地推了下鏡框。
　　3S副本上線後，意味著新一輪的核心主題徹底切換，玩家下副本遇到鑰匙的概率將隨之增加。最艱難的主題切換過渡期已經挺過去，鑰匙重新發放，很快會有一大批老玩家成功脫離遊戲。
　　“最近進副本的新人越來越少，”計元知說，“等到鑰匙被瘋搶的差不多，新的過渡期到來，又會有大量玩家被吸入遊戲。”
　　聽到過渡期，溫時揶揄道：“說不定下一個核心主題是王國，你離開遊戲後，還得在虛擬世界幫著搞建設。”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
　　溫時輕咳一聲：“開個玩笑。”
　　計元知剛推上去的鏡框忽然有些下滑，他輕聲道：“別說鬼故事。”
　　原本溫時是心血來潮隨口一提，現在就連他自己心裡也有些不安了，依照遊戲的拿來主義，誰知道未來會不會這麽乾。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最後先後帶著不確定的口吻說：“應該……不會吧。”
　　避開這個過分驚悚的話題，雙方草草結束了這次聊天。
　　計元知最不缺的就是信息獲取能力，想要拿到完整的職工名單搞策反對他來說不算太難。
　　【超級算盤】是銀行員工的定心針，如今被溫時暫借，當計元知拿出神器時，銀行職工便下意識開始考慮起後路。
　　他以上次人魚副本的胖子做突破點，利誘對方說出知道的銀行職工名單，以此類推，利用玩家趨利避害的特性，計元知開始對銀行體系逐步有了了解。
　　在忙碌奔波的並不止他一個人。
　　傀儡公會。
　　公會的會長是一位三十歲左右，一臉病態的男人，此刻他看著坐在右下方的玩家，後者正在講述最近的經歷，會長在聽的過程中，偶有蹙眉，不時神情中又會透著一絲詫異。
　　不停說話的人是屠邊翕。
　　按照事前契約，溫時接管醫院後，屠邊翕即可獲得自由。副本結束進行傳送的時候，他一並被傳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