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的職工已經走遠,溫時一連吞了數瓶藥劑,才把生命值提起來。
奔跑的路上,視力在逐漸恢復,夜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吹得臉頰疼。三車間門距離食堂很近,溫時衝過去的時候,看到幾道身影在食堂門口打得不可開交。
食堂外面每晚會亮著一盞紅燈籠,紅光籠罩中,娃娃臉女生拍了拍手,樹梢上的烏鴉全部朝計元知飛去,干擾著他的視線。
屠邊翕趁機使用了技能【鬼打牆】,強悍的技能每次使用都要付出一定代價,積分只是其中最可以忽略不計的,屠邊翕從眼角到嘴巴的皮膚裂開,像是變成了一張真正的鬼臉。
“班車快發車了,搶工作牌!”周小椿是第一個注意到溫時跑來的,讓他加入進來幫忙。
溫時沒有遲疑,甩動尾巴驅趕著烏鴉。
“……”不管是自己人,還是屠邊翕一隊的人,都愣了一瞬間門。
溫時抓緊機會卷住娃娃臉女生的胳膊,用力一拉,使得對方一個趔趄倒向計元知。
周小椿不擅長打架,和溫時背靠背說:“哥們,你這是什麽cosplay?”
溫時沒解釋,問:“呂唐呢?”
“傷的有點重,回血中。”
藥劑不是萬能的,它能提升生命值,但如果生命值跌到六十以下,傷勢過重,回血徹底康復需要一個過程。
溫時暫時還沒體會到這點,他只有一次掉血到六十以下,就是在被一拐杖穿心時。由於高級技能場任務完成,場次內傷害會全免,所以當時他恢復得很快。
屠邊翕沒心情和他們打下去,很明顯時刻準備撤退。
張歲河沒了平日裡摸魚時的隨波逐流,冷冷道:“要麽至少留下兩個工作牌,要麽誰都別走。”
從這裡望過去,依稀可見大門口停著兩輛巴士,其中一輛剛剛發車,拉走了拚命掙扎的四層住戶。
兩輛車都是通往療養院,另外一輛還停在那裡,正有老員工往上面走。隔著一段距離,看不清太多,不過從上車時的背影可以感覺到,他們是在主動往上走,和先前那一輛要死要活的住戶有著明顯的差別。
門衛鬼主動解釋:“一輛是專門拉汙染源的,汙染源到療養院可能會被清除;另一輛是班車,員工獻血體檢時坐的,有時候療養院還會給主動獻血的員工發美靈液做獎勵。”
這完全是兩種待遇。
之前門衛鬼還不能透露這麽多信息,隨著見到班車的那一刹那,他能說的話也變多了。
屠邊翕下了血本,捋下手串上的五個小人頭,鬼打牆中立刻飛出五張人面,攔住了溫時等人的去路。
他則帶著七誡成員,和另外兩名玩家朝門口衝奔去。
根據屠邊翕掌握的信息,為了防止白天有人工作偷懶,大廠只允許員工夜間門處理個人私事,班車會在每晚四點二十發車。
現在已經是四點一刻。
夜色下,一隊人跑,一隊人追。
變身體的加持下,溫時的奔跑速度幾乎可以媲美計元知,貓尾本意是要拍一下計元知的背,對方奔跑中身體前傾,導致拍到了腰和臀的交接處。
計元知回頭十分複雜地看了眼他。
“……”
爸爸,你聽我解釋。
周小椿無奈:“拜托你們不要在這個時候,犯倫理的錯誤,好嗎?”
現在可是決定他們是否能登上班車的重要時刻!
一雙鴛鴦眼讓溫時此刻顯得十分邪異,他衝著計元知微微搖了下頭。後者好像讀懂了他的某種暗示,再次加快速度的時候,目光中多了幾分深思。
距離班車發車時間門還剩下兩分鍾。
人面像是一堵牆,牢牢堵在雙方之間門。然而下一刻,人面看到了無數重影,計元知發動【致幻】技能,繞到了屠邊翕身後。
“媽的!”屠邊翕臉色難看,又扯下一個人頭,他臉部的傷口進一步擴大。
只有前門能上人,司機冰冷的目光看著滿臉是血的屠邊翕。
屠邊翕及時拿出正式員工工作牌,司機這才點了下頭,同意他上來。
計元知似乎也想要上車,但他被夾在屠邊翕和娃娃臉女生中間門,鬼打牆和烏鴉的攔截下,他分身乏術。
後方溫時等人還在被人面阻擋。
七誡成員使用【增壓】,進一步施加心理壓力。
“本次班車將在四點二十準時出發,還有一分鍾,請未上車的乘客及時上車,車內乘客請系好安全帶。”甜美的女聲自動做著播報。
“別讓他上來!”屠邊翕語氣凶狠,顧不得臉上的傷口,決意要讓計元知登不上這班車。
對方也有工作牌,一旦上來司機不會阻撓。
清楚計元知是個大麻煩,娃娃臉女生一咬牙,直接使用A級道具【唱片機】。
雙方配合默契,屠邊翕手串上的人頭全部飛到唱片上,短暫地融入進去,隨著唱片播放,無數厲鬼的嘶吼幾乎要刺穿耳膜。
聲浪震得計元知後退一步,娃娃臉女生並不受自己的道具干擾,趁機拉著另外兩名隊員上車。
車門合上,沒有留出一絲縫隙。
司機輕踩油門,巴士緩慢起步,計元知被擋在了門外。
娃娃臉女生扶著欄杆喘氣道:“成,成功了。”
計元知他們想要再坐上班車,就要再等一晚。
等她激動地抬起頭,卻沒有在屠邊翕臉上看到任何滿足或者是得意,對方甚至有些焦躁地用手指不斷摩擦著扶手。
“太容易了。”
屠邊翕覺得計元知在隊友使用【唱片機】的時候,並不該全無招架之力。
七誡成員並未注意到屠邊翕異樣的神情,正和另一名玩家尋找座位。
先前沒時間門關注,這會兒他們才發現車上的乘客全都是統一的表情,面容灰敗,一動不動,眼睛全在直勾勾地盯著最後擠上來的幾個人。
最擅長情緒控制的七誡成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
大廠。
拍掉身上烏鴉抖落的羽毛,肩膀上居然還有一坨鳥屎,周小椿直罵晦氣。一想到錯過班車還要再等一天,頭就隱隱作痛,這夜班工作,他是一天都乾不下去了。
柳緣和柳蘊恢復得要比呂唐快,先前還和他們一起出手,柳蘊作為姐姐處事要更加成熟。這會兒先和溫時道謝:“以後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我們姐妹一定不遺余力。”
溫時最後閃耀的救人行為起到了一定作用,計元知專門提示了一下柳家兩姐妹,兩人能活下來離不開溫時的幫助。
“接下來怎麽辦?”張歲河沉聲問。
一旦慢一步,就會步步落於人後。
雖然溫時是隊長,但是他下意識把計元知當做團隊的主心骨,朝他看過去。
計元知低頭沉思,裴溫韋先前衝他搖頭,計元知直覺是在提醒自己不要上這趟車。
大家在一條船上,對方肯定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面對張歲河的視線,計元知推了下鏡框:“問隊長。”
溫時:“先去找呂唐匯合,然後去療養院。”
“行,那就先……”張歲河死魚眼倏地瞪大:“你說去哪兒?”
“療養院。”溫時重複了一遍,轉身朝食堂走去。
眾人對視一眼,最後張歲河半信半疑問道:“還有第三輛班車?”
溫時腳步放緩:“沒有,不過你再仔細想想紙條碎片上的信息。”
張歲河成功得到過一張,上面記錄著有關發車時間門的信息。
“碎片是原職工們關於如何去療養院的記憶。”溫時嗤笑:“但原職工們的記憶是真的嗎?”
夜風不冷,短暫的一句問話卻讓人從頭涼到尾。
他們都曾試圖朝原職工打聽療養院,每次得到的均為含糊其辭的回答,仿佛老員工也不清楚。
“我也是去了質檢區才想明白,【放大錯誤認知】這一條規則,可能貫穿了整個副本。”溫時能保持理智,一來是誦讀了少年的真名,再者是他當時純淨度足夠高,沒有太過於遭受幻聽幻視的干擾。