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時在沙發上做了兩秒,意識到什麽猛地站起身,衝到門邊反鎖,還覺得不夠,又把沙發推過去。
差不多是在他剛剛擋住門的瞬間,重重的砸門聲傳來。
木門並不怎麽結實,被踹得發出哐當哐當的響動,以絡腮胡的身高和體重,踹開只是遲早的事情,
溫時轉過身,窗戶外全是帶刺的鐵絲網,跳窗逃跑是不可能了。
“治療方案。”
他相信書中一定能找到,但溫時的記憶力沒有到過目不忘的程度,尤其是書本因為太舊,目錄都是殘缺的,他根本無法找到對應條目。
伴隨一聲巨響,門終歸還是被踹開了。
原本就不大的沙發被絡腮胡輕松踹到一旁,他揚起了裝有鐵鉤的手,興奮地朝著亂舞起來。
鐵鉤砸到桌子,碎片一部分飛到躲閃的溫時身上,他下意識用胳膊擋的過程中,手指被碎片劃到。一點細微的血跡讓絡腮胡變得更加亢奮,粗喝著:“該死的騙子,我要解雇你!解雇你!”
這是什麽品種的瘋子?
狹小的辦公室空間根本不給人閃避的余地。
溫時狼狽地躲閃,果然討好上司什麽的不靠譜,不想做院長的醫生不是好醫生。
鐵鉤直勾勾朝著他的腦袋鉤來,溫時忽然道:“方案我已經寫好了。”
鐵鉤停在溫時面前,絡腮胡一臉的懷疑。
溫時:“我現在就拿。”
絡腮胡的眼睛牢牢鎖定他的一舉一動。
溫時正面對著他移動,雙手背在後面,小心翼翼去夠椅子上的公文包。抽出診療記錄時,快速用血在最下面寫了幾個字,遂即若無其事遞過去。
絡腮胡斷肢處流膿生瘡,義肢邊緣蠕動著密集的活蛆。近距離接觸,惡臭味撲面而來,溫時強忍住反胃的衝動。
絡腮胡根本不相信他能給出什麽方案,單手接過病歷,另一隻手始終保持高高揚起的狀態,仿佛已經迫不及待要拿下溫時的頭顱。
病歷本是翻好的狀態,絡腮胡定睛一看,上面只有兩個血字:閹了。
溫時口吻嚴肅:“伯爵的幻想症相當嚴重,普通的方法已經無法醫治,只能通過手術治療。治療後他將不會再執著尋找最完美的新娘。”
他個人覺得這個方案非常不錯,都已經不算是個完整的男人,還娶新娘做什麽?
“通過手術乾預精神治療的例子很多,比如顱骨穿孔,額葉切除等等。”這都是先前在書上看到過的恐怖案例,溫時正色道:“相較而言我的方案可以算得上是微創,當然也需要您的幫助。”
他面不改色扯著瞎話:“我已經和患者那邊打過招呼,明天的治療您也會去,屆時您一定要給伯爵好好露一手。”
說到露一手時,溫時刻意加重語氣,一直望著絡腮胡手上的鐵鉤。
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回蕩在醫院不間斷的慘叫已經在控訴著這裡的治療手段相當暴力。
有阿奧這麽一個恐怖的院長,溫時認為大概已經到了滅絕人性的程度。
所以無法找到有效治療方案的狀況下,自己提出的建議必須也朝著粗暴的方向發展,才能短暫震懾住絡腮胡。
順利的話,他就能誆走絡腮胡。
【恭喜玩家完成支線任務二
任務獎勵:20積分
治療方案(閹割治療法)已生成
請盡快實施手術
警告:該手術會降低古堡主人的好感度,請事後務必進行充分的安撫】
“……”溫時的臉倏地黑了。
第8章 古堡之夜
被做絕育的小貓小狗有時候都會憎恨主人,更何況是一位伯爵。
絡腮胡的臉色也很難看。
然而自系統認同的瞬間,他便無法再做哪些駭人的進攻行為。四目相對,溫時勉強保持住笑容:“明早,不見不散。”
絡腮胡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情願地邁開腳步離開。
溫時徹底沒了看書的心情。
辦公室內一片狼藉,清理完桌面上的碎片,他在走廊裡找了好久都沒有發現垃圾桶。路上經過了配藥室,休息室,居然還有祈禱室。這個時代很多精神病人被認為是惡魔附體,治療和受刑無異。
溫時正要放棄回去,發現前方的護士台空無一人。
這家醫院整個都是混亂的秩序,台子上還撂著髒兮兮針頭,像是準備第二次使用。溫時折返辦公室,拿出收拾櫃子時發現的相機,快速拍攝了幾張做證據留存。
院長辦公室也在這附近。
門沒有鎖,溫時推開虛掩的門,裡面寬敞豪華,椅子都是真皮的。牆壁上掛著一張絡腮胡的畫像,看著十分有地位。
“比我的辦公室豪氣多了。”
垃圾桶裡有些碎片,溫時撿起來拚湊出一句話:阿奧院長,錢明天到帳,老規矩,我的弟弟必須一直瘋著。
照相機對準證據,又是哢哢幾張。
【你發現了弗蘭克醫院內部的肮髒交易。】
噠噠。
走廊傳來腳步聲。
溫時胡亂把紙片扔回原處,相機卻沒有辦法隱藏。
胖護士的體重沒有影響到她的速度,一陣強風似的飄過來,面帶獰色問:“亞倫醫生,你在這裡做什麽?”
“伯爵嫌棄我治療效果不佳,讓我明天帶著阿奧院長一起去。”溫時不緊不慢道:“古堡的規矩是每位醫治的醫生都要留下照片和資料,我沒找到院長,過來拍張自畫像。”
胖護士半信半疑:“院長去了二樓。”
溫時‘哦’了一聲,出門自然地也要上樓,腳步剛剛邁開,瘋狂的提示音傳來。
“警告!與當前副本無關的A級危險區域,請慎入。”
溫時腳步頓住。
胖護士在背後冷冰冰笑道:“怎麽不上去了?”
溫時尷尬地退回來:“明天的治療至關重要,我先去寫一份完善的治療方案。”
心有余悸地回到辦公室,溫時皺了皺眉:“看來這個世界值得探索的點有很多。”
照片是沒時間洗了。
他直接拿出膠片,之後開始寫信。
日行一善,這也是溫時答應過那個人的。
阿奧先前提到被抓進監獄時很緊張,說明他很怕進去,有畏懼代表可以對付。
信件內容說明了這家精神病院的不正規,院長受賄以及慘無人道的虐待行為,溫時又把匱乏的精神治療知識全部記錄在紙上,希望能得到重視。
劇烈的奔跑聲打斷他的思路。
溫時抬起頭,和外面的病患目光剛好撞上。
病患一頭黑色長發,身材極為纖細,喉嚨上纏著繃帶,看不出是男人還是女人。
除了喉嚨,病人的肩膀,手腕……身上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區域都纏了繃帶,泛黃的繃帶下面還滲著血,正常傷口這麽捂,絕對會感染。
溫時的辦公室門被絡腮胡打壞了,這給了病患可乘之機,像是一隻野獸,迅猛地跳了進來。
就在這時,胖護士也趕了過來。
這家病院沒有用約束帶,一律采用最原始的麻繩,病人的手腕被繩子磨得血跡斑斑,他臨握著被震斷的麻繩,勒住溫時的脖子,無聲中透露出一種威脅:再過來一步,就殺了他!
病患詭異的力大如牛,溫時掙脫不得,望著門外的胖護士,不著痕跡地用胳膊肘把桌上的信紙往一堆雜亂的文件中推了推,讓它好不那麽顯眼。
繃帶病人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收緊了繩索,溫時的脖子上立刻出現勒痕。
他似乎是準備同歸於盡,直到余光瞥見信件的內容,動作忽然一滯。
溫時壓低聲音:“護士和院長沆瀣一氣,不會管我死活,你挾持我也無用。”
先前短暫的照面讓溫時感覺到護士對自己的輕視。
果不其然,胖護士不是擔心溫時安危作猶豫,而是在等護士長來。不出片刻,護士長拿著針頭徑直走進來。
溫時繼續平靜說道:“你殺了我,反而幫了他們。”
面對步步逼近的護士,病患被他說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