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街一瞬間的慌亂源於剛進遊戲時,衝出來殺死玩家的絡腮胡。
此刻定了定心神,他很快發現不對,男仆那把剪刀看著不凡,現在根本沒有發揮出該有的效用。加上男仆很虛弱,像是才大病一場,腳步虛浮,這種狀態下很難傷到人。
趙三街篤定了這只是基於情緒發泄的攻擊,帶來不了多大的威脅。
男仆的剪刀避過趙三街,他的目標只有一個:“我殺了你!”
溫時飛速探出小半個腦袋:“是你先說愛我的!”
男仆:“你卑鄙!你禽獸!”
“你才卑鄙,是誰主動衝進花田抱著我的胳膊不讓走?”
被迫充當老母雞角色護崽的趙三街:“……”
這兩人間發生過什麽?
老鷹捉小雞的鬧劇以管家的出現畫上句點。
管家站在屋簷下,他注視著男仆,渾身蒙上了一層陰影:“一位是主人的客人,一位是主人的醫生,你越界了。”
憤怒的男仆手頓在半空中,終究還是收了回來。良久,他狠狠瞪了一眼溫時,猛地一轉身,大步朝著迷宮的方向走去。
任何時候管家都不忘履行自己的職責,主動出面道歉:“驚擾到二位了。”
“不礙事,”溫時禮節性地詢問,“對了,您身體好些了嗎?”
管家面色一僵。
恰巧廚師走出來,他是來欣賞早上吃了自己‘過敏原食物’,變成一具屍體的玩家,看到溫時後好心情一掃而光,當場羞憤質問:“是你的對不對?艾德文說了我們都是被你害的!”
艾德文是男仆的名字。
一而再再而三,溫時徹底怒了:“你見過一朵花長成後,會喊蜜蜂爸爸的嗎?!”
他不過是沾染了石榴花的花粉,花粉感染到接觸者罷了。
廚師憤怒地張大嘴巴:“你,你……”
仗著沒有違背規則,有管家和趙三街雙重控場,溫時終於一吐為快:“你什麽你?你給我記住了,花的爸爸永遠是花,不是蜜蜂。”
廚師嘴巴張得越來越大,就是找不到一個詞反駁。
“氣死我了。”罵完溫時給自己順了順氣,看向趙三街道:“大哥,你跟他們聊吧,我去喝杯水。”
他氣勢洶洶摔門回古堡。
被迫留在外面的趙三街嘴唇動了動,半晌實在忍不住問:“他都做過什麽?”
“連你也想嘲笑我?”廚師的怒意全部朝著趙三街掃射,語氣帶著深深的恨意:“亞倫醫生的好大哥對嗎,我記住你了。”
趙三街:“……”
重重關上門後,溫時的面上看不出一絲怒意,整個狀態判若兩人,手插在兜裡吹著口哨優哉地上樓去書房。
反正有趙三街做緩衝,外面發生什麽與他無關。
謝堂燕在古堡時,基本都會躲在書房閱讀打發時間,今天也一樣,看到是溫時,從一個書架後走出。
“又來了幾名玩家。”溫時大概說了兩句,走到窗前觀望樓下場景。
……
草坪。
趙三街在被罵得狗血淋頭後,終於打發走了廚師,轉而搭上了女傭這條線。
他主動幫女傭把水提到另外一邊。趙三街雖然臉上有刀疤,但五官端正,長期鍛煉下結實的腱子肉,從背後看很能給人安全感。他在幫忙前使用了針對npc能散發魅力的道具,將這一切在女傭眼中無限放大,順利贏得些許的好感。
“我真的很想早點參加這一場夢幻般的婚禮。”趙三街自然地切入話題。
女傭對古堡主人忠心耿耿,點頭說:“主人等這一天很久了,這會是一場盛大的儀式。”
趙三街忙問:“教堂什麽時候能布置好?”
女傭想了想:“最快也要兩天。”
趙三街建議說:“其實可以大家一起幫忙,每個人在忙完工作之余都去布置教堂。實不相瞞,我還要去南邊跑商,耽誤不了太久,但我十分渴望見證這場婚禮。”
他最後補充一句:“想必伯爵也迫不及待迎娶新娘。”
女傭被說得意動,認真考慮起這個建議。
兩人相談甚歡的畫面落在樓上溫時的眼中。
謝堂燕自他身後出現:“你覺得他們在商量什麽?”
溫時娓娓道來:“很簡單,趙三街在說服女傭早點布置好教堂,壓榨我的生存時長。”
古堡主人的威脅可不是在開玩笑。
一旦教堂布置好,新娘沒有出現,自己必死無疑;想要延長這個期限,他只能對布置教堂的人下手。無論是哪一種,趙三街將會成為最大受益者。
正如那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提示,他死或者傭人死,怪物聯盟的隊伍都會壯大。
溫時猜測趙三街還想順帶試探一下自己有什麽底牌,想要趁機奪過去。
謝堂燕:“要我幫你殺了他嗎?”
不等溫時開口,她已經從神情中知道了答案,轉而提起其他事情:“這兩天我沒事的時候就會去書房,看到了很多有趣的知識和理論。”
溫時以為她會談到平等自由這樣的話題,不料謝堂燕凝視著窗外被風吹起的一片落葉,葉子在半空中打轉,像極了蝴蝶。
謝堂燕過目不忘,直接背誦了書中的一段注解:“一隻飛行在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能在兩周後引起遙遠區域的一場龍卷風。”
溫時接話:“蝴蝶效應。”
謝堂燕頷首:“這是我近期讀到過最有趣的理論。”
書中還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她準備實踐一下。
溫時總感覺謝堂燕在密謀著什麽大動作,剛要問下去,草坪上的趙三街好像感覺到什麽,抬頭看上來。
溫時及時側身躲在牆後,要提醒謝堂燕的時候,對方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從另一邊下樓,順道喝了口水,重新出現在外面。
“大哥,和npc搭上話了嗎?”
趙三街現在一聽他叫自己大哥頭都要炸了。
他不著痕跡地打量起溫時,大吼大叫之後沙啞的聲音恢復了之前的悅耳,有些乾的嘴唇也重新變得滋潤,可見剛剛還真的是去喝了口水。
“我不留下來,是怕影響你發揮。”溫時又說了一句,強調不是故意偷懶。
趙三街這才點頭回答:“這些npc是可以殺的。只有npc和玩家能有過深交集的時候,雙方才能做相對較深的談話。”
這點上趙三街沒說謊,npc之前可沒有這麽健談。
女傭每天上午的工作量不大,擦拭完鐵門,她便叫著其他人一並上樓幫忙布置教堂。
除了修剪迷宮的男仆,就連管家都前去幫忙。
趙三街故作擔憂:“有這麽多人去,教堂會很快布置好。”
溫時如他所願皺了下眉頭。
趙三街低聲道:“不用太擔心,反正這些傭人原本也是我們的目標,解決掉他們剛好一箭雙雕。”
溫時卻是擺手:“我再想想。”
趙三街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件事上遲疑。
溫時作出合理解釋:“古堡主人很護短,殺了他們可能會引來報復。”
趙三街還在勸說:“沒區別,找不到新娘你也會死在古堡主人手中。”
早上古堡主人對溫時的惡意在場每一個人都能感覺到。
溫時說:“再等等吧,我還不能確定殺仆人是不是死亡規律之一。”
趙三街適時給出更合理的建議:“那就先不殺,給他們製造點輕傷,如果真的是死亡條件,輕傷在可控范圍內。”
溫時都想要給他鼓掌了。
這人不去幹洗腦的活計,實在是太屈才了。
“我去教堂看看。”
趙三街和他一起。
教堂內位於三樓,迄今為止溫時第一次涉足。
裡面忙活得熱火朝天。
溫時居然還在其中看到了阿玲。
阿玲見到他沒有一絲尷尬,很自然地表示自己是在做任務。阿玲和女傭合力抬著重物,好像是跟溫時說話分了神,一不小心崴了下腳,重物落地時差點砸到女傭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