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短促的尖叫被消融在密封的空間裡，廚師劇烈地掙扎著，仍舊躲不過被包裹成繭的命運。

　　發絲深入骨髓吸收吞噬著，怪物的血肉成了計元知最好的補給品。

　　片刻後，待那痛苦的悶哼快要消失，計元知重新戴上眼鏡，輕聲道：“我是半條人魚，所以不吃魚。”

　　他忽然覺得宋炎的那個殺手笑話挺有意思。

　　……

　　這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溫時的房間在一層，他和簡清嶸一邊聊著天一邊等著殺手上門。

　　小章魚重新回到了簡清嶸的眼眶，方便他看清夜色下的每一個生物。

　　上次遊樂場錯過了徒手接子彈之後，簡清嶸終於如願以償等來了充當保護者的機會。

　　咚咚咚。

　　溫時偏過頭——

　　是誰，在敲打我窗？

　　窗戶原本就沒有關嚴，外面的來客居然自己推開了，它絲毫不掩飾蹤跡，直接探進來半個身子。

　　和其他人不同，溫時房間是亮著燈的，看到來客後他愣了愣：“龜人？”

　　查看了一下王國界面，果然龜人處在上線狀態。

　　“你怎麽在這裡？”溫時吃驚。

　　這是一隻上了年紀的龜人，說話慢吞吞的：“因為這是海。”

　　它們隨著年齡快要退化的時候，有些會離開夕陽小鎮，選擇在海裡找一塊棲息地。

　　“……”

　　想想龜人出現在海裡是很正常，曾經也有龜人遊去過人魚海岸，給人魚王卜過一卦。

　　“這艘船上有很多怪物的味道，要我載你走嗎？”半獸人的體型都可以自動調節，它可以變大一些。

　　“不用麻煩了。”簡清嶸淡淡道：“我之前的救生艇，可比龜殼安全舒適多了。”

　　“你有救生艇，”龜人認真問：“那為什麽不帶他走呢？”

　　擔心找不到航向，可以跟在這艘遊輪後面。

　　“……”



第204章 番外：進擊的王國

　　面對龜人的靈魂提問， 簡清嶸說：“他在船上還有事。”

　　龜人看向溫時：“你的事是……”

　　溫時：“到對岸。”

　　“……”

　　一片無言的氛圍中，溫時衝著龜人擺擺手：“直接跑恐怕不行。”

　　遊戲不可能讓鑽這種漏洞，茫茫大海中， 蘊藏著無盡的危險，哪怕同龜人一起， 雙方也不一定能靠幸運光環挺過去。

　　船上的危險起碼是已知的。

　　龜人一向隻趨吉避凶， 在它看來，溫時屬大吉， 做得決策必然也是通往幸運的一條路。

　　“有需要隨時找我。”龜人臨走前不忘幫他把窗戶帶上， 重新沒入茫茫大海。

　　外面傳來“噗通”一聲， 溫時確定龜人已經離開。

　　“我把龜人都等來了，居然沒等來我哥。”溫時眯起眼，亞爾林究竟去了哪裡？

　　“先休息吧。”簡清嶸說。

　　溫時湊近他， 距離太近，鼻尖若有若無地觸碰到簡清嶸，後者甚至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溫時不放過任何一個微表情。

　　太近了……簡清嶸喉頭一動， 點了下頭卻沒有詳說，顯然是有規則製衡著。

　　“船上有些有趣的東西。”

　　溫時：“和亞爾林的失蹤有關？”

　　“關系不大。”簡清嶸搖頭：“不過龜人會出現在這裡， 說明這片海域可能和夕陽小鎮相連， 鎮子離人魚海岸又不遠。”

　　他給出幾個猜測：“亞爾林可能去了整形醫院研究腦整容，想要更加完善腦核植入計劃， 也有可能來得路上不巧碰到了人魚。又或者去了明珠學院，看看那裡現在的情況。”

　　明珠學院是烏撒國的起源地，裡面還有自己讚助的一棟樓。

　　屋內燈光熄滅後，溫時躺在床上靜思。

　　海上刮起了大風， 遊輪多少受到了些影響，變得顛簸。一層的內艙房只有一張床， 簡清嶸合衣躺在他旁邊，半闔著眼說：“不管他去哪裡，不可能完全放心你。”

　　溫時喃喃：“精神體嗎？”

　　在明珠學院，亞爾林曾讓精神體秘密跟著自己。對方的溺愛不包括戰鬥意識的培養，除非他快要死得一刻，精神體通常不會現身。

　　現在精神體會不會也藏在暗處？

　　冰涼的指尖突然點向溫時的太陽穴，簡清嶸側過身子，低語道：“不是在玩笑。”

　　玩笑，太陽穴。

　　溫時陡然間意識到什麽。

　　食物中毒外那天有些事情沒細想。此刻夜深人靜，只能偶爾聽到外面的海浪聲，溫時漸漸發現了有些不對勁。

　　少年說要給他一個驚喜，說明旅遊計劃，後來眾人為去哪裡引發爭執，但那次的吵鬧很兒戲。

　　再說食物中毒那回，自己昏過去的時間不長，亞爾林和簡清嶸卻能快速做出大腦對比圖，仿佛早就在研究這些。

　　旅遊，腦核，星際……溫時的心臟如海上突然掀起的風浪，狠狠顫了顫。

　　什麽驚喜旅遊，這些不過是他們用來蒙混遊戲的借口，真正的目的怕是為了人工腦核。

　　從亞爾林的狀況來看，星際人的壽命肯定遠超自己所在世界的人類。腦核的移植必然存在苛刻的條件，比如年齡和身體素質等，否則老爹通關遊戲後，完全可以用這種方式獲得新生。

　　他現在恐怕正處在各方面都滿足條件的時候。

　　無論是簡清嶸還是其他家人們，都在一步步試探遊戲的底線，防止手術過程中可能出現的么蛾子。

　　簡清嶸也在這個過程中不斷退讓，上次回現實世界，他的力量明顯受到了限制，不然估計槍戰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他甚至不斷故意割裂自己，讓力量恢復得稍慢一些，勉強算是對遊戲的“示弱”。

　　“都是玩戰術的……”兩次旅遊計劃，半真半假，手術才是目的。

　　空氣的味道不知何時變了。

　　鼻尖嗅到了淡淡的苦味，正在沉思的溫時分神嗅了嗅，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自建屋起火的那天，這種苦味讓他想要去甲板上透風，甚至栽進大海，獲得永久的寧靜。

　　苦味加重，溫時仍舊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有簡清嶸在，他自然是能省幾分力就省幾分。

　　簡清嶸看向門，氣味無孔不入，有些東西也一樣。

　　一道黑霧化為絲線順著門縫朝外鑽去——

　　門外，廚師夜間也穿著工裝，衣服上沾有少量處理飼料時蹭上的血跡。

　　他在等著獵物主動走出去，這些苦味可以刺激人變得抑鬱，最後選擇自殺。

　　“新的飼料快來吧。”廚師殷切期待著。

　　潔白的工作服染紅後，色彩反差顯得更加恐怖，然而很快，周身又混入了其他顏色。門內滲出的黑氣觸碰到皮膚，立刻如暗瘡貼合骨頭肆意延伸，不斷汲取著怪物體內的陰暗能量。

　　起初廚師還毫無所察，直到他無法釋放出那些苦味，終於意識到有人在盜取他的力量。

　　廚師想要奮力反抗，面上卻露出被超度般的寧靜，那些戾氣盡數不見，他在痛苦中含笑九泉。

　　“晚安。”門內，簡清嶸幫溫時拉了下被子，胳膊沒有收回來，順勢環著青年睡去。

　　翌日海上下起了小雨。

　　空氣中夾雜著陰冷的氣息，但床上很溫暖，這樣的天氣原本應該多睡一會兒，溫時卻早早被餓醒。

　　一整天沒吃東西，他嚴肅地考慮要不要去食堂打劫蔬菜吃。

　　“小章魚已經在海底進行捕撈作業，”身後傳來簡清嶸的聲音，“很快就會有新鮮海鮮吃。”

　　溫時轉過身，果然發現簡清嶸的一隻眼睛毫無神采。

　　“它同意了？”

　　簡清嶸：“軟肋在這裡，總不能餓著你。”

　　“……”

　　溫時坐起身，下床的時候提示音來了：

　　“特殊任務-進擊的飼料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